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远。”“山悬水倒。”“山重水复。”“山崩水盖。”
天师似打出了真火,一个接一个的杀招名字被他以温和的语气吐出,手随语动,白纸扇在他手中舞出道道残影,宛如穿花的蝴蝶,在自己的蝶道上翩然而舞。
天师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道青光灵剑的主人是一个少年,如今正是这个少年,驱动着一柄灰色的仙剑,稳稳地将他压制。
少年仙人。
想到少年的修为,即便天师一向坦然性格,也不由动容。再看到少年以仙人二阶的修为竟将他仙人三阶的修为都压制,他不禁感到凛然,甚至有些震惊。
这是一个令人感到不安的少年对手。
天师瞬间便下了结论,所以一连打出了四大杀招。
当施出这四大杀招,中年天师脸上挂起了温和的笑容,只有双眸里有锐芒闪动。
山高水远:取高山、远水之意,任意剑意凌天,也达不到施术者的身畔。山悬水倒:取意山在青苍水在天,仿佛乾坤倒转,逆转了阴阴,能令人措手不及。山重水复:山重重,水重重,千山万水无穷尽。山崩水盖:千山崩塌万水卷,其意在势,以势压敌,溃其心而崩其神。这四大杀招一出,任你天才盖世,也得重伤其下。
林晚风见四大杀招一招接一招,也不由心惊,同时心底还伸出了几分兴奋,修炼几载,这还是第一次与师门之外的仙门弟子交手。不过眼下得将这四个杀招应付过去,看着千山万水,感受着那令人窒息的磅礴大势,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豪迈之情,千山如何?折了它就是。万水又如何?断了它就是。
双手执着孤寒仙剑,举过头顶。
玄妙的青光在灰色的仙剑上,淡淡泛起,然后在刹那间强盛起来,夺目青光,令人不可以逼视。
这一刻,少年身上衣衫里的湿水被蒸发,衣衫飘动,他似一个九天而来的仙人,空灵而出尘。
豆大的雨点在仙剑上方的三尺处就被蒸去,形成了一道烟雨雾桥。急暴的狂风嚣张地呼啸着,吹得漫天大雨斜飞,在经过少年的身畔时,却发出悲鸣的声音,一分为三,形成了三道灰色的风柱,然后不断地扭转着身体,无助地卷向了远方。
天师看着林晚风,虽然他的神色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但那双闪动的眸子显示了他内心深处的震惊。
这是势。
远比他借“山河扇”施展出的势还要强大的势。
当千山崩塌万水狂卷之时,少年身上的势突然转化,少年略显瘦弱的身躯充满了霸气,他好似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儿,无畏种种艰、种种险,在风雨之下独自坚强。
“斩!”这么片刻,少年似乎有了强大的气场,高举的灰色仙剑,携着耀目的青光,在气盖山河般的吼声中,一斩而下。
崩塌千山消泯在尘埃里,狂卷的万水凝成了一滴雨水,滴落在中年仙师脚下的水洼里。
仙师有些失神,喃喃地道:“这是什么秘法?”
“一种剑式。”
仙师目光一亮,追问道:“什么剑式?”
少年双眉低敛,淡漠地握着孤寒,道:“霸剑式。”停顿了一下,他给面现疑惑之色的仙师解释道:“我方才自创的。”
“哦。”仙师恍然,然后一道血线从他眉心处沿着鼻干一拉而下,仙师的身体猛然被一分为二,左右两半身体向着两端飞了出去。
那一把白纸扇化作了一块块碎片,在飞洒的血雨里散落在长街。
“砰。”
兵器铺子裂开了,没有了屋顶,铺子中的兵器货架东倒西歪。
林晚风就站在兵器铺前,紧紧执着孤寒仙剑,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铺子里弥漫的尘烟。当尘烟散尽,看清里面的场景,他的目光不由一紧。
只见天朝金将端坐在一把大木椅上,而四个银将各用身体将其紧紧护在当中,即便有筑屋的墙体砸在银将的身上,四个银将都仿佛四尊磐石,一动不动。将所有的危险消失,四个银将方才站直了身体,如四柄标枪,拱卫着居中的金将。
如此一幕,震憾着少年的心,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若四名银将为士,那么那一位金将,必是最知他们的人。
天朝金将见到街前的少年,漠然的目光微微动了一下,微微俯了俯身,寒声道:“你杀了王御将?”
一道浓厚的压迫气息扑面而来,少年忽然感觉像是面对着一个庞然大物,自己弱小的身躯在其面前很是微小。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镇了镇心神,淡漠道:“他该杀。”
“嗯?”天朝金将气势大盛,漠然道:“该不该杀由朝庭决定,何曾轮到你一个江湖草莽动手?”
“草莽?”林晚风抬起头,紧紧盯着天朝金将,轻轻一笑,道:“你视我为草莽,在我眼里,你却只是一个蚍蜉。”
“大胆!”四个银将齐齐向前一步,剑指少年,状似怒目金刚,四道冷厉的杀伐之气从他们身上散发而出,聚在四人身上,围成了一圈淡淡地血雾。
林晚风左手划动,一道太极图案出现在他身前,挡住四个银将所发出的人仙怒喝。声波过后,左手轻轻点在太极图案居中的曲线处,太极图案消散。林晚风丝毫不惧天朝金将,淡淡地道:“你一个凡夫俗子,竟敢对我一个仙人出言不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视你为蚍蜉,还算是抬举你了。”
“杀了他,夺他仙体,寄我元胎。”金将目光冷洌地挥了挥手。
四个银将举剑,齐齐大喝道:“人仙摄武!杀!”
苍穹深处,一片昏暗,神山在天穹里极速飘移。
神山,天地武场。
又见武场,武场宏大、古朴,砖石铺开,纹路显现,恍如一个天地棋盘。
林晚风与四个银将就出现在武场之中,隔着那一个散发着古拙、苍凉气息的“武”字而对峙着。林晚风心中有些疑惑,方才他以“人仙摄武”笼罩了金银将五人,最最终只有这四个银将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金将修为太过高深,人仙摄武对其无效?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转了转,随后他就将注意力放在四个银将身上。四个银将似乎是第一次来这里,看到周围的景色,目光均有些闪烁。而随之轰然出现在十九座人武雕像更是令他们吃了一惊。
林晚风微微皱了皱眉,这四个银将的修为,每一个皆比之王御将高出一线,王御将修为是人仙二重无影境初阶,这四人皆是无影境巅峰。可是,四人的修为虽然高了许些,但比之王御将进入这里后的表现就多有不如了。
还未等他想明白,蓦然天地武场两侧的雕像中,有四座亮了起来,同时冲出一道人体粗大的光芒,轰杀在四个银将身上。四个银将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便被轰杀至死。
林晚风大感惊骇,不明白武场何以出现此种状况。
豪光收敛,武场之中多了四个血淋淋的头,却不是人头,而是蛇头,过了片刻,四颗蛇头连同碎体化作了镜花,消失在虚空。
要是这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林晚风也枉为人仙了,那四个银将是妖,只是不明白,四个妖何以掩盖了妖气,令他这个仙人都丝毫没发现异常。
神归清城,林晚风冷冷地盯着兵器铺中端坐不动的那一道金色身影,眉心处印记闪动,终是看到一团金色之中,隐隐有一道淡淡的暗影。
天朝金将似有所感,漠然的目光望了过来,道:“你看到什么了?”
林晚风目光一撩,冷道:“你一个妖邪,强占人族躯体,着实该杀。”
天朝金将听到此言,目光顿时锐利起来,淡淡地道:“是啊,确实该杀!”
说完,天朝金将突然出现在林晚风的面前,然后一指点了过来。
林晚风心中震惊不已,天朝金将本是端坐在兵器铺里的大椅上,他就那么突兀地出现,跨越了空间的距离,似乎他原本就站在林晚风的身前。
而且,金将坐着的时候仿佛处子,即便说着话,他也显得很是宁静,但他动的时候,就如在清城里肆掠的疾风,隐隐还带着震人心魄的奔雷声。
“这绝对是虚空境。”林晚风心中狂吼。
人仙三重,虚空无距,虚空境。
所谓虚空境,即在这一境界可领悟虚空的诸般奥妙,距离在这样的强者面前,已经失去了意义。
那一根手指极快,在林晚风的眼中迅速变大,恍如一道散发着金光的巨木,带着强大得令人感到恐惧的气息。如此一指,将整个天穹凝聚于一点,当头压下。在这一指下,林晚风身上的皮肤蓦然紧崩,似是要裂开。而皮肤表面,渗出了一颗颗针尖大小的血珠。
千均一发,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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