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四周一阵沉默,尤不悔面部肌肉一阵抽动,冷声问道:“为什么不说话了?说中你们的痛处了?”
“这就是你要血洗尤家的理由?简单至极,可笑至极,疯狂至极!”范浩然指着尤千丈,浑身都在哆嗦,“他是你的父亲,杀他你要天打五雷轰的!”
尤不悔指着阴沉的天,怒不可遏:“天打五雷轰?你们这些仗着权势为所欲为的家族子弟,怎么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十大家族自古至今做了那么多错事,老天它怎么不轰!既然老天不管,那么人来做,今天我站在这里,用你们的血祭奠我的母亲,就是报应!”
“不悔,我如果没猜错,你应该是武门中人吧?你口口声声说家族仗着权势做坏事,武门呢?”范浩然指着尤不悔,大声道,“这些年来,武门作恶比家族还多,你既然如此高尚,怎么不去管?”
尤不悔一愣,咬着牙道:“武门作恶多端,终有人管,我实力不济管不着,但是,这个强权当道的世界终要走向末路,善恶终有报!”
“好一个善恶终有报!”范浩然笑了,觉得现在的尤不悔神经都错乱了,“今日你要血洗尤家,我且问你,尤家罪该当诛吗?说来说去,不过是你疯了,不悔,你好糊涂,我们是你的亲人!”
“我一点都不糊涂!”尤不悔松松领带,扭头看向一脸冷漠的尤千丈,冷笑,“亲人?范浩然,你且看看,这就是父亲看待儿子的眼神?”
范浩然蹙蹙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尤不悔阴森着脸,一字一句的道:“尤千丈,距离你上次这般看我已经很久很久!我万万没想到说到这种程度,你还是那般理直气壮自以为是,你真是该死啊!”
“我没觉得自己该死,倒觉得你已走火入魔无药可救!”尤千丈冷冷言道,“我尤千丈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了这样一个逆子!”
“逆子?”尤不悔冲到尤千丈跟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吼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无情无义的爹!”
尤雪赶紧走过来,按住尤不悔的手腕,眼泪都下来了:“哥,冷静一下好吗?”
“滚!”尤不悔瞪眼看着尤雪,气呼呼的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我对天发誓,若你再敢多言,我一定取你性命!”
尤千丈对尤雪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小雪,不要跟疯子说太多话,退下!”
尤雪看看父亲,又看看哥哥,想说些什么,又将话咽了下去。这对父子的恩恩怨怨,必须有个了结,可这个了结要付的代价太大太大。
香坂百合见尤雪还在犹犹豫豫,走到尤雪身边,看看手腕上的表,凑到尤雪耳畔悄声道:“如果你想多活一会儿,老老实实待在一边,我不想你现在就死,否则,接下来的游戏一点儿乐趣都没有了。”
尤雪扭头冷冷看向香坂百合,点点头道:“日本女人心肠就是狠!”
“不,你错了,悲伤和痛苦能让天使变成魔鬼,更何况女人?”香坂百合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格洛克手枪,抵着尤雪的腰,笑眯眯的道,“听话说不定你还能活,不听话,我保证我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同样的,尤家也会寸草不生!”
尤雪深吸一口长气,扭头冷冷看向香坂百合,咬着银牙没说话。
对于香坂百合的表现,尤不悔非常满意,他盯着尤千丈的眼睛,紧跟着问道:“你知道我母亲刚入尤家的痛苦吗?”
尤千丈冷着脸,一言不发。
“如此说来,恐怕不知道了,其实你从来都不知道,因为你心中有的只是自己!”尤不悔松开了手,尤千丈的表现让他彻底绝望,“那时她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现在这个时代,二十岁的女孩子大学都没毕业啊,尤家权势那般大,与她而言就是高山,所以她在尤家孤独痛苦小心翼翼的活着,随着有了身孕,她也死了心,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将你尤千丈当成在尤家的依靠,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尤千丈心头一颤,张张嘴巴,许久之后方才缓缓言道:“我做的不好。”
“你做的很好啊!她稍逆你意,你便破口大骂拳打脚踢!”尤不悔眼角有泪潺潺而下,身子一个劲儿的发抖,“我那时还小,可我却记得母亲每天晚上都会哭,她在这个大家族中没有朋友,最亲的人应该就是你我,你自顾在外面拈花惹草,何曾多看她一眼,甚至......甚至发展到母亲病重都懒得回来探望!她在临死前,想见你一面,可你在哪里,告诉我,尤千丈,你到底在哪里?!”
院落中只有风的声音,所有人屏住呼吸,静静的看向尤千丈和尤雪,他们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你无话可说了吧?”尤不悔闭上眼睛,对着母亲的骨灰,从口中蹦出来的话语很是凄然,“我是你的亲儿子啊,母亲含辛茹苦的教育我,尤千丈,你教育过我什么!我琴棋书法样样精通,母亲不会,她鼓励着我去学,她说只要我优秀,你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我们一家三口不求富贵,只求快快乐乐过日子,好笑!为了族长之位,他可以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结婚,非常残忍的害了这女人的一生,而这个可怜的女人,还妄想他会挤出时间跟她共享天伦之乐,哪怕只有一个小时,这念头多么不切实际,这要求多么遥不可及?”
“不悔,尤家一直都不顺当,这你应该知道。”尤千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倔强的道。
“尤家不顺当,没妨碍你找小三吧?”尤不悔愤慨的眼神盯着尤千丈,笑得很是惨然,“事到如今,你还为自己的错误辩驳,真不是男人!或许你忘了,这对可怜的母子,在你生日那天,母子联手为你准备了一桌饭菜,那个孩子拿着一副亲手画的图画,你看都不看就丢进垃圾桶,然后坐了整整三分四十五秒拂袖而去,三分四十五秒,这个数字我一直记到现在!”
尤千丈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雪,想到过去种种,心中陡然一疼,喃喃自语:“那时,我好像确实错了。”
“你没错,你哪有错啊!”尤不悔竭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低低言道,“母亲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拉着我的手说,不悔,这个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再强终是弱者,以后要善待自己的女人,不要仗着权势欺凌女人!可举目四望,尤家子弟,仗着权势到底欺凌了多少女人?远的不说,那个方芳,那个小丽,她们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孩,尤不恨是怎么做的,尤不亏又是怎么做!”
范浩然实在听不下去了,冷声道:“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所有权势子弟都要死?你能确认那些女孩不是追逐权势?即便不是,也是她们蠢,蠢的人在这个世界吃亏,这是必然,她们活该!”
“说得好!”尤不悔背负双手,抬头看天,沉声道,“权势是好东西,可是我却不想从尤家获得,幸亏我尤不悔天赋异禀,被武门看中被委以重任,这些年来,我竭力让自己不蠢,奋发图强刻意隐忍,到了今日,地位越发稳固,现在我在你们面前......”
尤不悔脸色一阵冰寒,右手高举:“我在你们面前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就让你们吃吃亏,让你们死的也活该!都给我出来!”
刷刷刷刷,周遭骤然多了几十个身着黑衣蒙着面巾的黑衣人。
范浩然和尤千丈浑身一颤,一个地级武者尤不悔已经难以抵御,骤然多了些帮手,尤家人的鲜血难道真要染红脚下这片雪地?
尤雪拳头紧握,对着尤不悔喊道:“哥,我承认父亲对不起你,尤家也对不起阿姨,可仅凭这些缘由就血洗尤家,太极端了!你好好想想行吗?天下没有解不开的结,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你再多言,我杀了你!”香坂百合打开手枪保险,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尤不悔哈哈大笑,瞅着面庞一片惨白的尤家人,讥笑道:“在你们内心深处,坚信强大可以为所欲为,我也不跟你们说太多废话,就让你们彻底领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百合,让人给我杀!”
“是,大人!”香坂百合眸中厉光一闪,小手刚刚举起,就在此时,一道寒光从阴沉的天空迅速射来,如同闪电。
杀气弥漫,好像世界在这一刻都陷入永久的冰寒。
异能!怎么会出现西方异能!尤不悔大惊失色,眼看香坂百合就要殒命,脚下一点,化作一道残影冲到尤雪跟香坂百合身前,硬生生将两人分开,撞开尤雪,挡在香坂百合身前,牙关一咬,左手向着寒芒迎去。
噗嗤一声。
飞刀击穿了手掌,电光火石间,他身子转了半个圈,右脚一个侧踢,手中骤然多了一把细细的长剑,对着来者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