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下令部属实施分散包抄,一面舞动着长柄大斧朝着迎面冲来的毛献义迎了上去。同时咬牙暗道:既然你们愿意来送死,那就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令他颇为吃惊的是,还没等他出手,冲至近前的“毛大虫”手举长刀,携着呼呼风声,毫不客气地一刀劈来。他连忙举斧相架,反手一板斧抡了过去,算作回敬之礼。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斗在了一处。
几十招过后,他不由得心内暗叹:罢了罢了,贼寇之中竟然也有如此武艺高超的勇武之人,难怪如此强横!那某家今日便灭了你的骄狂之气,因为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斧来刀往,又酣斗了数十回合,双方谁也没占到便宜,两个人的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大楚唐万年率领的人马突然杀到,齐军将领的内心不由得一阵慌乱。高手之间过招,最忌讳心猿意马,杂思分神。“毛大虫”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大喝一声,斜斜地一刀劈下。
齐军将领想也没想,挥长斧迎着刀锋向上推挡,哪知“毛大虫”此为诱敌之虚招,寒光四射的刀锋突然在空中转了个弯儿,向对方拦腰砍去。
对方心内一惊,大叫一声:“不好!”,双臂用力将手中巨斧下压,想要封住长刀的攻击线路。但还是稍稍晚了一步,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此将即刻上演了一出现实血腥版“大变活人”的把戏,身体瞬间从中分成了两截。
下半截还稳稳地骑在马上,上半截已随着长刀的去势飞了出去。
毛献义见苦战良久,终于一击得手,不禁兴奋地哇哇怪叫。回头瞅了一眼己方的人马,高举起滴血的长刀大叫道:“弟兄们,统兵贼将已为我所斩杀,趁着敌军群龙无首,给我彻底冲垮他们!”。
他身后的马将军将士精神为之一振,大吼着奋勇向前冲去。
击伤了翁宜春,正准备趁势杀上的郎振东被大楚的援军拦住了去路,但他丝毫没有慌乱。远远看到中军旗下唐万年的身影,郎先锋官的嘴角不由地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冷笑:区区一个手下败将,又奈我何?!
正准备乘胜驱动兵马继续上攻,忽然扭头瞥见不远处己方的友军阵营中一片大乱,貌似有溃败的迹象。这不应该啊!
正打算派人去打探消息,一匹快马已风驰电掣一般冲到近前,马上的校尉高声道:“报……郎先锋官,我军大本营方向冒起了浓烟,我军是继续向前攻击贼寇还是回防救援,请将军定夺!”。
郎振东瞪起眼珠,大吃一惊,还没等他拿定主意,一位校尉又打马冲到了他的近前。“报……郎将军,我左路友军主帅不幸阵亡,全军已开始后撤……”。
郎振东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扭身向友军的方向看了看,又回过身望着打马逃去的翁宜春的背影以及呐喊着冲杀而来的大楚援军的旗帜,恨恨地咬牙道:“此战已无胜算,传我将令:鸣金收兵,回防我军大营!”。
马上的严老将军眼中充满了惊讶之色,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白脸,黄毛小儿年纪轻轻,枪法竟然如此诡异精湛!
交手之初,二人经过短暂的试探,还互有攻守。但数十个回合过后,严老将军不得不哀叹岁月不饶人,自己是真的老了,老眼昏花了。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盛开的梅花,这应该就是上了年纪才会出现的幻觉。
严老将军舞动手中的金枪,在自己的前后左右形成了一道金光闪闪的铁壁铜墙,尽全力不给对面的关羽以可乘之机。
关羽发现对手放弃了所有的攻势,全部改为守势,自己一时半会儿竟然也奈何不了他。故意卖了几个破绽,引严老将军出招攻击,谁料到他全然无视,就是不上当。
你来我往,二人酣斗了百十回合,仍然难分高下。
听到大齐阵营中传来鸣金之声,眼见其大队人马徐徐退去,马茂勋也毫不犹豫地下令鸣金。
“毛大虫”回头望了一眼己方的中军大旗,意犹未尽地举起长刀吩咐道:“别追了!听本将号令:全体回撤,回营喝酒去!”。
唐万年率部追出里许,见护国军退而不乱,无机可乘,也果断地命令鸣金收兵,总算打了个胜仗,还是见好就收吧!
率部归来的平南王唐万年面见马大帅,双方相互施礼后马茂勋开口道:“多谢平南王及时赶到,解了我军之危!”。
唐万年笑呵呵地抱拳道:“马大帅不必客气,在下只是奉我家大哥之皇命,大楚与马家军本就亲如一家,何须分个彼此?”。
马茂勋微笑着点头道:“平南王所言极是。不知定北王现身在何处?”。
“你问我六弟呀?他此刻正率部分兵攻打齐军大营呢!这也是皇兄的主意。”
马大帅不再说什么,扭头与韩军师交换了一下眼神,微微一笑。
银须飘飘的严老将军脸色越来越凝重,百招过后,他渐渐感觉双臂酸麻,舞枪的动作不由自主地迟缓了起来。
关羽的眼中亮光一闪,双臂发力更是加快了进攻的节奏。连续几次陡然的变招,他终于觅得了一个机会,毫不犹豫地迅疾出枪。
颤颤悠悠的锋利枪尖如白蛇吐信,那杆黝黑的大铁枪终于突破了壁垒,探身而入。“噗”的一声,枪头被拔出时,带出了严老将军臂膀上一股喷溅而出的鲜红细流。
老将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蜡黄,他紧咬着牙齿,一声不吭地迅速调转马头,打马飞奔而去。
关羽正待拍马追上,身上溅满血迹的杜仲年提着长刀,策马来到了他身边,高喊道:“关将军莫追,我军探马来报,攻击马家军的敌军已然撤离,正快速朝这里奔来!”。
关羽闻听连忙勒住马缰,向战场上四下里张望了一眼,急急说道:“一口也休想吃出来个胖子,来日方长。传令鸣金收兵,我军速速撤离!”。
耳中听到贼寇鸣金之声,严老将军颇感意外:所施苦肉计算白费了,那个可恨的小白脸竟然不给他施展回马枪的机会!但臂上的伤是实实在在的,此刻仍从黑色的甲衣缝隙里缓缓向外渗血,疼痛感也明显地加剧了。
当郎振东率领着大队人马,心急火燎地赶回大营时,远远就看到了聚在大营上空的浓浓黑烟已渐渐消散,只有个别帐篷的顶部还冒着屡屡青烟。
大营的寨门外,银须飘飘的严老将军率领众将士站在那里,正翘首向他这个方向张望。
行至近前,郎振东滚鞍下马,跪地施礼道:“大帅,恕属下归来迟缓,放跑了前来袭营的贼寇!”。
严老将军摇头道:“无妨,先说说你等可曾击溃了马家军,获得大胜?”。
郎振东脸色一红,欲言又止,缓缓低下头去。
严老将军难掩脸上的失望之色,轻轻叹了口气,低头说道:“起来吧,回营之后再详谈。”
郎振东站起身来,这才发现严老将军左臂上的紧紧缠绕透出血迹的白色绑带,大惊失色道:“大帅您挂彩了?伤的重吗?”。
严老将军连忙摆手道:“擦破点皮而已,切莫大惊小怪,扰乱我军心!”。
郎振东自知失言,连忙闭上了嘴巴,抬头望去,严老将军依然精神矍铄,站姿笔挺,但额头的汗珠和蜡黄的脸色令郎振东鼻头发酸,眼眶一红。
望着严老将军日渐苍老的面孔,郎振东心中此刻充满深深的愧意,更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缓缓下沉的夕阳给湛蓝的天空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夺下飞虹关之后,翟龙彪与张佰仟商议后,留下了三万兵马,从属下的将官中遴选了两位信得过的将领共同驻守飞虹关。命他二人重新组织工匠修整、加固千疮百孔的城墙,防止草原盗匪来袭。
返回青州府的途中,翟龙彪对张佰仟言道:“佰仟兄,我已派出快马,上奏我军攻占飞虹关的捷报。也不知圣上御驾亲征,那厢战况如何了!我倒是在奏章中表明心迹,期盼圣上能调派我路人马奔赴前线,再过一把瘾!”
张佰仟哈哈笑道:“西王爷,倘若有朝一日我大楚平定天下,无仗可打了你要做些什么?”。
翟龙彪愣了愣,答道:“他奶奶的!这个问题老子还真是从未想过。真到了那一天,天下黎民倒是安居乐业了,可我老翟会不会无所事事被活活憋死?”。
二人正说笑着,忽然一名探马来报,说前面发现了小股草原部落散骑,看情形大约是想绕过飞虹关,前往青州方向打劫些财物。
翟龙彪立马两眼放光,来了精神,他扭头对张佰仟言道:“佰仟兄,你且带领着部属在这里歇息片刻,等我带些人马杀光了他们,咱们再启程同返青州府!”。
张佰仟哈哈笑道:“西王爷这也算是为我青州百姓铲奸除恶,防患于未然。带足人马,注意安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