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只是这件事情,我们也很难参与,就像我们之前说的,拖下来容易,难的是后来的事情,先皇都选不出的人,我们要怎么选?他这样不明不白的,都遭到非议,若是我们随便找个人上去,只怕会比这个更让人有意见,到时候,那就是弑君篡位,人人得而诛之了。”
“难也要做,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其实,白家的仇是已经报了,可是白家的事情,他也参与了,还有凤王府的事情。我不否认,成王败寇,夺嫡之路本身就有流血有牺牲,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被我用的就杀掉,这也是正常。但是我不能接受,这样一个,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我一想到,他的母亲,他,那么早,就开始盘算这个事情,我就不能放下报仇的心。”
想到这些事情,凤咏甚至觉得有些庆幸,自己当时,还好有白兰及时提醒。
“不过是些下人之间的小事,你又何必呢?不喜欢,就把他调开,不在你身边晃悠,不就行了?府内那么多位置,你还怕没地方安排吗?封后大典是大喜,你又何必在这不痛快。”
“但是本王就是不痛快啊,府内本来就那么点银子,还日日克扣,中饱私囊,让府内上上下下,吃糠咽菜,所用东西,都不如寻常人家,你说再这样下去,谁会愿意帮本王办事?虽然本王银子不多,日子简朴,但是也不代表,所有的下人都要跟着这样,不是吗?”
“王爷所言,下官倒是有办法。”
“本王愿意听秦司衣一言。”
“既然有人中饱私囊,让全府人吃糠咽菜,王爷又无法处罚,那简单,还让他做那个位置,但是吃穿用度,全部和街边乞丐一样,其他人全部恢复正常,杀鸡给猴看,这样,以后就不敢有人再做这种事情了。以后面对收受回扣的,也是一样,谁犯了规矩,所有的影响,全部让他一人承担,反正府内的人,奴籍都是在王爷手中,不能私下逃跑,所生子女,也都是奴役,王爷又何必费心费神。”
“秦司衣果然是见多识广,这个法子甚好,这样下去,肯定不会有人敢这样了。只是,本王还是难以查到,到底他中饱私囊了多少,这个就很麻烦了。”
“一般法子,自然是查不到的,但是有一个法子,王爷不妨试试。一定时间,让府内几个等级差不多的下人,互相跟换岗位,不就知道,有没有人有猫腻了。若是有人在一个岗位上有利可图,他肯定不愿意换岗位,甚至于,就算他愿意,下个换了的人,也不会愿意,这样,王爷就能轻而易举知道,府内什么位置,有猫腻,什么位置没有油水了?”
“秦司衣不是一般人啊,看来,这方尚宫是幸运了,手下各个都是人才,以后尚衣局的发展,肯定是如日中天,一日强过一日了。”
“王爷说的,尚衣局可是不敢当了。尚衣局不过是一群做衣服的绣娘,再怎么发展,不也是做衣服的,能怎么样呢?不过王爷这么说,下官很是欢喜,说明尚衣局当差,主子们都十分满意。”
“瞧方尚宫说的,这尚衣局的手艺不好,还有谁手艺好呢?若是非说尚衣局的衣服不满意,恐怕不是说手艺不好,而是不符合自己的要求吧,不过这也不对,尚衣局的大人们,都善解人意,怎么会出现这个情况呢?不可能的,是本王说错了。”
“哪里是我们善解人意,是众多主子大度,不想与我们计较罢了,大家都是替主子们办事,就算主子有什么不满意,也都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没听懂主子的意思,不是吗?”
“如果所有的人都有方尚宫的想法,恐怕再也不会有什么主仆不和的传闻了。”
“公主看起来也是个宽容示下的好主子,何必有这种感叹呢?下官听闻公主在府内穿衣打扮都十分简朴,这是对的,也应该成为典范,能够把国家的困难在自己身上做改变的,也算是少见了,公主这样的女流之辈也有这种想法,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了。”
“方尚宫谬赞了,我不过是不喜欢太过奢靡罢了,哪里说得上那些。没给尚衣局添麻烦,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赏赐的东西,都是直接送到那边的。不然,我也不想给尚衣局添麻烦,自己收着就是,平时也穿不了那么多。”
“没有,没有,公主的衣服,本来就应该由尚衣局制作,公主何来麻烦一说?再说了,公主穿不穿不是我们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做好,以备不时之需。尚衣局的事情,无论事多事少,又不可能休假,所以,只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能够帮公主做衣服,才是尚衣局的福分呢。”
“哪里,尚衣局的大人们手艺精湛,衣服都做的极好,能够穿着尚衣局做的衣服,那才是有面子呢。您看这宴席上的命妇们,哪个不以穿着赏赐的衣服为荣呢?”
“这些衣服都是赏赐,那是莫大的殊荣,大家自然是以此为荣的,只是,这不是因为衣服是尚衣局所做,而是因为衣服是贵人所赏,公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方尚宫大人有些自轻自贱了,其实尚衣局代表了皇宫的审美和潮流,布料只是一部分罢了,当然,那些布料是贵人所赏,是好事,但是这个皇宫的审美潮流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够窥探的,所以,还是有尚衣局一部分功劳的。比如说,吉服,如何在符合礼仪的情况下,做出满足各个人审美的吉服,本来就是很难的事情了,吉服要求那么多。”
“公主夸得,下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吉服虽然需要符合礼仪,但是有很多还是可以发挥的,除非那些不吉利的东西不可用,大部分都还是可以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再说了,大家都希望自己可以顺顺利利,有一些好的兆头,也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在吉服上用一些不吉利的东西,不是吗?”
“方尚宫说得对,但是寻常的东西,就比较常见了,太过于常见的东西,就容易重复。”
“这就不对了,譬如曲司饰的衣服,虽然大多都是莲花纹,但是都是有很大区别的,期间搭配,绣法,纹饰,都是有发挥空间的。曲司饰的吉服,从普通女官到司饰,好几件,没有一件是重复的,更何况那些不是很挑剔的主子,可选的,就更多了。”
“莲花是个好东西,文人有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也有说,身处污泥未染泥,白茎埋地没人知。生机红绿清澄里,不待风来香满池。可见,莲花是圣洁高贵的花朵,这样的花朵,自然是好的。而且,莲花也称水芙蓉,我觉得,也有荣华的意思呢。”
“没想到公主博学多才,下官喜欢莲花,就是因为莲花这个样子,不过下官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公主这些诗句。”
“曲司饰不必这样自轻自贱,曲司饰也有曲司饰的好,若是把那些东西交给我,只怕我是什么都分不清楚呢。”
“你们何必互相夸赞,弄得好像过于生疏。其实,大家既然坐在一起,就是缘分了,这样来来去去打官腔,也不是很舒服。”
“秦司衣说得对,这样相互奉承有什么意思,说好听了,本王与公主是主子,说不好听了,大家都是奴才,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的,对不对,何必这样互相客气,再说了,大家能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也很好,聊那些奉承的事情,就真是生疏了。”
“王爷这话才是客气了,您也是我们的主子,您拿我们当自家人,可是我们不能过分,过分了,那我们就是僭越了。论官位,王爷公主品级都比我们高,高低尊卑,我们还是懂得的。”
“方尚宫多虑了,您看满朝文武,何人把本王真的当王爷了?本王早就不在意了,再说了,本王负责的事情,也不像别的王爷,大家看不起是正常的。一个男儿家,居然在忙碌深宫之中的事情,怎么能让大家瞧得起呢?”
“王爷这话说的不对,其实,皇上是因为信任王爷,才让王爷负责这些东西的,这是其他大人都羡慕不来的。您看,所有人出入内宫,皇上都是不放心的,唯独王爷,这难道不是皇上信任的表现吗?”
“方尚宫说的,倒是也不无道理,但是大家都是臣子,若是让别的大人做这个事情,只怕别的大人也能胜任。说到底,本王还是个闲人,只有闲人,才会被派来管这些琐碎的事情,您说是不是?像行军打仗啊,灾区赈灾啊,怎么样也不会找到本王的。”
“行军打仗有武将,灾区赈灾的话,大的一般派皇亲国戚,小的一般当地文官就可以,怎么会劳烦王爷呢?跟王爷的地位相比,那些才是小事呢。再说了,皇上看中王爷,不舍得王爷以身犯险,才会留着王爷在身边,王爷却如此想,当真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番好意。您看,皇上登基没有多久,就亲自去把王爷接回来,这不就代表,皇上看中王爷吗?”
“那皇上自然是对本王极好的,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心爱的妹妹嫁给本王了,只是本王更希望可以为国家多做一些事情罢了。您看现在这么多事情,本王却在这忙碌这些小事,有些不甘心罢了。”
“王爷这话说的,齐家治国平天下,王爷所做,是帮皇上齐家啊。皇上后宫安定,无后顾之忧,才有精力去治国,才会成为一代明君。再说了,选秀封后等事,本就是国家大事。皇嗣乃国本,王爷负责这么重要的事情,哪有什么不甘心呢?就好像这一字并肩王在外打仗是报效国家,难道夏阁老在都城教书育人为朝廷培养贤良,就不是报效国家了?大家不过是方式不同罢了,王爷出自忠烈之家,自然有满腔报效国家的豪情,只是相比在外行军打仗,现在的皇上,更需要像王爷这样,可以帮忙他管理好后方的贤良臣子。”
“想不到,尚衣局都是有识之士,一个个都见多识广,有才能,难怪,皇上总说尚衣局在宫中是最特别的存在。”
“王爷所言,下官才不知道如何去说。皇上说尚衣局是最特别的,可能是因为,只有我朝才有女官这个存在了。其他地方,宫中这些事宜,都有专门的裁缝负责,只有我们,还用女官。”
“方尚宫有所不知,这种岗位,是最容易鱼目混珠的。您想,总不能要求裁缝全部变成公公吧?也不能要求裁缝日日在宫中,这样的话,来来去去,就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总是不好的。再说了,女红之事,女子不一定不精通。有女官的存在,更说明我朝男女平等,所有人都有途径做官,报效国家,不是一件好事吗?”
“王爷所言极是,若是没有女官,女子就是在家相夫教子,奉承女子无才便是德,其实是不对的。就像公主,不一样是满腹经纶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总是没有错处的。女子若是一个个都只是在家煮饭带孩子,那岂不是娶了个下人,而不是娶一个夫人?像公主与王爷这样,伉俪情深,举案齐眉,才是夫妻典范呢。王爷若是娶一个,只会洗衣做饭的,那岂不是给自己娶了个管家?”
“能够管好家也是好事呢,府内那么几个人,我都头疼怎么管理呢,更别说,一大堆人了。”
“这还不容易吗?若是公主找个知根知底,并且信任的人,替公主管理府邸,不就好了?”
若是那时候,自己及时把陆英要过来,可能后来就没那么多事情了。
自己也能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