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画完了最后一笔,他将手中的笔放下一旁。
目光落在自己身前的画布上,那画已经很美,风雪夜中的女子显得清美。
可少年的看着那画似乎还是不满意,出了一口气,将画布慢慢卷起。
还是差了几分意境,他当年见过那副朔方女的原画,远非是他画的这一幅可以比的。
本以为只是绢布和画纸的区别,但是他已经试了好几次,即使是用绢布画,他也画不出那般的如真如实。
朔方女的画师没有留下姓名,听闻这幅画是他的最后之作,那之后他就再没有画过别的,实在是可惜。
“啪啪啪。”
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拍打的声音,空气清冷,外面的雨是还没有停。
少年将卷好的画布放在桌案地一旁,坐在在桌边,侧过头看向窗外。
窗户虚掩着,外面的雨中是一片漆黑,看不见什么东西,只有远处似乎是能看到几座远山的影子。
雨夜里带着几分凉意,让人的两袖微寒。
少年站起身来将门推开,外面的雨声随着门被推开变得更加纷乱,细细碎碎地搭在院间,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已经是接近夜半,少年背过手,在院子旁的走廊里走过,他准备再去看一看那个客人,希望是真的无害便好。
他到这时还不休息也是担心晚间出事,那客人手里的手杖总给他不好的感觉。
少年的脚步声在夜里不算重,被雨声没去,他走到了院侧的客房前。
那客房的灯已经黑去,里面的人当是已经休息了,少年微蹙着的眉间才是松开了一些,看来真的是他多心了。
也难免他如此谨慎,如今家中没有父兄,他便是兄长,都说兄长如父,自然要让家人安全。
黄巾祸乱没过去多久,外面匪寇四处,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可能正拿着一柄利器住在自己家中。
平常的百姓家恐怕都不会放这样的人进来,能让人留宿一晚已经是他留心了。
少年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发现那客房的门前正放着一个竹木箱子。
是那个客人背来的箱子。
这箱子怎么放在外面,少年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走了过去。
箱子放在屋檐下面的台阶上,淋不到什么雨水,不过就算是这样不该是放在外面而是放在房子中才是。
站在箱子前,少年犹豫了一下,伸手将那竹木箱打了开来。
看着箱子里面的东西,就连这常是淡薄的少年都咽了一口唾沫。
整整一箱的书,这里面的书甚至都够摆满几个小书架了。
在这年月,书是一种很少见的东西,他家中的书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些,多还是从父遗留之物。
可以说他这一辈子也没见过几次这么多书放在一起的模样。
少年的嘴巴动了动,扶着箱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眼睛定定地看着那书箱之中,看着上面的书名,许多书名他都没有见过,甚至闻所未闻。
这更加重了这一箱书对于在这少年的诱惑力。
身子僵在那里片刻,看了看那客房之中,客房里没有什么声音。
脸上一红,眼中带着些羞愧,想要合上书箱,手又顿在了那里。
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只是一看看,看完就放回去。
最后终是没有忍住。
从那书箱里拿了一本出来,认真地将自己的衣摆抬起,正坐在书箱的边上,看了起来。
先看,看完之后明日向房里的先生请罪,任他责罚便是。
天上的云雨微开,露出了一些月光,照在了那个跪坐在书箱边上的少年人的身上,将他手中的书微微照亮,使得他能够看清上面的字迹。
他手中握着的一本叫做算学简说。
刚开始看的时候他的眉头微皱,其上的算学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形式,有许多他根本不认识的符号。
但是随着他将其中理解,很快就沉浸在了里面,眼睛越来越亮,时不时低头苦思。
这书中的算学方式虽然特别,但是极其方便简单,而且按照书中的方式计算,要比常规的算学要快上许多。
若是将其上的算学推广开来足以一改古来的算学体系,只是薄薄一本就足以说是算学著作了。
算学简说并不厚,待到少年看完也才过了两个时辰而已,天色依旧黑着。
他合上了书,意犹未尽地又看向书箱之中,眼中闪着难明的神色。
只是一本书就是如此,这一箱之中若是都是这般的书······
此时的这个书箱在他的眼中简直就是一个千金不换的宝物。
但是随后心中又是一阵怅然的遗憾。
那客房中的客人明日恐怕就要离开,这一箱的书自己恐怕根本看不了几本。
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概还有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少年将手中算学简说放回了书箱之中。
正准备拿起下面的一本算学概论,在他看来当是对算学更进一步的讲解。
不过他的手又停了下来,没有去拿那本算学概论而是拿起了一旁的兵甲通论。
一夜的时间太短,他也只能选择多看一些,他的算学算不得好,而且这又是一种他根本未学过的内容,就和从头开始学一样。
光是一本算学简说不过数十页的内容他就看了两个时辰,何况是更加深入的内容。
不若先看一些较为容易看懂的。
兵甲通论,观之书名,应当是一本兵书吧。
少年捧着书,翻开了一页。
确实是一本兵书,他从前也不是完全没有看过兵论,甚至曾经看过残本的孙子兵书。
可这本兵法通论还是让他为叹,里面记载着数种用兵之策都颇为独特,却都有着各自的实用性。文字简单亦不失明了,让人很快就能通晓其意。
譬如他对书中一句用于总结游击战术的话印象很深。
是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时间过的很快,那少年坐在书箱边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天色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