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场中呈现出片刻间的凝滞。
花月容盯着双方的人马,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道:“落雁,你觉不觉太玄弟子和噬天出现得都很古怪啊。”
花落雁幽幽的道:“也不知道林公子怎么样了。”
花月容一呆,瞟了花落雁一眼,道:“我怀疑太玄一边出现的这八十四人,并非是人。”
花落雁神情越发的幽怜了,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轻的道:“相处很短暂,思念却很长。”
花月容又道:“至于噬血道道主噬天,就更令人怀疑了,虽说他是圣门中人,但像他这样的纵横天地间的人物,心高气傲,又怎么会现身与太玄一群小辈为难。所以,我怀疑噬天是‘虚像’,而太玄的八十四人是‘幻符’。”
虚像,凝虚成像,噬血道的秘术之一。
幻符,符生幻像,太玄神宗七脉之一天符峰秘符。
天地之间,仿佛更加宁静了,众人眸中尽是那飞舞的白雪,掩去众人的秘术法相,而耳里亦尽是狂风呼啸。
花落雁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柔柔的瞟了花月容一眼,道:“你都说出来干嘛,这下好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了。”
花月容道:“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话非所题的说下去呢。”
花落雁楚楚一笑,道:“我这不是想他了嘛。先别说这个了,这些人都看过来了,怎么办啊。”
“这还不简单。”花月容淡淡的说道,随即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绝对温和的笑容。一刹那,众人神情大变,纷纷脸色惨白的侧过头去,而他们以秘法施展后所展现的法相,亦都有崩溃之势。
花月容面露得意之色,只是她的眸中似有淡淡的嘲讽之光,她淡淡的道:“真是百试百灵啊,这世间的男子,也唯有他面对我这‘如花’容貌,还能淡定自如了。”
花落雁扫了一眼满场的惨况,白了她一眼,无力的道:“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弄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月容啊,我落雁可要说实话了啊,这世间实在是没有多少人能受得了你‘倾国倾城’般的一笑啊,求求你为世人留条活路罢。”
花月容看了花落雁一眼,身上无上涌出一股落寞之气,道:“连你都这么说,呵呵~~”花月容仰望着风雪,顿了一下,道:“落雁,我忽然想他了。”
花落雁身体颤了颤,原本想取笑两句的她,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太玄八十四人齐齐动了,全部都向“噬天”扑杀而去。对着八十四道青光人影,噬天神情不定,口中却吐出轻蔑之言:“乌合之众。”说完,他忽然化作风雪之中最醒目的一道血光,竟然是毫无顾忌地冲进了太玄门人之中。
当先数个太玄玄子,在那道血光掠过之后,化作了符纸飞洒。
其余太玄玄子见同伴被斩,他们却是面无表情,在太玄双骄的指挥下,化作了两个阵盘,围着噬天旋绕不定。
被这么多人围绕,噬天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所化的血光在风雪里飞舞穿行,被他所沾的太玄玄子几乎毫无抵抗的化作了被撕裂的符纸。在他的勇猛之下,太玄玄子所持的两个阵盘越来越小,而且每每见他袭来,便有暂且避让之势。
直到,组成阵盘的两阵太玄门人,人人身都都笼罩了一层青光,他们皆是化作了一张符篆,然后在噬天冷冷的眼神里组成了一个阴阳图案。
符阵!
以符组成的阴阳图案先是冲天而起,接着又带着异响声从天而降,当头向着噬天的头顶镇压而下。
风雪里,符阵下,噬天白衣飘飘,看去是那么的桀傲,即便众人明知道这个噬天只是噬血道门人施展秘法而疑结出一个“法相”,但众人还是为这个“噬天”的威压感到心惊。符阵落下,噬天冷冷仰望,他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去那么淡定的看着以符组成了阴阳图案落下。直到,阴阳图案散发的青光映上他的脸庞时,他方才状似悠然的伸出了一手掌,将那一个诺大的图案给托在了手掌上,令其不能镇压下来。
有红光,自那只手掌间泛了出来,最接近红光的几张符篆立时脱立了符阵,飘落了下来,飘落之中,只见这几张符篆上的符文灵气全失,而连接各符文间的纹路,也显得是黯淡无光,似乎是在那么一接触的时候,当中的灵力灵气都被那红光给食噬掉了。
这是噬血道秘法:噬血!每一个噬血道弟子都有这等秘术,只不过威力大小不同而已。
“崩!”
符篆所构成的阴阳符阵崩裂了开来,一张张符篆各行其道,漫天飞洒。
噬天看了看漫天的符篆,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神色之中微感讶异。这时,漫天飞洒的符篆朝着他汇聚了起来,接着纷纷贴在了他的身上,怎么也甩不掉。大意之下,被这些符篆附在身上,噬天的神情很是阴沉,他以手掌去取符篆,但这一次,手掌一碰到符篆,便传出了滴水遇烧红的烙铁时发出的“滋滋”声音。
以他噬天的定力,此刻他的眉头都忍不住跳了几下。
身上的符篆都亮了起来,全都散发着蒙蒙青光,这些青色光束张扬,像是在噬天的身上开了一个个长方形的青洞。
噬天感觉情形不妙,脸上神色狰狞,状若疯狂的甩摆着一身的符篆,哪还有之前的高人仙姿?
砰!
噬天的身体炸了开来,在风雪中爆裂出了一朵灿烂的烟花,烟花边缘,可见一些燃烧的残缺符篆落下,在雪地里化为了灰烬。
一场“虚像”对“符阵”的对战,以“同归于尽”收场,两者交手虽是短暂,却令场中众人很是唏嘘。
当有人从那战斗中缓过神来,不由尖叫了一声,“黑石呢?”
众人纷纷望去,果然不见了黑色的石头,众人环顾,立时发现场中少了四个人:叶婉柔、郝仁、花月容、花落雁。那颗黑色石头究竟是被四人中何人所拿,没有一个人知道,甚至是黑石是怎么被拿的,也没有人说得上来。
“追。”李血衣冷冷的环顾了仙门正道的几人,然后蹿入了风雪之中。接着几个邪道中人,纷纷跟去,片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俊目光闪烁,沉吟道:“黑石事关重大,不容有失,玄一师兄……”
玄一和尚知道杜俊心中所想,未容其说完,便双手合十,轻轻念了一句佛号,接口道:“佛说随缘,黑石既然已经不见,想来这是我佛的指示,黑石之事,小僧就不参与了,杜俊师弟、白霜雨师妹,还有袁韵梅师妹,你等请便!”
“告辞!”
杜俊并不多言,急不可待的辞别玄一和尚,和白霜雨、袁韵梅一起向着邪道门人去的方向而去。
玄一和尚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方才微微叹息了一声,亦向风雪中行去,只是行了片刻,他便顿住了身体,眉头微微皱起。接着,他猛然一跺脚,只见地面的的积雪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波散了开去。
然后,有两道身影被玄一和尚的这一脚给震出了雪地。
是两个手执斧头的骷髅。
两个骷髅站在玄一和尚的背后,它们身体摇摇晃晃,似乎被玄一和尚那一脚给震得有些晕眩。它们摇晃了片刻,终是支撑不住,“哐嚓”两声便散了架,白骨散成了一堆。
“阿弥陀佛。”玄一和尚扫了荒塔一眼,接着转过身,缓缓行去,他诵念佛号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风雪虽大,但随后的声音依旧清晰无比的飘荡在天地之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渐渐的,玄一和尚走得远了,几乎身影就要消失在风雪之后。
荒塔的大门仿佛动了动,有几道身影鱼贯行了出来,默默的望着那一个远去的身影。当先那人沉默了片刻,忽的笑了起来,仿佛自言自语道:“玄一啊,苦海既无边,回头何有岸?”说着,那人将头上的黑布拿了下来,黑布之下是一颗光秃秃的头,没有一点头发,秃头之上还有两排戒芭。
这个黑袍光头身侧四名将他拱卫在其中的黑衣人似乎没有听到他言语,所以没有人陪他说话。
“苦海,海岸!也许苦海真的岸,而且岸就在身后。”黑袍光头又低低念了一句,怔在原地,忽然有些出神,等他回过意的时候,玄一和尚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天地间风雪飘荡,寒意萧萧。黑袍光头望著那个方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既已经入了苦海,就不想再回头了。”
说着,他大步走入了风雪里,那步伐走得极是坚定、有力!
“黑石啊,你又怎么能逃得掉,特别是从我黑和尚玄不戒的手中……”四个黑衣人紧紧跟在黑袍和尚玄不戒的身后。
荒塔大地,四周冰裝雪衬,天色越来越暗,最终一切都被黑暗淹没。
雪地里的某一处,郝仁搀扶着叶婉柔狼狈的逃跑着,他们一边跑一边望着身后,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惊惶,似乎身后的黑暗里藏着狰狞而巨大的恶兽。
“你走罢。”叶婉柔挣脱了郝仁的搀扶,正色说道。
郝仁怔了怔,随即怒道:“我们乃是同门,即便身处危难,我又岂会扔下你独自逃走?”
“黑石事关重大!”叶婉柔语重声长的道,见郝仁沉默,又道:“你将黑石带走。”
“你呢?”
叶婉柔抬眸望着黑暗深处,淡淡的道:“我引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