老者的一句话,将过往的人众都引到桥边围观:
“一个穿得大红大绿的玩意飘进河里了!”
“什么叫玩意!那是个人!”
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有要下水去救人的意向。
“呀!真是个人!”
“快!快!让一让!”一个身姿婀娜的少女拉着一个青年拼命的朝前挤过去;那些人都认为这两人是要过去救人,自然的让开两边。
两人冲了过去,少女往河面看了一下,然后迅速的靠在桥栏边摆了一个剪刀手的poss;那个青年赶紧取出手机,上下左右拍了一通。
“快!快!传给我,我好发wei信!”少女兴奋得和打了鸡血一样。
旁边一个老者惊愕的问:“你们不是想救人?”
少女白了老者一眼:“神经病!救什么人!我是拍个照定位发朋友圈而已!”
两人一路嘻嘻哈哈的打闹着离开,众人顿时寂静下来。
都市,各种让人绝望的显示,已经让人泯灭了最后的良知,变得彻底冷漠自私。
“噗通!”
响起一个落水声,诸人又都叫起来:
“哎!哎!有人下去了!有人下去了!”
诸人心里都热意翻腾:果然,任何绝望的氛围之下,还是有希望存在。
那个少女再次拉着青年挤进来,完全无视人众鄙夷的目光,又到了那个位置,少女不住的跺脚:“亲爱的!快!快!这可是好难得的!赶紧拍照!有图有真相啊!”
“啊呀!”
青年用手机瞄准少女,正要拍照,却不禁看清了河面的情况,顿时惊叫一声。
河里,一截断木卡在桥墩处,哪里被断木拦截,漂起一具身着大红大绿一具女尸:女尸面部朝上,整个呈现一个诡异的平整模样,格外惨白,唯一的颜色,来自脸上抹的鲜红胭脂,被河水泡的已经晕开。
而那个后面跳下去的人,这时同样漂浮在女尸的旁边。
透过手机拉大的图像看,那人应该是跳下去的时候,刚好落到那截断木上,被断木翘起的两截锋利木屑,直接插透了双眼,贯通整个脑袋。
血水不断冒起,还能看到那人双脚的微微颤抖。
一旁的讹人老者,凑身过来看清这个情形后,格外得意的说:“看吧!看吧!这个世道,怎么能救人!被插瞎双眼了吧!那种有眼没大脑的,遇到这种情况,围观就好了!逞什么英雄!”
旁边的人都是深以为然:
“就是,就是!多管闲事,就是找死!”
“神经病!还救人!看那样!”
救人的男子惨死,他的血溅了不少到那女尸上,不知道是河水冲刷的原因还是其它,她的身上已经没了血。
突然,“女尸”双眼暴睁,扁平的面部也有了立体感,她看到身旁的男子,猛烈的挣扎起来。
“哇呀!快看!那个跳河死的活过来来了!救人的看来是死了!”
围观的人都是一阵幸灾乐祸。
“嘻嘻,好玩,想死的死不了,想活的死翘翘!”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嬉笑着,他脖子上挂着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完全一副暴发富模样。
不一会,红衣绿裤的女子就冒出水面,拖着形如惨死的救人男子游到河边,大声呼救:“快救救他,快来人救救他!”
围观的人都是面面相觑,根本没人动手;反而是好几个小青年都凑过来,狂以求救的女子为背景拍照。
见无人出手,女子奋力一跃想扒住岸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能把救人的男子仰面躺着,保持口鼻在水面上。
那女子彻底绝望的冷冷扫看着桥上嬉笑打闹一片的喧哗人群。
这里,是冷漠的都市;一切,都习以为常。
“哇呜……哇……呜……”不知道谁稍稍良心发现,拨打了急救电话,过了半天,一辆救护车呼啸着赶来,在众人的指点下,医护人员到桥下将二人拉出水面。
救护人员稍稍整理了一番,就扫看诸人:“谁是家属!谁是家属?”
四周的人都是远远的避开,这时才发现,那个显眼的红衣绿裤女人,已经不见踪影。
“呀!没人认领!没人缴费,你们拨打什么急救电话!真是浪费我们时间!”那个救护人员吼骂了一声。
然后将已经抬到车上的救人男子,又扔到了地上。
“咦!你们不救人的吗!”
旁边的围观者有人就问。
那个领头的救护人员恼火的说:“没钱,救什么救!真是胡闹!”
“呀!呀……”
围观的人顿时哗然,那个救护人员一见这些闲人群情激奋,只能安慰的说:“他已经死了,你们还是快报警吧!”
“知道死了,那你们刚才还抬上车!”
“呵呵,明白了,有钱,就是死人都可以住院治疗;没钱,就是活人也只能等死。”
“哈哈!”
人群顿时一阵哄笑,救护车却不管这么多,径直的离开了。
只留下那具救人男子的尸体摆在那,供一群年轻人嬉笑着拍照。
“阿嚏!”
义云打了一个喷嚏,他回头茫然的看向门外,看着山寨手机上一连串朋友圈的更新消息,完全就是桥头事件的各种直播,他点了一串的赞,刚一回头,一件东西就迎面砸过来:
尼玛,信息袋。
都市大桥,未知妖。
到达都市大桥的时候,救人男子的尸体已经被姗姗来迟的正义工作者搬走。
他百无聊赖,就该早点来,自己也能发几个现场图片更新一下。
“咔咔……”
这时卡卡轻叫起来,义云小心的四下一看,就发现桥边沾了一块红色的碎片,他伸手取下来一看,是一块深红色的纸碎片。
“纸?”
义云疑惑起来。
“一家人,竟然在老人灵堂就开始闹,这个世道,什么道德底线都没有。”旁边慢慢走过两个愤愤然的老者。
“就是,老子尸骨未寒,几个儿子就在灵堂大打出手!真是不孝啊!”
“你没见那几个媳妇,完全就是泼妇,将那些灵堂的东西都扔河里了!”
“哎……”
那两人缓慢的走着,经过义云身边时,突然轻叫一声:“小伙子,你捡那干什么!你手里的是冥纸,快丢了,快丢了!”
义云一愣:“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