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第一次见这个人是在太玄十年一度的水月秘境初选的大聚会上,那时萧乘月手中捧着一束鲜花,一脸的风尘,神情隐有疲惫之感,其身上衣衫也颇为脏乱,脚下鞋子更是沾了泥土,他整个人的模样,似乎从远方特意赶回来不久。
那时,他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太玄双骄之一的萧乘月。
他与萧乘月站立在一起,一同看着荣光柱上的青衣仙子。他也不知道萧乘月与叶婉柔之间互生情愫,而站在台下的他看着叶婉柔望来娇羞一笑时,他曾于一刹那间感觉天长地久、沧海桑田。
他一直以为,叶婉柔的笑,是对着他的。
当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叶婉柔笑望之时,一侧的萧乘月幸福的晕了,一同晕的还有周围的其它四个师兄。那就是属于太玄四大仙子之一青衣仙子的魅力——
一笑晕仙。
再次看到萧乘月是在千机峰的后山,当时并不知道萧乘月蒙面黑衣,不知道来千机峰后山干什么。再之后,跟踪萧乘月的他被前者发现,两人交起手,意外之下他撕面了萧乘月的面巾,知道了萧乘月便是前些日子在大聚会上那一个捧花的青年。
次日,又见到萧乘月了,是在凝香峰后山的秋梧林。那个青年满面灿烂笑容,将手中鲜花赠予了叶婉柔。
他以为叶婉柔一直倾心与他,却不知道一直与他飞鹤传书的是另一个仙子。阴差错差,他与萧乘月走到了对立面。黯然离开太玄后,他远赴南荒,看似是去完成在师门接的任务,只不过是一边逃避现实,一边提升自己罢了。任何一个弟子,与当时的萧乘月为敌,都会倍感压力。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于七武仙缘的会武上,他战胜了双骄。
本以为与萧乘月之间的恩怨已经是一个了解,不曾想,萧乘月竟是噬血道的弟子,其真名叫作蒙颜。
林晚风远离太玄,化身沐秋,成就“疯魔”威名,这一切,不过是万里追凶罢了,为的就是眼前的这一个人。无论是公仇还是私怨,所有的恩怨,必定在今日做个了断。
此时面对蒙颜,那些恩怨,那些过往,一一从他双眸中闪过。右手中直指的墨笛似感受到了他的心境,自发的从笛孔里散发着一个个音节,构成了一曲奇异的笛啸声。
“听说,你善剑?”看着平静的沐秋,蒙颜立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好,当即压制住了怒火,左手在虎啸剑上划过,淡淡的说道。
疯魔沐秋平静依旧,道:“你才善贱!”
蒙颜刚压制住的怒火又腾了起来,他将虎啸剑挽了一个剑花,冷笑道:“光耍嘴皮有何用?先来剑下分个真章!”虎啸剑平平的刺出,剑上出现一头小小的虎影,虎影作咆哮状。
一道道虎啸从剑中发出,不断震动着人的魂魄与道神。
沐秋将墨笛轻轻一抖,墨笛同样发出音啸,而且这音啸还挡住了那些虎啸声。墨笛刺出,与虎啸剑一触即分,他退了五步,而蒙颜只退了三步。
蒙颜冷笑道:“疯魔也不过如此。”
说不震动是不可能的,沐秋知道蒙颜身怀白虎秘术,此秘术是太玄的神兽秘术之一,可以提升战力。如果沐秋不动用其它手段,光以道行灵力深厚而言,是抵不过蒙颜的。
不过,沐秋也仅仅是震动而已。
他紧执墨笛主动出击,与蒙颜交战在一起。蒙颜不只是外露飞天白虎异相,手中也与虎啸仙剑,他的秘法与仙剑极其契合,所以威力不凡。沐秋还发现,蒙颜在施展一种不曾听闻的剑术,此剑术施展之时,虚空总有一个个拇指大小的迷你型的小白虎随剑而出,这些小白虎有的发着震颤声音,有的直接以身体前来相撞,还有的口吐光弹,一一不同。
沐秋凝神应对,专注的与蒙颜对剑。
蒙颜加紧了攻击,这剑术是他创造的一门剑术,名叫虎剑术,他曾用此剑术与噬血道的老一辈交手过,老一辈大多败于此剑术之下。噬血道道主也曾观过此剑术,对此剑术赞不绝口。
感受到蒙颜凌厉的攻击,沐秋施展出了鬼剑术,剑术施展之间黑烟腾腾,这些黑烟具有莫名的玄妙,虎剑术施展出的小型白虎明显对黑烟产生畏惧,近战型的小白虎都畏惧不前,只有法术型的小白虎远离着黑烟攻击。
蒙颜暗皱眉头,沐秋施展的鬼剑术竟然隐隐克制他的剑术,这令他极为恼火。对于鬼剑门的鬼剑术,他也曾听闻,这门剑术以诡异著称。鬼剑术的诡异之处在于出剑刁钻,属于剑走偏锋之类的,虽说这样的剑术有可取之处,但并不放在蒙颜的心上。而沐秋施展的鬼剑术却明显改变过,沐秋施展时堂堂正正,有一股堂皇大势,少了几分诡异,而最要的是鬼剑术产生的黑烟,这黑烟能蒙闭视野,同时还能晕人。
看着空间里到处弥漫的黑烟,蒙颜暗思解决办法。
沐秋目光一闪,手中墨笛的黑烟渐渐减少,这一幕看到蒙颜眼中,后者还以为鬼剑术还存在弊端,这是后继无力的表现,不曾想是沐秋故意所致。
两人再度交手,你来我往,颇有不相上下之感。
一直持续半刻钟,沐秋后退几步,手中剑术一变,挥笛之间,一个个拇指大小的迷你型小金尸子随笛而出,这些小金尸极其活跃,或跳或蹦或蹿或闪,他们各施前生武学,将一身武术打得淋漓尽致。
看到这一幕,蒙颜当即懵了,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刚才他还感觉自己在压着沐秋打,没想到是沐秋故意如此,实则暗中偷学他的剑术。对于沐秋的天资,蒙颜第一次表现出了震惊,虽然仙道上时曾有人说“一法通万法”,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眼前就有一个,那就是疯魔沐秋。沐秋以笛作剑,都能将剑术挥洒自如,而且其竟然偷师。
偷师也就罢了,其还改编剑术。
蒙颜听说过,疯魔有一门秘法——唤尸术。沐秋在此术上造诣不凡,如今其施展的剑术便是改编了虎剑术和唤尸术而成。而且这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不得不令蒙颜感到震惊。
在剑术上既然比不过,蒙颜当即改变了战略,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还得用太玄神宗学来的神兽秘术,化虎!”
说着,蒙颜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了身外的飞天白虎中。如果之前的飞天白虎只是虚影和异相,那么现在的飞天白虎则生长出了骨骼经脉血肉皮毛,其身体一边在凝实,一边随风而长。
不多时,前方出一头巨大的飞天白虎。
沐秋站在白虎之前,身体只有那飞天白虎前肢的一半。
凝实之后,飞天白虎俯视着沐秋,双眸里闪过几许戏谑,“任你才情惊天,也难逃我虎口。”飞天白虎的声音极为惊心,下方的黑袍众光闻听到声音就已经感受到气血翻腾,身体里的血流加快,不断在周身游走,像是要冲破身体向白虎而去,更有修为相对较低的帝冥道弟子直接全身喷血而亡。
便是追随蒙颜的吴束法等人都受了影响,一个个面色赤红,神色吓人。
“是吗?”沐秋声音平淡。
这淡淡的声音像是一清泉注入到众人身体里,令众人奔腾的血液平息下去。沐秋知道,刚才飞天白虎引动了道音,这种道音是问道境强者的手段,是属于“道”的声音,修为低弱者会陷入道的迷途不能自拔。心有魔障者,会被道音勾动内心魔障而走火入魔。
沐秋当即以音止音,同样用“道”音将之破除。
说完话后,沐秋身体里凶猛的喷涌出一道道黑色的浓烟,滚滚的浓烟以极快的速度弥漫这片天地。
飞天白虎见状立时伸出虎爪,猛然向沐秋拍去。
但他拍空了,沐秋消失在浓烟当中。
只是顷刻时间,天地如墨,虚空上浓烟漫天。飞天白虎在浓烟里上蹿下跳,不甘心的寻找着沐秋的身影。
蓦然间,从浓烟里传出了龙的吟啸声。
地面上的诸人隐隐看到一条巨物在浓烟里翻滚,只不过那巨物太大,众人只能看到微许的一部分,蛤就是这微许的一部分,已经令众人感到心惊。
黑烟翻滚不休,隐有光华从黑烟里散出,不过黑烟实在太浓,那些光华如同昙华,一闪即逝。同时,还有虎啸声和龙吟声传出,两种神兽的声音令人神魂惊颤。虽然看不到黑烟当中的具体交手,但是整片天地都在摇动,还有那震荡翻滚的黑烟,不难想像当中交手的激烈程度。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神兽秘术?”黑烟中传出飞天白虎惊怒的声音。
“呵呵,你化虎,我化龙。你为飞天白虎,我为传世青龙,这样不正好么?”
从黑烟中传出的话语令下方诸人心惊不已,黑烟当中的两人均在用神兽秘术,一个化身飞天白虎,一个化身传世青龙,虎斗龙争,各显神通。
“呜呼!”
一道悲呼之声打乱了众人的震惊,众人顺声望去,只见那一头荒龙此时委顿在地,它似乎感受到了浓烟之中传出的威势,目光中透露着深深的惊悸。众人见到这一幕,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据说这头荒头并不纯正,它仅仅含有一丝龙的血脉,如今感受到传世青龙的威势,在血脉上受到了压制,所以才显得如此不堪。
仅仅威势就将荒龙给压制,众人对不见真身的传世青龙产生了几分惊畏。而相对于帝冥道一方,吴法束等人的脸上则是笼罩了一层阴影,心头滋生出了几分不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