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这场无故暴起的杀戮,
在一片痛哭声中结束。
原因无他。
百姓们面对惨死的士卒,
无不想起此间经历的种种。
面对董卓的爪牙——
他们迫于无奈、忍气吞声。
出卖良心,愧对仅存的底线。
然,想到如今还活着,更加忍不住痛哭。
此时,手提龙骑亮银枪的马超,来到刘辩的身边。
一同看向或坐、或跪、或捶足顿胸、抱头痛哭的无辜百姓们。
“我来晚了。”刘辩面对这番景象,扪心自问,惭愧无比。
“是啊,我也来晚了。”马超忍不住附和。
“不,是我来晚了。”刘辩肯定道。
马超闻言,侧过脸看向刘辩,却没有与他争辩,反而在他的话音中,察觉到一丝异样。
仅仅是一丝异样,那种感觉,马超没有,永远也不会有。
“对不起,我来晚了!!!”刘辩放声高喊,郑重的躬身作揖。
刹那间,刘辩的喊声,传遍方圆二里的上空,传入每一个活着的百姓耳中。
马超原本也想随他喊,可看到百姓们的遭遇,话音反而卡在喉间,唯有双手抱枪,躬身作揖。
旋即,在场所有的禁卫、马超的麾下士卒,无不面向百姓们,躬身作揖。
百姓们听到呼喊声,无不停止哭泣,循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众人有过那么一丝错愕,可紧接着意识到,是马超率兵前来搭救他们。
旋即,百姓们相继屈膝跪地,面向刘辩、马超等众人,连连叩拜,道尽感激之言。
这一刻,刘辩非常想道明身份。
怎奈,唯恐被董卓得去消息,唯有无奈的将话音咽下。
但,刘辩自然不会将这份功劳,尽数推到马超的身上。
“大家请起!大家快快请起!!”
刘辩放声高喊:“我们都是汉室子民,陛下没有忘记你们,汉室更没有忘记你们,我们都是陛下派来营救你们的。”
“陛下?汉室?”
“是、是陛下?”
“陛下没有忘记我们?陛下没有忘记我们!!”
顷刻间,众人嘴上喃喃。
想到陛下没有忘记他们,而马超正是陛下派来的,他们反而更加高兴。
一时间,众人无不面向长安方向,各种感激陛下。
此时,马超震惊的看向刘辩,“你是陛下派来?”
“是,也不是。”刘辩仍旧看向百姓们,没有正眼去看马超。
“什么意思?”马超不解。
刘辩道:“身为汉室子民,营救陛下的子民,如同营救自己的兄弟姐妹。”
“你……”马超本想反驳,却听到他的话,无法反驳。
毕竟,刘辩说的没错,只要汉室还在,陛下还在,他们永远都是汉室子民!
“莫非,你不是汉室子民?”刘辩扭头,看向马超。
马超闻言,愣了三秒。
刘辩说过,挽将倾之汉祚,是所有汉室子民的责任!
马超承认,先前父亲马腾与董卓联手,可后来险些被董卓吃定!
且不说马腾,马超自知有愧于陛下,更加有愧于汉室,即使不想挽救将倾之汉祚,他也会杀了董卓!
马超激动道:“我马超,与你龙战流着一样的血!敢说我不是汉室子民!?”
马超说着,立时挽起衣袖,试图用手中的战刀,割开手腕,让刘辩看看血液的颜色。
砰!!!
刘辩递出一拳,砸在马超的肩膀。
马超对此,反而懵了,完全不明白这举动为何意。
“不愧是我龙战,认识的马孟起!”刘辩话音未落,嘴角漾起一丝笑意。
马超见此,险些吓出一身冷汗,是以,随手回了刘辩一拳。
然,身边的禁卫眼见马超此举,当即冲上近前,举刀相向。
面带笑容的马超,见此倍感诧异。
刘辩没有言语,仅是看了禁卫一眼,众人便本能的后退一步。
“无须理会,也无需疑惑,这一刻,你是我龙战的朋友。”刘辩说着,伸出了手,试图与之握手。
马超稍一愣神,于是也伸出了手,与之相握,“岂止是朋友,你还是我妹-夫!哈哈哈……”
殊不知,马超不仅想起妹子马云禄,还想起远在长安的貂蝉。
倘若真如刘辩所说,以汉室子民的身份对抗董卓,那就说明,迟早会与貂蝉小姐见面的。
当即,马超一念及此,面上笑容更甚。
刘辩听到‘妹-夫’二字,反而面不改色。
不多时,两人放声呼喊:“陛下没有忘记你们,我们都是陛下派来营救你们的!!”
两人话音稍落,身后的士卒们纷纷附和,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出二里、三里、五里……乃至十里之外,响彻云霄,大有穿云裂石之势。
……
两日后。
经过整饬,所有受伤的百姓们经过包扎,伤口已然停止流血。
刘辩与马超站在营地最高处,看着百姓在士卒们的护卫下,纷纷向西行走。
押运的三万余石粮草,以及樊稠营中的七万余石粮草、各种物资,悉数带走。
由于三辅是董卓的地界,刘辩唯恐,董卓再将战刀砍向无辜百姓,故而让马超将人带走。
虽然,刘辩不知道将来的马超会走什么样的路,但他相信,经过数日相处,深感他的身上流着热血。
虽然刘辩与马超的血液有着本质的区别,但在信仰方面,他们是一样的。
最主要的,刘辩相信他。
“真的不随我走吗?”马超看着远去的百姓,对身边的刘辩说道。
“不了。”刘辩道:“身为汉室子民,我龙战要去寻找,能够肩负起挽救汉室江山的人。”
“你有能力,何不自己带领一帮人,对抗董卓?”马超补充道:“再不济,咱俩联手。”
“你我二人,皆不是能够挽救汉室之人。”刘辩说着,拍了拍马超的肩膀。
“那是谁?”马超不解。
“弘农王!”
弘农王?
马超疑惑道:“听闻,他本性未改,每天依旧花天酒地。”
“如果我说,他是装的,你信吗?”刘辩嘴角微扬,迈步离去。
“装的?”马超看向离去的刘辩,反问:“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怎么可能是装的?”
刘辩没有言语,与等候的八员禁卫,翻身上马,向东而去。
马超对此,挠了挠头,提-枪追向西去的队伍。
……
半个时辰后。
刘辩与禁卫望着渐去渐远的队伍,忽然自远处奔来数位骑着战马的人。
很快,数人来到近前。
为首之人拱手作揖,“末将委实担心大王,请大王恕罪。”
刘辩看了眼典韦,却没有回应。
转眼间,刘辩的目光落在一位女扮男装的人身上,“又到了你选择的时候。”
刘辩话音落下,扯动缰绳,调转马头,径直向东而去。
然,那女扮男装之人,仅是凝望渐去渐远的马超一行,却终究调转马头,与刘辩直奔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