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那就是了,只要看不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快乐。你想让我开心,以后就离我远一点。”陆黔道:“可是不能见你,我就不会快乐了,那怎么办?”
南宫雪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此时就是涵养再好,也已忍耐不下,怒道:“那你就去爱自己吧!让开!”不顾他还站在面前,抬脚就向外走。陆黔从容的向后倒退,侧边迈出一步,刚好挡住了她道路,同时抬臂一拦。此时手掌高度正对着南宫雪鼻梁,陆黔一看了她比鲜花更娇媚的脸蛋,色心又起,伸长了手去摸。
忽听背后有人笑道:“兄弟,这是干什么哪,怎地这么狼狈啊?看来你泡马子的技术还不够啊?”陆黔听了这话,手掌去势顿时停歇。南宫雪得着这空闲,也循声望去,见刚才所见的那少年公子程嘉华站在陆黔身后,肘尖搭在他肩上,语气、表情全透着戏谑。一与她目光相触,突然对她微微一笑,抬手打个招呼,道:“嗨,弟妹,你好啊。”
南宫雪在厅中见程嘉华性格阴戾,言语尖酸,几次向师父、师兄出言无礼,早对此人印象极差。他手段又残酷无情,确与暗夜殒极为相似,也难怪会破格收下这弟子。却没料到因陆黔之故,程嘉华竟主动来向自己搭话,他相貌年轻英俊,只这么一笑,显出些孩童的稚气可爱,将敌意也减弱了大半。
陆黔愤然回身。程嘉华不等他喝问,走到角落中打量着梁越,捏起他脸上皮肉,笑道:“你这儿还带着个小残废哪?哎哟,真可怜;;”拽着他脸来回晃动两下,忽然顺势一巴掌甩了下去,抽身退开,喝道:“我最讨厌残废了!”
陆黔心想或是因他也断去一臂之故,此时才反应过来,扯住他胳膊,喝道:“慢着,程嘉华,先说清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俞长老没打断你一条腿,就算你运气,还要我给他代劳不成?”
程嘉华手臂一震,将陆黔抓缚甩开。他此时脾气竟好得出奇,也不生气,笑道:“别不识好人心,我是看你苦追弟妹,费尽了心力也不见成效,特地来指点你的。说到这方面的经验,你绝对不如我了,想当年我是京城首富、陈家的表亲,堂堂的程大少爷,在京城里随意逛逛,后边跟着的女孩子,就能堵满了整条街,你信不信?”
陆黔心道:“你还有这本事?”将信将疑的哼了一声。南宫雪却是神色局促,红着脸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程嘉华笑道:“叫弟妹啊!你是我小弟的老婆,我不叫你弟妹,又叫什么?”南宫雪怒道:“你;;你胡说八道!”陆黔稍一寻思,也道:“你胡说八道!”
程嘉华笑道:“这我可就不明白了,小姑娘脸皮薄,怕羞,不好意思承认。你紧张什么?”陆黔道:“呸,什么弟妹,她是你大嫂!快来,重新叫过!”就因程嘉华说了这几句话,意下支持他与南宫雪结为夫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白赞成,陆黔听了喜欢,仿佛与他的恩怨也结清了一般,竟与他说起笑来。
南宫雪气得顿足道:“你胡说!”程嘉华笑道:“你看,连小妹妹都帮着我,说她不是我大嫂,你还要啰嗦什么?你说过我是你的兄弟,‘我’在先,‘你’在后,‘兄’字在先,‘弟’字在后,一一对应,我可不是你大哥?你的女人可不是我的弟妹?”向南宫雪一点头,笑道:“弟妹,谢了啊。”
南宫雪不愿再听他们深究这“大嫂”“弟妹”话题,说来说去,总是将自己指给了陆黔,争的只是他二人辈分长幼而已。以实际年龄算来,程嘉华比陆黔小了好几岁,却偏强辩要做大哥,自是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仓促间不知如何转移话题,只能指着墙角的梁越道:“这个人;;他是怎么受的伤?”
陆黔道:“我记得刚才说过了,他是被魔教施以酷刑虐待,你当时没在听么?还是只看着我,就要入迷了?”南宫雪有意忽略了后半句调戏之言,道:“你少来!以为我认不出,他就是你的仇人,在昆仑山顶欺辱过你的梁越?魔教虽狠,与他又无私怨,怎会下这毒手来折磨他?”
陆黔喜道:“我的仇人,你记得这等清楚?一定是心里很在意我,时刻以夫仇为己仇,太好了,太好了。”
南宫雪怒道:“你尽是瞎三话四,我听了恶心。”程嘉华笑道:“小弟,你真够自讨没趣了,竟然被弟妹骂恶心,做哥哥的也替你可悲。”
南宫雪不理睬他两人风话,道:“我只是不明白,就算他给你割去了舌头,但在你编排谎言时,尽可摇头以示否认,何以全无反应?程公子,你说自己曾经在场,是想暗示什么?你知道真相么?”陆黔笑道:“因为我所言,字字句句均是实情,他没什么冤屈待诉,自然沉默。”
南宫雪冷哼一声,道:“我是在问他,不是问你,你不用多话。”心里忽然闪过个念头,“呀”了一声,惊道:“莫非;;他已经死了?”陆黔失笑道:“你倒是敢猜,假如我当真带了一具尸体进厅,当时各派好手云集,内力强些的即可感应到他全无生者气息,怎能瞒得过人?想是当场就给揭穿了,那不是自讨苦吃?你要是仍然不信,还可以过来探一探他有无鼻息。”
南宫雪心想这话倒也不假,重在脑中寻思,记得幼时听说过的异族巫法,能力高深时不需言语,仅以心中所感便能操控手中傀儡,试探道:“你是用了摄心术,控制了他心神的么?”陆黔尚未答话,程嘉华在旁抢先笑道:“你越猜越离谱了,这可也太高估了我小弟,你瞧他那副呆样,怎能是苗疆摄魂**的传人?他要是真会这门术法,也不会再小心翼翼的讨好你啦,直接控制你听他使唤便是。”
南宫雪心里一寒,不知怎地,脑中竟浮现出自己站在陆黔面前,神情温柔,缓缓将手中衣衫一件件除下的情形。立时羞红满面,自语道:“有这门奇功,定能在旦夕间将整个武林掌控于股掌之间;;可它对其他人太不公平,我看还是没人学会的好。”
程嘉华嬉笑道:“这就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够酸的,连我的牙都快掉光了。”
南宫雪装作毫不在意,继续猜测道:“你既能割掉他的舌头,也就能一不做,二不休,一并弄聋了他,让他听不见外界响动,欲待辩驳,也是无从辩起。”
陆黔道:“又聋又哑?哎,这主意倒不错,可他现在不是聋子。”话说了一半,突然单手举剑,将剑刃与剑鞘剧烈摩擦出“铮”的一声响动,声音及其尖锐难听,听者仿佛心脏也给人搓了一把。就见梁越脸上虽仍是毫无表情,眼皮却随着声音响起,轻轻一跳。陆黔得意非凡,道:“你瞧,凡是你想找的、想看的,我都陪你试过了,这回总该相信我了吧?”
南宫雪道:“这;;我就实在猜不出来了。”本来她有许多种方法足以证明陆黔就是凶手,但给他一一狡辩过去,倒像是自己的观点处于劣势,随时能让他翻转过来,信心也骤然下降。
程嘉华笑道:“他不知道,我可知道了。其实这件事说穿了也没什么奇怪,你想听么?”南宫雪忙点了点头。程嘉华道:“行啊,不过我从不做赔本生意,告诉你这个大秘密,你也得适当付些报酬才行。”南宫雪微显不快,在所有衣袋上迅速摸索一遍,确认是并无任何值钱东西,道:“出来的匆忙,不如你写个欠条,改日我连本带利一并奉还。”
程嘉华听她竟真是打定了主意要查清此事,神情微显尴尬,道:“那也不用这等郑重,金钱交易是对外计价,你一板一眼的清算出来,却是将相识一场的情谊瞧得轻了。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嘉华好哥哥,我就给你说。”南宫雪蹙紧双眉,不料想程嘉华也是这等轻浮浪子,甚是失望,咬着薄唇不语。
陆黔在一边听着,先生起气来,拽住程嘉华衣领,怒道:“你这小畜生,怎地连你弟;;大;;兄弟的老婆;;的主意都敢打?”程嘉华满脸无辜,若无其事的将他胳膊架开,抚了抚领口,道:“你多虑了,对于你的女人,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夫妻一体,她叫了我什么,你自然也得跟着,是不?哎,弟妹,你不愿叫哥哥,那就叫爷爷,叫祖宗好了。”
陆黔道:“这样一来,你不是凭空比我高出了两辈?”程嘉华笑了笑,向南宫雪道:“他说的不错,所以你想报复他,不如就跟我配合。”南宫雪也正暗自发笑,被两人几句胡搅蛮缠绕了进去,话到口边才幡然醒悟,这一声一旦叫了出来,最先跌的可还是自己的辈分,何况她既否认与陆黔关系,又怎能随着他们胡闹?
陆黔急道:“不能叫,雪儿,这个可不能叫;;”南宫雪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幼稚?到底说不说?”
陆黔刚要答话,程嘉华抢先道:“还是我来说吧,因为梁掌门的衣领处缝入了两块锋利的刀片,领口拉得高些,外边也看不出来。刀锋紧贴颈侧,脑袋摆得端正则无事,只要稍稍摇头,便是自动迎上刀锋,立刻就能切开动脉。梁掌门为求保命,说不得也只好规矩些了。”
南宫雪惊道:“这;;这是真的;;”不理陆黔拉扯,几步奔到梁越身边,试探的捏住他衣领,果然感到指锋碰触到了一块薄薄的硬物。但她不便翻开领口细看,也不敢与梁越肌肤相触,只得悻悻的松开了手,回视着陆黔,怒道:“虽说他曾经害过你,但你报过一辱之仇,也就是了,竟用这种种惨无人道的手段折磨他,真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