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让他跑了?”一枝梅不由得问着林惊寒,同时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枪来。
“别开枪!”林惊寒说着,挡在了他的面前。
一枝梅诧异地看着林惊寒,还是缓缓地放下了枪来。
“寒哥,明哥承认了?”此时,燕飞却心潮翻涌,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林惊寒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一句话。
“他真得当了叛徒?当了汉奸?”燕飞经不住叫了起来。
“是!”林惊寒的声音仿佛天籁,让人听着,好像是一个陌路人般得无情。
燕飞猛地跑下了河堤,跑向了河边。
“阿飞,你要做什么?”林惊寒连忙追上去,一把拉住了燕飞的手。
燕飞却猛地甩开了他的手,继续奔向了河边。
此时,阿明已经驾着船摇向了河中,这个距离并不远,如果开枪的话,还是能够打到的。
林惊寒生怕燕飞胡来,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燕飞跑到了河边,却是对着河中的阿明大声地高喊着:“阿明!你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当叛徒?你为什么要作汉奸?为什么……”
他喊得声嘶力竭,喊着喊着,泪水在不知不觉中,串串地淌到他的脸上,他愤恨异常,却又无可奈何,猛地举起了花机枪,却是朝着天“哒哒哒”的打了一棱子弹。
阿明没有回头,他无法面对结拜的兄弟,木然地摇着船渐渐地远去,听到那一声枪响之际,却恨不能子弹真得打到自己的身上。
泪水也在他的脸上狂奔着,他却明白,即便是自己真得被燕飞打死,也无法洗刷掉此前的罪恶!
燕飞颓然地半跪在地上,望着那条小船靠向了对岸,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友情已然碎裂一地,中间隔着比这条河还要宽的鸿沟,难以复圆!
一枝梅站在河堤之上,望着前面的三个人影,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慨,这就是结拜兄弟,也不过是一地鸡毛而已!
“走吧!”林惊寒扶起了燕飞,低低地道。
望着已然离船登岸的阿明,他竟然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快步地冲向远处,燕飞心如刀绞,泪眼朦胧地问着林惊寒:“寒哥,以后,我要是在战场上遇到他,我该怎么办?”
林惊寒沉默了,他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想了想,他还是道:“兄弟情已绝,再逢是陌路!”
燕飞愣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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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寒带着一枝梅、燕飞和血刃特战队的人员,也岳洪昌告别,他们还要回转营盘山,去参加独立营伏击丹阳县伪军治安队的战斗。
岳洪昌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大蒲村,在村口,林惊寒问着岳洪昌以后的打算。
“我们不可能再回延陵了,准备转往东边的苏锡常地区!”岳洪昌道。
“你们要离开这里?”
“是!”岳洪昌道:“如今我们在这里已经无立锥之地了,还留下来做什么?等着被鬼子消灭吗?”
林惊寒沉默了。
如果忠义救国军真得离开了镇句金丹四县,对于新四军来说,并不是坏事,他们可以把这一地区打成一片,扩大成他们的根据地。
“有一件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留意一下!”林惊寒道。
“什么事?”
“阿明走的时候曾说,在你的队伍中,鬼子并不止只掺了他这一粒砂子,据他所知,还有一粒!只是不知道那一粒砂子,还在不在如今你们的这个队伍中!”
岳洪昌怔了怔,眉头紧锁着,点着头,感谢地道:“谢谢你,林副营长,我一定会自查自纠的!”
林惊寒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握手之后,互相告别。
沿着归途,往营盘山的方向行进着,一个小时之后,当他们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猛地听到了枪炮之声,就好像是夏天里的雷雨,说来就来了。
“快走,那边打起来了!”一枝梅催促着,跑到了前面。
所有人都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林惊寒却有些担心,他知道那应该是刘世清带着的伪军治安队,踏进了独立营的埋伏圈;但是,他也知道,刘世清的伪军,其实就是鬼子的诱饵。
益田重根既然在常宁镇,那么,他的主力部队也一定在常宁镇。他把阿明和刘世清的部队赶出来,让他们一个往东,一个往东南方向去撞大运,分明就是为了勾引新四军的出现。
刘世清并没有按照益田重根的要求,在当晚赶往常宁东南方向的西旸村,而是躲到了三里店偷懒。这些伪军不敢黑天行军,只敢在白天行进。
营盘山正处在从三里店往西旸村去的山路中间位置,此时也快到了中午时分,这里的战斗已然远远比林惊寒所预想到的时间要晚,这也说明了刘世清的伪军治安队从三里店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正跑之间,最前面的一枝梅忽然停住了脚步,同时向后面的人伸手作出了一个止步的手势,又将手指放到自己的唇间,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众人十分诧异,齐齐的躲到了路边的茅草之后,俯下了身来。
只见前方的小路上,正跑过来了一群人,大约四五十人,穿着治安队的军服,一个个跑得帽歪衣斜,有的人连身上的枪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好像后面追着了一只大老虎一样。
“是伪军!”燕飞低低地道。
林惊寒很是奇怪:“怎么就这么点儿人?”
此时,前面的枪炮声还在大作着,显然那边的战斗正在进行之中。
一枝梅笑了出来:“这还用问吗?这股伪军肯定是落在后面的,见到前面的部队掉进了伏击圈,所以不管不顾地先行逃命!”
林惊寒点着头,一枝梅的猜测还是对的,这个方向正是往大蒲村的方向,这些伪军应该也知道阿明带着人往那个村去了,或许还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援。
“咱们怎么办?”燕飞问。
一枝梅道:“这还用问吗?打呗!呵呵,这几天咱们被鬼子追着到处躲,好不容易拣到一个软柿子,还不捏出水来吗?”
听着一枝梅的话,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只是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林惊寒肯定地点着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