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将尽。
相国府,议事厅内。
董卓身形肥胖,居中而坐。
此时虽然进入深秋,但前来送茶水的丫鬟,依然穿着薄如蝉翼的轻纱,就连里面的小衣兜隐约可见。
待丫鬟轻踩莲步走上近前,董卓这才发现,此人生的是极为俊俏,恨不得立马怜惜一番。
怎奈,自从经历长安之战,董卓已沦为废人。
对此,董卓有心无力,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脸上瞬间浮现一丝怒气。
都是该死的马腾、韩馥,还有那个小畜生马超!
否则,老子岂能沦落到如今这般?
董卓一念及此,愤怒之下,飞起一脚踹向那俊俏的丫鬟。
他董卓得不到的人,别人也休想得到!
顷刻间,丫鬟被踹出一丈之外,躺在了地上。
此丫鬟是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只因没有粮食缴纳,这才被父母送来相国府为奴为婢。
丫鬟深知董魔王的性格,尤其是在长安之战以后,性情变得愈发乖戾,一言不合就是杀!
于是,丫鬟面对此等遭遇,泪水瞬间跌落眼眶,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连连哀求饶命。
可是,董卓越是看见丫鬟这般模样,心底反而越是气闷。
当即,董卓抓起茶盏,径直砸向丫鬟。
咔嚓!!!
刹那间,茶盏爆裂。
或许是董卓沦为废人的缘故,茶盏砸在丫鬟额头并不致命,反而仅是流血。
丫鬟忍受疼痛,连连哀求,不要杀她。
然,董卓万分气闷之余,抄起手边的胡凳,三步并作一步走到丫鬟身前,径直砸下。
碍于角度适当,丫鬟被砸一下,便晕了过去,且头上开始流血。
董卓不管不顾,手上仍旧不停,一下又一下的砸在晕倒的丫鬟头上。
不消片刻,直到娇俏可人的丫鬟变得血肉模糊,董卓这才丢掉结实的胡凳。
旋即,门外的两个卫士走了进来,将气绝身亡的丫鬟拖了下去。
然,董卓似乎并没有尽兴,继续将丈外胡案上的茶盏摔碎。
咔嚓、咔嚓……清脆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门外出现一位身形魁梧,身披盔甲之人,“相国大人,冀州和洛阳均有消息传来。”
“有屁快放!!”董卓仍在气头上,猛然转身看向来人。
站在门外的武将,正是大将成廉。
成廉对此视若无睹,道了声‘诺’,便转身离去。
不消三息,一位身披简易盔甲、风尘仆仆之人,疾步走进厅内。
此人作揖道:“禀相国大人,韩馥不仅击败公孙瓒、袁绍,还将他们打得四处躲藏……
韩馥遵循弘农王提出的‘屯田制’,获得冀州民心,已然重掌冀州。”
“你说什么?”董卓极为吃惊道。
韩馥击败公孙瓒、袁绍!
他们还四处躲藏?
更可气的是,遵循刘辩‘屯田制’重掌冀州?
踏马的,韩馥算哪根葱?
他凭什么重掌冀州?
传信之人深知董卓会恼怒,是以不敢重复。
是以,再次说道:“如今韩馥势大,袁绍虽然躲藏起来,可他只要一天不回渤海,就有可能被韩馥杀死。”
张邈、张超被杀,韩馥举起义旗,巧合下得到青州黄巾贼的帮助,声讨袁绍。
这些事情,袁绍早已知晓,只是没想到,公孙瓒、袁绍竟如此不堪一击,沦为丧家之犬!
董卓虽然为他们的遭遇感到吃惊,但却也感到欢喜与忧愁。
当初,袁绍虽贵为盟主,但却没有诚心跟随刘辩,反倒是公孙瓒、韩馥之辈,唯弘农王之命是从。
当即,董卓脑海中思绪翻涌。
不多时,董卓看向那传信之人,“着人尽快找到袁绍,他现在最需要帮手。
如果我帮了他,他必然会除掉韩馥、公孙瓒之辈,届时无疑等于斩断刘辩的一条手臂!”
“诺。”传信之人应声,随即再次说道:“相国大人,洛阳那边,据说粮食大丰收,而是弘农王的旧疾已然康复……”
传信之人话音至半,嗓音愈发的小了。
然,董卓刚想到利用袁绍对付刘辩,却意外听到这个消息。
旧疾没有夺去刘辩的性命也就罢了,竟然粮食大丰收?
董卓闻言,怒气不减反增,随之猛然凑上那人近前,飞起一脚踹在其胸口。
传信之人虽不是西凉铁骑,但身体素质依旧很好,一连后退四步之后,单膝跪地,拱手作揖。
“刘辩!刘辩!!刘辩!!!”董卓歇斯底里的怒喊。
不消片刻,董卓颤抖着身子,道:“去,传令吾儿奉先,加快对马超那个小畜生用兵,尽快夺回粮草,夺回粮草!!!”
董卓说到最后,抓起最后一只茶盏,猛然摔向传信之人。
咔嚓!!!
茶盏摔得粉碎。
然,幸好传信之人反应快,连连作揖,退了出去。
就在同时,门外的一员卫士,双眼骨碌一转,闪身离去。
……
司徒府。
议事厅,偏室。
身穿儒衫、须发皆白的王允,转身看向来人,“此话当真?”
“回司徒大人,小的拿性命担保,千真万确!”拱手作揖之人,乃是相国府的卫士,实际却是王允安插的眼线。
“好,下去领赏吧!”王允挥了挥手。
“诺,多谢大人!”那眼线连连作揖,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刘辩自内室走了出来。
王允知道刘辩听的一清二楚,是以拱手道:“大王,您看……?”
“原计划进行。”
“诺。”王允作揖行礼,退了出去。
随着王允离去,刘辩的双眼逐渐微眯,嘴角缓慢的漾起一丝笑意。
……
午后。
身形肥胖的董卓自未央宫出来,上了马车,返回相国府。
董卓此行,是向小皇帝刘协请示,韩馥那厮占据冀州,实属大逆不道的行为,定要将其严惩!
小皇帝刘协唯唯诺诺,不敢左右董卓的意思,只是说:“全凭相国大人做主。”
实际呢,董卓此行,不过是走个过场,做给其他人看,而已。
盏茶后,董卓的马车走出宫中甬道,行驶在返回相国府的路上。
就在这时,一段歌谣传入董卓的耳中——
红牙催拍燕飞忙,一片行云到画堂。
眉黛促成游子恨,脸容初断故人肠。
榆钱不买千金笑,柳带何须百宝妆。
舞罢隔帘偷目送,不知谁是楚襄王。
董卓闻言,眉头不由得微皱,随手掀开马车帘布,疑惑道:“此歌谣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