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丰成君帝即位后普国同庆的大日子,因自天下祸乱后,极少的有如此喜庆之事。
城内一处茶楼,说书先生仍在絮絮叨叨的讲着祸乱天下之分起因。
书接上文,上回书说到骆大司马血洗皇城,只是为了薛侯爷平反么?这又是得从薛胥侯爷被状告叛乱说起了,薛胥侯爷当年乃跟着先帝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可仍敌不过小人的蜚语,自古帝王心不可测,由之挑拨。挑拨之语言之凿凿,如确有其事般。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听客听至此逐个散去,茶楼内只剩下些磕瓜闲聊的茶客。
此时,一名丫鬟状的姑娘小步跑至说书先生身边耳语着。说书先生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撕去鼻下的假胡须。
瞬时一副姣好清妍的容颜展现在茶客前,女子在顾不上茶客眼中那抹惊艳之色迅速移步至茶楼外的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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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天早已布满乌云,似是将有场蓄势而来的大雨。
马车晃晃荡荡得朝着这个皇宫去,女子自上马车后便不言一语,嘴角却是拼命的扬起,她身旁的女官却知道这或许将是她最后一场战了,无论输赢,她都必须离开。
决然不顾一切都离开。
终于,马车停在了金銮殿前。
豆大般的雨点开始啪嗒啪嗒的击打地面,女官在旁轻轻唤着女子,女子像下了决心般,掀帘拾阶而下。
疾步踏上白玉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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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来,边境不断遭受骆离国的侵扰。骆离国本是游牧民族,可就在五年前就是如今的君帝即位后开始逐渐强大,战争也随之触发,这一战就是两年整。
终于,骆离国新君即位决定和平共处,却是要求送一名皇室正统公主前去和亲,且公主必须出自嫡系。
见此,丰成君帝只能点头答应。
可天下人都知道,丰成君帝的子女甚少,若包含了刚满月的公主,也就三个而已。若论嫡出的也就那么一个公主。
十二岁时因君后被贬,自此受到君帝冷落。宫里不泛有人见风使舵,不泛有人落井下石。
只是尚还未成年的公主并不晓得母后为何这般隐忍,明明可以说,但母后却是要做。
最后,母后因她的隐忍,因她的善良。被恶人夺去了生命。
临终时还不忘的说,笙儿,记得要善良。
君后大葬。
笙公主成了表相看上去的疯丫头,无所顾忌,霸道蛮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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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到三天前,那个当她探得自己的父君将要将她作为和亲公主时的那个晚上。
那晚天朗气清,正是月中的月圆夜。可惜没见到月亮,单单的几颗独星挂在夜空。
女官由宫外急慌慌的跑进门,嘴里还在嚷嚷着不妙了,不妙了。
待到女官进了门,见到原本不是与笙公主有多亲近的烟贵妃时生生住了口。
只见烟贵妃与自家公主交谈甚欢时被人打断,公主的脾性自是越发成稳,不动声色。
倒是烟贵妃反被惹了不快,只听她怒喝道:哪里来的贱婢,如此不懂得规矩,是刚进宫时莫莫没教好么?瓷雪,给我掌嘴。
还不待瓷雪的巴掌下来,迎来得却是笙公主的巴掌。直至甩到了第三个时,笙公主缓缓抬眸,声色中略带几分冷厉,道:烟娘娘,不知道我这三耳刮子可否还满意?还是您要亲自来?
女官看着自家公主因掌掴自己,掌心通红时却越发的心疼这个为了自己而不惜开罪他人的公主。
只见烟贵妃瞬时展开了笑颜,道:笙公主哪里话,现今天色以晚,臣妃就先行离去,笙公主好生歇息。
烟贵妃离开不久,笙公主看着身旁的女官因自己的掌掴而泛红的脸。积聚已久的泪忽如雨下。
女官似才想起了些什么,好言劝了公主些话。公主方才摸干泪,听她细说。
女官将她今日所闻悉数道出,骆离国新君即位提出了只有和亲才能免于战事,且必须是嫡长亲公主。是以君帝已同意和亲之约。
以笙公主的聪敏何以猜不出自己的父君打得主意,嫡长亲公主就她到了嫁娶的婚龄,且不论这个。其他的也只剩下一个刚满月的辛公主了。
皇室血脉本就稀少,如今唯有她可以胜任。
听完女官之语,笙公主许久未曾露过的笑颜,终因此展颜。只眉目依然紧锁,愁苦之容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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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既,笙公主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对身旁的女官道:漱柒,我要去龙承殿面君。去把父君送的红罗装拿来给我换上。
漱柒微微福了福身,她知道公主要去做什么,说不定会因此,她不敢在往下想。只得赶紧将自己的心绪收拾妥当,便去将罗裙拿给公主。
更好衣,梳完妆。已到三更时分。
笙公主知道父君四更半便要去早朝,是以必须在此之前将所有事情都准备妥当。嘱咐好宫里的宫人后,笙公主便携着漱柒不慌不忙的走出了自己寝殿悉菏宫。
此时,外边的天色还未完全亮起,空中还泛着些许的星光。
笙公主抬眸,望向夜空。自言道:星耀,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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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的,也到了龙承殿。
天开始了微微亮起,些许的微光却异常的刺眼。毕竟现在还是黑夜。
龙承殿外的总管远远的就看到了笙公主一行人,不急不缓的过来。
总管微微走上前去,道:老奴参见公主,公主金安。
笙公主抬眸看到一位年长的老者,声着墨袍,面带慈笑,正给她问安。
她虚抬了抬手,道:戚总管辛苦了,劳烦总管代为转告,儿臣到了。急需面见父君。
戚总管面带为难的看了看笙公主,方才转过身前去通报。
不一会儿,戚总管步履匆匆的。道:君帝召见笙公主一人,其余人等殿外等候。
笙公主朝戚总管微微抬额表示感谢,戚总管回以微笑。
刚步入龙承殿,笙公主略微有些不适应殿内的光线。毕竟君帝醒来以有好些时候,早以梳洗整洁准备上朝。
只见君帝一身明黄长袍绣着龙腾,墨发被束起,只为着琉璃珠。
笙公主看着许久未见的父君,竟然有些感念。母亲爱他竟以入了骨髓,虽然母亲从未说过,可她知道的。她信,母亲的夫君,那个万人之上的主也是知道的。只因为他是万人之上就该如此欺人么?
哼!她笙公主以母亲走后就开始不信了,不信爱,不信邪,不信正,只信自己。
丰成君帝冷眼看着站在跟前的女子,她还是似她母亲多些,可性格却像极了自己。
执拗,冷静,总是习惯于闷着,待到爆发时怕是谁来都不管用的,君帝面上的神情因这一笑终缓和了不少。
君帝淡淡然的开口,道:本君知道汝是因什么而来。说吧,你的条件?
笙公主并不讶异,只突地跪地。拜上三拜,方才起身。
而后,缓慢开口。道:母亲走时让我不要恨你。这三拜算是应了母亲的请求了。
父君,该知道我此次所求。我也想着,父君理应应我所求才是。另外。
笙公主若有所思的看着君帝,不急不缓的,声线却冷了下来。她道:儿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父君应允。望父君慎重考虑是否应立烟贵妃之子啸公子为太子,若是,那将来儿臣不介意亲自挑起战事。若不是,儿臣定当竭尽所能保我轩夏永无战事。还望父君慎重考虑。
至此,君帝由塌上慢慢走向笙公主。表面平静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突地,君帝笑出了声。只听他道:果不愧为本君的公主,我会考虑你给的建议。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朝堂上还需本君的好公主配合演好这出父女失和的戏码呢!
君帝离开后,漱柒由外入内。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家公主。
笙公主自君帝离开后便瘫坐在了地上发出痴痴的笑声,终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争取离开,去争取这难得的父女情。
母亲,你吩咐的事我做到了,没有让你失望吧!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去嫁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记得,母亲说过:笙儿将来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后宫的争斗,尔虞我诈不适合笙儿。我的笙儿适合更好的人去疼爱。
对不起,有些事又得让您失望了。但笙儿发誓,笙儿会幸福,会努力的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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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公主收拾好心绪,掀帘拾阶而下,疾步踏上白玉石阶。
漱柒赶忙撑起油纸伞跟在身后,斗大般的雨点开始越来越密集,逐渐成了暴雨的姿态。
只到了金銮殿前。
望眼过去,殿内除了君帝的位置以外,其余的都仅仅是黑灰色的搭配。
君帝一身明黄且绣着龙腾金线的龙袍,朝臣们则是皆一身暗墨色的袍服。且各个袍服上绣着的图案也不尽相同。
笙公主清了嗓子,高声道:父君,儿臣不愿远嫁番国。
本一脸正襟危坐的丰成帝君,听至此。缓缓抬眸看向跪在远处的笙公主。
朝臣们皆纷纷回身望去,他们只见一名芳龄约十六七的女子跪在殿门处,女子身着烟绿繁花宫装,外披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绣着淡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繁复却不失优雅的样式,头上简单的插着玉步摇。
笙公主见此,备不住在高声。
待此时,一大臣像是记起什么了,恍然道:君帝,臣以为笙公主刚逝去生母暂不宜远嫁。
紧接着,距君帝最近的大臣开了口:君帝,臣以为国事大过家事。若因公主不能远嫁,而使得我轩夏一国百姓而糟受战火纷争,更会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将会给我轩夏带来一场不可磨灭的灾难。
笙公主抬眸望向刚开口的男子,嘴边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冷笑,原来他就是烟贵妃的哥哥烟慕秋大将军。
而后。笙公主冷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只听她道:烟大将军,保家卫国本就是你的职责,更是我轩夏子民的职责。你这话一出难道不担心哪天传了出去,会有损您的颜面?
说到这,笙公主嗤笑道:当然,您的颜面可以不要可,我轩夏的颜面可不能不要啊!世人谁人不知当年我轩夏的军队是如何骁勇善战的?怎么到了烟大将军这却开始怯战了?
烟慕秋听至此,自是不服气。但姜还是老的辣不是么?
只听他道:君帝,战可战,但军需供给却定会是劳民伤财。是以,臣主和不主战。
君帝望向正在争执的二人,眼眸暗了暗。厉声道:本君以决定,笙公主作为我朝嫡亲长公主因尽公主之责,是以。择日和亲骆离,此事无需再议,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