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艘战船徐徐驶出海港,港外洋面上已集结了数百艘之多,日落之前,港口中只余下了一艘最大的旗舰。
曹操站在岸边,驻马远望万里河山,却迟迟没有上船。
“这大好河山,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啊……”曹操幽幽叹息,言语神情中难以掩饰的是不舍。
身边的荀彧淡淡宽慰道:“袁苏决定,也就是眼前的事,相信不用了多久,主公必能重睹中原风光。”
说话间,前方尘土飞扬而起,似有大股兵马飞奔而来。
战船上的夏侯渊大喝道:“主公,是苏贼的骑兵,马上就要到了,再不上船就来不及了。”
荀彧也拱手道:“主公,该是上船的时候了。”
曹操深吸一口气,再次深望了一眼眼前河山,方才转身踏上栈桥,默默的登上了战船。
他一上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夏侯渊即刻喝令扬帆出海。
战船起锚,徐徐驶离岸边,向着海面上的舰队汇聚而去。
曹操立在船尾,望着渐行渐远的大陆,眼眸中凝起深深的决毅。
他紧握着拳头,暗暗咬牙发誓:“苏哲,你等着吧,我曹操早晚有一天会杀回来的,你我之间的恩怨,不死不休!”
风起,船行渐远。
岸边,狂尘已落定,数千苏军铁骑拥挤在了岸边,看着逃离的敌人,个个都气恼的放声大骂。
苏哲驻马岸边,远望着正在驶离的曹操旗舰,不禁感叹道:“曹操,没想到你竟然提前在这里准备了这么多战船,看来你是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啊。”
“可恨啊,只差一步,就能灭了曹操,终究还是让他逃了!”高顺愤愤不甘的拍起了大腿。
苏哲却收起了感慨,冷冷道:“他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他日我扫灭袁绍,兵进辽东之时,我看他还往哪里逃。”
说罢,苏哲拨马转身,喝道:“传令全军,班师许都,该是准备跟袁绍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号令传下,苏军将士们拨马转身,沿着来时之路远去。
一天后,苏哲在离威山三十里的黄县与主力步军相遇。
考虑到曹操已逃离大陆,青州已没什么敌人,袁绍那边虽然在集结兵马,但还没有大举南下,班师也不急于一时,他便打算叫将士们先在黄县休整几日再动身。
当天晚上,苏哲在县府中摆下酒宴,与诸将痛饮。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狂欢之宴。
自东征以来,苏哲与众将身不卸甲,马不离鞍,接连击败了吕布,刘备和曹操三路大敌,将青徐二州收入囊中,期间经历了大小十几战,转战何止千里。
如今,所有的敌人都被赶走,青徐二州也终于被踩在脚下,一切的辛苦付出终于得到了圆满的回报,众将焉能不痛快兴奋,焉能不放肆的豪饮,尽情宣泄胜利的喜悦。
酒过数巡,苏哲一跃而起,高举酒杯,大声道:“这一杯酒,敬死去的将士们!”
“敬死去的将士们!”
“敬死去的将士们!”
众将呼啦啦一片跳了起来,举杯齐杯,慷慨热血的吼声,回荡在大堂之中。
苏哲将杯中酒,尽数洒在了地上。
众将也跟着把洒下。
苏哲再倒一杯,高高一举,大声道:“这一杯,敬生者,敬我们自己!”
众将心头一热,眼眶立时便红了,纷纷高举酒杯,大吼道:“敬我们自己!”
酒饮尽,苏哲哈哈大笑,极尽豪情。
诸将也跟着大笑起来,大堂中,澎湃着壮怀激烈的气息。
庞童一介女流,看着这帮热血男儿们,也不禁被感染,心中燃起一股热血沸腾的感觉。
酒宴继续,气氛更浓。
大家伙正喝的痛快时,忽然亲兵匆匆而至,声称是驻扎于寿春的文聘,发来的最新急报。
寿春急报?
莫非是孙策来犯?
苏哲放下了酒杯,拂手道:“文仲业有什么急报,念吧。”
大堂中立时安静下来。
亲兵拆开帛书,大声道:“孙策不久前率水军数万,绕过我淮南防线,从海上北进青徐,请主公务必有所防范。”
此言一出,大堂中顿时一阵惊议,连苏哲也神色微微一震。
不过,惊议也只是片刻间而已,很快就变成了不屑。
臧霸道:“孙策海上北犯,无非是想肆机登陆,趁火打劫而已,可惜他晚了一步,如今青徐都是我们的了,他没有人做内应,就算他登陆了又怎样,光凭他一只水军,能掀起多大波澜。”
皇甫嵩也道:“臧宣高言之有理,若是曹操刘备还在,他从海上来袭我们还可能忌惮三分,但是现在嘛,哼!”
众将对孙策的来犯,多是持有不以为然的态度。
“童儿,你怎么看?”苏哲看向庞童,征询她的意见。
庞童俏脸上却是疑色,说道:“按照文将军所说的时间,孙策应该在曹操还被困在都昌城中时,就已经抵达了青徐沿海,如果他想帮曹操解围,早该动手才是,却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苏哲微微点头,摸着下巴道:“你这么一说倒也是,看起来好像孙策专等着曹操被破似的。”
话音方落,又一亲兵飞奔而来,叫道:“禀主公,东莱南面靠海诸县发来急报,声称在海上发现了江东水军的踪迹,似乎正一路向着威山港这边驶来。”
这道消息一出,顿时令众将陷入了困惑之中。
老将黄忠不解道:“孙策这小子他脑子被海水泡坏了么,大老远从江东过来,放着几千里的青徐沿岸不登陆,偏偏跑到最东边的威山去登陆,他想干啥?”
众将纷纷附合黄忠。
这时,庞童却俏脸已变,急道:“主公,孙策他不是想去威山,他是想在海阳城登阳,然后直趋观阳城,截断了我们的归路,把我们堵死在东莱以东啊。”
苏哲心头一震,一跃而起,大步走到墙壁前,目光急扫所悬的地图。
东莱郡本来就是一半岛地形,地势西阔东窄,从威山向西,黄县,观阳乃是唯一通道。
也就是说,观阳城若是被堵住,苏哲和他的数万大军,就等于被困死在了半岛最东端的狭窄地带。
苏哲蓦然间省悟过来,不由暗吸了一口凉气,骂道:“好你个孙策,你胃口还真是够大的,我还当你只是来占便宜的,没成想你是想直接弄死老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