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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那是秋水寒不堪回首的过去。
那些苦痛和泪水，终于让陈昊天明白秋水寒为什么变成而今这幅模样。
不！准确说，在秋水寒牺牲自己，将他送到仙法世界，他就明白了。
她还是那个弹着钢琴为自己演唱的吴君君，只不过......
仇恨让她不得不将这些虚无缥缈的感情悄悄埋在内心深处。
甚至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还要牺牲心爱的男人。
在很多人看来，把握已有的幸福才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但又有多少人明白，在数千年的仇恨面前，幸福永远都是奢望。
当空间传来一道绿光，陈昊天看到了一个落雪的世界。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霓虹闪烁，天地间除了落雪声，静寂无声。
陈昊天知道，这里就是仙法世界，与他所处的古时世界类似的空间。
然后他就就像一道闪电，窜进一个人体内。
命运总是如此神奇，这名奄奄一息的男子，也叫做陈昊天。
只不过他的经历比起陈昊天简单许多，他的社会地位跟陈昊天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两人唯一的连接点，便是同样深的执念，以及一颗渴望强大的内心。
将异界陈昊天的记忆读取完毕，陈昊天的心神看到这个模糊的身影化成粉尘消散于天地之间，也看到了他眸中的寄望和不舍。
此时陈昊天还没睁开眼睛，因为心神中的镇神天碑在进入仙法世界的刹那，瞬间点亮。
先前模糊的碑文此刻无比清晰。
先前这具略有些孱弱的肉身，正在镇神天碑的引导下，进行着疯狂的改造。
陈昊天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
他的身旁坐着一名穿着白色汉服的女子。
如丝般的长发随意用白丝带束着，昏暗的灯光下，她深深看着闭上眼睛的男子，小心翼翼为他擦拭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水。
她的眸中，有伤感，有愤慨，更多的是无奈。
当男人的脉搏瞬间全无，热毛巾啪嗒一声落在床上。
她颤抖着又将热毛巾捡起来，死死攥在手中。
“我会恳请族长，给你准备一封最好的棺材，在陈家村将你风光大葬。”
她站了起来，想到自身处境，又看向面色苍白的男子，下面吐出的话语饱含着痛楚。
“若族长不许，我便将这些年的积蓄全拿出来。”
“这些积蓄在商隐城风光大葬做不到，陈家村可以。”
“我也会在墓碑上重新写上你的名字，这么多年过去，你怕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吧。”
她咬着红唇，拉开房门，风雪吹进无比简朴的小屋。
四下是楼阁交错的郑家大院，鹅毛大雪为这座历史悠久的建筑群又涂抹了几分庄重。
作为十大世家之一，郑家在仙法世界东部大陆跟那些中级仙门不能比，在商隐城却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郑家的历史就是商隐城的历史，商隐城因为郑家而辉煌。
可是，作为前任族长之女，为什么而今的郑家连自己的容身之地都没有？
踩着厚厚的积雪，郑雪雨缓缓走进自己的闺房。
打开那个父亲留给自己的箱子，忍耐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都是自己不争气，若也像那些嫡系天赋出群，成为修士，郑家高层还会这般对待他吗？
仙法世界，强者为尊，在实力面前，没人情可讲。
取出一套崭新的衣衫，郑雪雨略有些出神。
这衣衫是深秋时在商隐城王家布莊花了一块银币买的。
很快就要过年了，陈昊天多年没换过新衣裳，这在郑家嫡系仆人身上从未有过。
按照郑雪雨的想法，要让陈昊天过年穿上这件新衣衫沾点儿喜气，快快乐乐过个年。
哪里想，还没到年根儿，由于跟他人起了争执，陈昊天便被人打得呕血，就在刚才，一命呜呼。
“为你报仇，这辈子没指望了，对不起，父亲当年不该将你从陈家村带出来，我更不该让你呆在身边。”
“若是当初你在陈家村，清苦一些，怕也比现在活得有尊严。”
“若你不在我身边，随便跟个郑家嫡系，也不会受那么多气，为我吃那么多苦。”
拿着崭新的衣衫，郑雪雨又走进属于陈昊天的简朴的小屋。
看看床上面色苍白的男子，郑雪雨冰寒如霜的面庞突然划过几丝笑容。
“其实这样也好，这辈子你没做过亏心事，下辈子定能投胎个好人家。”
拿起桌子上的热毛巾，又为陈昊天擦擦嘴角的血迹，看看陈昊天满是血迹的衣衫。
郑雪雨犹豫了下，终于走进厨房。
废了老半天劲儿才生了火，烧了一大锅热水。
先前这些都是陈昊天做的，陈昊天倒下后，这些都要郑雪雨自己做了。
端着热水，来到小屋。
郑雪雨将毛巾丢进面盆，坐在陈昊天身边，先给他擦拭擦拭面庞，而后颤抖着小手，褪下男人上半身的衣衫。
东部大陆有这样一种习俗，人是干干净净来到这个世上，走的时候也要干干净净。
按理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事儿不能由郑雪雨做，可她不做，谁有会去做呢？
族长能同意让陈昊天落叶归根，已经非常不错了，至于准备一封上好的棺材风光大葬，族长同意，那些长老也不会同意。
轻轻擦拭满是淤青的胸口，郑雪雨知道，这一拳便是致命所在。
好狠的心肠，对这处打，就是要人命！
郑雪雨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涮了下毛巾，正准备继续擦拭。
哇！
陈昊天吐出一口鲜血。
啪嗒！
拧干的毛巾掉进面盆。
郑雪雨赶紧按着陈昊天的脉搏细细一探。
旋即转身，就像疯了一般跑出屋。
“大小姐，回......回来！”简朴的小屋传来陈昊天略显低沉的声音。
院落里郑雪雨转过身来，静静看向床上的陈昊天挣扎着坐了起来。
看着风雪中身着白衫的女子，陈昊天笑容异常苦涩：“别去找他们，那些丹丸，他们不会给的。”
郑雪雨深吸一口长气，声音比从天空飘落的雪还要冷上几分。
“我求他们，他们会给的。”
陈昊天摇摇头，无比倔强的道：“让你求他们，还不如让我去死！”
郑雪雨看看院门，又回头看看小屋中的陈昊天，清声道：“活着总要比死好。”
陈昊天想下床，却发现这具肉身太过沉重。
仙力对其经脉的改造尚未结束，若想恢复先前的战力，还要一段时间。
“我没事的，休养休养就好，相信我，真没事。”
郑雪雨还在犹豫，就这一会儿，头上白了一片。
“大小姐，外面冷，进屋吧，我们慢慢说。”
郑雪雨对着族长的方向看了眼，终于进屋顺手带上了房门。
瞟了眼陈昊天，郑雪雨幽幽言道：“我去求族长，不说要回神丹，至少一些仙草灵药还是有的，每天坚持服用，也比慢慢养伤效果好许多。”
你还想着回神丹？难道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玩这出？莫说回神丹，仙草灵药都没有。
他们之所以这般，就是让你变成孤家寡人，逼你就犯！
陈昊天着实没想到穿越到仙法世界竟落了个仆人的身份，更没想到这对主仆过得如此憋屈。
或许也正因为此，跟自己同名的这个男子走的才如此洒脱，心甘情愿。
若他的魂魄坚持在这具肉身不走，陈昊天夺取肉身力量多少会损耗，即便一丝一毫，将养起来，也要耗费很长一段时间。
这也是秋水寒和秦如烟在现实世界到了十几年之后方才恢复记忆的缘由。
庆幸的是，这种情况在陈昊天身上没有发生。
陈昊天也明白那个男子离去时眼神中的意思。
我可以心甘情愿将这具肉身给你，可你要代我好好照顾大小姐，让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过完这一生。
陈昊天本没那么多时间这么玩，秋水寒牺牲自己将他送到仙法世界，为的是什么，陈昊天比谁都清楚。
接下来要怎么做，陈昊天也明白。
但是从感知到的灵气浓郁程度看，仙法世界强手如林，以他目前的状态，帮秋水寒复仇短时间内做不到。
既然如此，也只能暂居郑家，将情势了解清楚，再掀风浪。
“大小姐放心，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顺子那一拳没将我打死，指不定我以后能在修为方面有所进展呢。”
陈昊天大咧咧笑笑。
你还想着修为？郑雪雨蹙蹙眉头，怀疑陈昊天是不是被人打糊涂了。
十三岁之前还不能成为修士，这辈子便跟修士无缘。
郑雪雨今年十七岁，尚不是修士，基本放弃修为的念头。
陈昊天都二十了，距离修士比起郑雪雨更远，还寄望在修为一道有所发展，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修为方面不要想，安安心心养伤，等我寻个时机，解除契约，你回陈家村。”
郑雪雨站了起来，美眸看向别处，又转口道：“即便不回陈家村，在商隐城做个小生意度日也是不错，不是修士也能过一辈子。”
陈昊天看着郑雪雨美艳无双的侧面：“我走了，大小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