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说她变了,毛吧,比起先前还固执。陈昊天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叙述一番,末了见刘莹莹有些发愣,赶忙问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和张志茹怎么了呢?刘莹莹站起来:“我要找张志茹好好谈谈,或者让惠子做做张志茹的工作,真不知你们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已经达成合作意向,情况也都说清了,还要对决,难道你们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陈昊天正正脸色,徐徐言道:“我们不是将自己的命不当命,而是自己心里那关必须过去!冯晓燕不是我亲手所杀却不代表能脱得了干系,张志茹没将私人感情带到公事里来,已经做到了极限,公事结束下面就是私仇,一个男人如果连唯一的亲人都保护不了,剩下能做的无非帮她报仇,否则这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梦魇中,而我也必须给张志茹一个交代。”
刘莹莹拽拽陈昊天的胳膊:“一点儿挽回的余地都没了吗?”
陈昊天无比笃定的道:“没有!”
“也就是说青蓝决战,你们俩只能有一个人能回来?”刘莹莹颤声问道。
“理论上来说应该这样,”陈昊天见刘莹莹俏脸惨白,旋即道,“不过生死不论不代表必死无疑,世事无绝对,水平到了结局不好说,至少我不想让张志茹死。”
“我不管你想不想张志茹死,也不管他让不让你活,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活下来!准确说,我明天必须看到你!”刘莹莹盯着陈昊天的眼睛,清声道,“你让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不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倒下我面临的会是什么?是林总的责难,是楚总的愤慨!”
陈昊天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你是我的朋友,对你交代下后事要比对雨幕交代好很多。”
刘莹莹心头一颤,点点头道:“是的,告诉我比告诉她要好,依照林总的脾气肯定会阻止你,当然我也在阻止,不过我阻拦的力度较之林总弱了很多很多。”
“你不是阻拦的力度弱,你是对我有信心。”陈昊天站起来走到门口,回头冲刘莹莹道,“我会活着回来。”
刘莹莹两步走到陈昊天跟前,严肃的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一口唾沫一个钉,我陈昊天的行事作风,你还不知道?”陈昊天冲刘莹莹笑眯眯的道,“如果我真打不过我就投降!都投降了他还要杀,说不过去了吧?”
投降?刘莹莹着实没想过从陈昊天嘴里会蹦出这样的话语,将信将疑的道:“你真能做到?”
“废话!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这个道理你老师难道没教过?”陈昊天翻了个白眼,“未到绝境明知是死还硬着头皮冲,这叫二百五!”
刘莹莹长出口气,回道:“刚才心里挺忐忑的,听到你说这话安心不少,怎么忘记了呢?在雨幕大厦你滑得跟鲶鱼似的,不会那么死心眼的。”
陈昊天立马一哆嗦:“莹莹,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生,怎么说话如此没有水平?我那叫足智多谋。”
“还足智多谋?诡计多端吧。”刘莹莹朝陈昊天是身上轻轻锤了一拳,“别废话了,我明天在办公室等你回来。”
“好!”
陈昊天冲刘莹莹笑笑,刚转身就见林雨慕不紧不慢走了过来。
刘莹莹和陈昊天齐刷刷打了个激灵,好像做了多大的亏心事似的。
见两人面色有异,林雨慕问陈昊天,“瞧你神色匆匆的,做什么去?”
“到博州办点事儿。”陈昊天随口回道。
林雨慕清声道:“不让我跟着你一起?”
“还是不要了,你呆在远深药业跟大家叙叙旧,莹莹有很多话想跟你说。”陈昊天赶紧冲刘莹莹挤挤眼,意思是你表现的时候到了赶紧打好配合。
林雨慕瞥了眼陈昊天,静静看向刘莹莹:“真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刘莹莹小脸一红,偷偷瞟了眼陈昊天,轻轻点了点头。
她这般一表现,林雨慕的好奇心陡然被勾了上来。自己离开这段时间,陈昊天和刘莹莹到底说了什么?看刘莹莹娇羞无限的模样,莫不是已经达成了某些默契?恩,一定是的,陈昊天啊陈昊天,总算你还有些良心,不枉刘莹莹如此待你,她等到现在也算不亏。
为刘莹莹感到欣慰的同时,林雨慕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坦,话说为了获得陈昊天的某个承诺,自己和楚妖精多拼,再看看刘莹莹如此轻易的达成目的,她突然有种给人铺路搭桥的委屈。
“早去早回,昌南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呢。”林雨慕生怕陈昊天到博州没完没了,赶紧给他打预防针,“天决和东蛊门的合作是大事,决定未来隐秘世界的走势,孰轻孰重你要掂量明白。”
“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陈昊天大咧咧的道,“认识那么久了,你什么时候见我关键时刻掉链子?”
林雨慕一想也是,挥挥手道:“去吧,别废话。”
说完,她走到刘莹莹跟前,小声道:“跟我回你的办公室,有些业务方面的事情真要找你好好谈谈。”
“好,我也有工作方面的事情要请教林总。”刘莹莹跟在林雨慕身后,连忙将思绪调整到工作节奏,“刚才我、惠子和张志茹正在讨论这个问题,可能是我们前进的步伐太猛太快,兼并的一些小企业在管理方面存在严重的漏洞,这极有可能使公司利益受损,但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根本不能对他们实行有效的监管......”
陈昊天转身离去的时候,耳畔传来林雨慕冷冷的声音:“不能监管的不要,不听话的不要,不合格的裁掉,雨幕集团搞兼并是为了利益而不是背包袱,他们并入雨幕集团是唯一的生机,否则我们掀起的市场洪流会让它们沉默在商海!”
“是!”刘莹莹小声回道。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重重关上,对着紧闭的房门,陈昊天赞道:“林总就是林总,瞧瞧这几句话说的多有气势。”
陈昊天驾驶奥迪轿车从远深药业离开的时候,一辆科鲁兹轿车紧随其后,不消说,开车的人自是张志茹。到达机场两个人对看一眼,静静登上开往青蓝的专机。
很多年以后,天口事件被人定义为宗门混战真正的起点,因为从这夜开始,整个宗门世界被卷进一场精心谋划的漩涡。
此刻张志茹就站在冯晓燕和孙冰坟前,苍穹一轮圆月高挂,皎洁的月光洒在张志茹的面庞,让他的表情略有些凄然。
陈昊天站在张志茹身边,对着远处潺潺流动的溪流不发一言。那天他和吉野亚衣埋葬了矗立在坟前的冯晓燕,那一刻她笑得那么纯那么美,现在陈昊天依然记得她倒下时说过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干净的,不过爱情很干净,如同水晶。
将一束菊花轻轻放置在坟前,张志茹瞟了眼陈昊天:“你很细心,四周打扫的非常干净,一株野草都没有。”
“你小姨喜欢干净,她死了,我能为她做的事儿也只有这么多。”陈昊天递给张志茹一根香烟,笑道,“如果她不是武者,不是东蛊门的人,或许她的命运不是如此。”
“如果她不是东蛊门的人,不是武者,或许命运比现在还悲催,我小姨很有魅力,如果碰到隐秘世界的败类,结果如何不好说。”张志茹将香烟点燃,轻轻抽了口,冲陈昊天笑道,“先前我恨她,却不否认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干净的人,当然很多人或许并不这么认为,对吧,陈先生?”
“你小姨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干净的人,只有干净的情。”陈昊天抬头看向无尽的苍穹,“其实干净不干净一点儿都不重要,如果没有肮脏怎么会凸显干净?没有平庸自然不会凸显伟大,人生在世都不容易,能活着就好,太计较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按理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活得一定很粗糙,结果恰恰相反,陈先生的生活非常精致。”张志茹瞥了眼陈昊天。
“我活得很精致?”陈昊天扭头看向张志茹,有气无力的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我的人生其实很苦逼。”
“你的人生全是装逼。”张志茹将香烟弹飞,对着墓碑沉默许久,方才轻轻言道,“如果不是抱着报复的心态让她执行任务不会有今天,甚至在她决定继续执行任务时我应该坚决制止,她聪颖无双却不适合尔虞我诈的混战纷争,我依然记得她离开我时的模样,时隔多年我非常想再一次见到她,现在见到了,却阴阳相隔。”
陈昊天从背后抽出寒芒,无奈的道:“看来你必须为她做点什么。”
“你也必须还点儿什么。”张志茹在这一刻笑得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