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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阴阴一笑,双手环抱胸前,用慵懒的声音缓缓言道:“亲爱的陈,好不容易在伏羊遇到你,轻易就想将我打发了?哼哼,明天?上帝啊,估摸我这边一下车,你那边就收拾东西开溜,我还不了解你吗,如果卖血可以挣钱,你小子早成干尸好几次了!死心吧,就在刚才,我已经将酒店的房间退了!”
陈昊天浑身一个激灵,每个毛孔都冒着寒气,怒道:“麦克!我像那种小气的人吗?”
麦克撇撇嘴,捋了捋金色的长发,翻了个白眼:“错!亲爱的陈,你本来就是!做好充分的准备吧,最近我是不会离开伏羊的。”
“aa制!麦克,我们必须aa制,否则你立马滚蛋!”陈昊天扯着嗓子狂吼。
麦克眨巴着眼,可怜兮兮的道:“亲爱的陈,非常不幸的告诉你,我没带现金。”
“卡!”陈昊天就知道这货会来这一套,歇斯底里的吼叫,“现在谁他妈消费用现金,用卡!你他妈别告诉我你连卡都没带。”
“非常遗憾的告诉你,亲爱的陈,就在昨天,我的卡被冻结了。”麦克搓了搓手,诡异的笑道,“至于原因,我想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卡被冻结了?陈昊天一愣,不过旋即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的卡如果冻结了,劳资的卡也跑不掉,蒙谁呢?
林雨慕看了陈昊天一眼,拽拽他的衣袖,悄声道:“虽然我很讨厌他,可不管怎样,那也是你的朋友,尽尽地主之谊应该的,不能表现的太过小气,恩,如果你那边资金紧张,我借给你点儿。”
小气?陈昊天脸愁成一朵苦菜花,看着林雨慕,眼泪都出来了:“林总啊,不是我小气,是这货心太狠,实话跟你说了吧,依照他的脾气,每天没有两三百万下不来啊。”
林雨慕差点吐血,一天花两三百万!这人......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要花这么多钱?想到陈昊天口中的“东京往事”,林雨慕深吸一口长气,冷声道:“将这瘟神送走后,以后就不要再跟他有什么牵扯了。”
陈昊天不可思议的看向林雨慕,凑到她耳畔悄声道:“林总,他可是艾曼克里克,你那会儿不是说,能拜在他门下,是莫大的幸运......”
“那会儿是那会儿,现在是现在。”林雨慕懒得再看麦克一眼,斥道,“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人。”
林雨慕着实被这两个极品你一言我一语搞的逻辑混乱,否则以她的智商,肯定发现其中的问题。
陈昊天先前说过,他在国外就一没上过学的保洁员,什么层次的保洁员会跟世界著名钢琴演奏家称兄道弟?什么样的保洁员能够跟每天花销两三百万的渣渣同流合污?只是当她发现其中种种疑点的时候,奥迪早就没影了。
“这个不要脸的,自始至终都在骗人!”林雨慕跺了跺脚,咬着银牙恨声道。
不过细细一想,即便问了陈昊天会说吗?
是什么样的过往让陈昊天选择到雨幕集团做一个小小的保洁员?可能那段过往是他不想回首的,甚至说是想竭力忘却的,将陈昊天的表现细细翻过来看看,林雨慕陡然发现,自己压根就不了解陈昊天,毫不客气的说,从未走进他的世界。
想到这里,宁静的夜色下,林雨慕呆了很久很久。
林雨慕这个大麻烦刚走,麦克旋即就坐到副驾驶位置,饶有意味的瞟了陈昊天一眼,咸不咸淡不淡的道:“怪不得多少年都没你的消息,原来掉进温柔乡了,劳资还真不敢相信,如此绝色的女人都被你骗到手了,说说看,用了什么招儿?”
陈昊天差点吐麦克一脸唾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三八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属种马的,实话告诉你,劳资回到伏羊连半年都不到,林雨慕是我老总。”
你老总?麦克瞪大眼睛,有些不寒而栗:“尼玛,那妞看起来冰冷冰冷的,可怎么看都不想杀手组织的老大啊!我靠,能把死神调教得服服帖帖,这得多大得能耐,幸亏刚才劳资没调戏他,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到这里,麦克蹙蹙眉头:“不对啊!在杀手界我也混了几十年,如果真有这么强悍的组织,怎么没有它的传说呢?”
我去!陈昊天满头黑线,没好气的道:“你智商没发育好吧?屁组织,就一普通公司,呃,你别这么看着我,你都可以玩钢琴,劳资难道就不能正正经经上个班?”
当陈昊天将事情的经过略略叙述一遍,麦克笑得前俯后仰,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哈哈......有谁能想到,堂堂的死神,竟然当两个小丫头的助理,劳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受虐倾向......”
见麦克越说越离谱,陈昊天火了,沉声道:“你他妈再唧唧歪歪,信不信劳资一脚把你踹下去。”
麦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好声道:“好了好了,顾及到你的颜面,就不打击你了,恩,你这些年都干嘛去了?好歹也留个话,我还以为你已经死掉了呢。”
“麦克,你今天的话很多。”陈昊天漫不经心瞟了他一眼。
麦克一愣,旋即爽朗的笑了,点点头道:“我老了,知道吗?人一老话就多了,当然在这一行也干不了多久了。”
陈昊天对麦克彻底无语:“你他妈都世界著名钢琴演奏家了,别告诉我现在还在杀手圈里待着,你脑残了?”
麦克丢给陈昊天一个大大的卫生球,对他的言论非常鄙夷:“老早我就发现,你小子不是纯粹的杀手,现在看来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陈昊天,我永远不会忘记是杀手这个职业让我从濒死边缘活了过来,也永远不会忘记,是杀手这个职业让我找回了尊严,找到了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钢琴师仅仅是个副业,说白了不过是我叙述过往的一种手段,遗憾的是......我毕竟快四十的人了,对杀手而言,这个年纪有些大了。”
陈昊天盯着前方,没吭声。
“亲爱的陈,我这辈子基本没什么朋友,你可能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的心境你应该明白吧?”麦克缓缓言道。
麦克那番话在常人看来或许很难理解,但陈昊天却明白麦克看似洒脱的背后,是一段难以忘怀的心酸往事。
有关冥王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当年冥王确实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只是其中的隐情,知道的就不多了。麦克永远都忘不了把濒死的母亲送走的时候,那一种蚀骨之疼,也就是那一次,他拿到了父亲给予的第一笔酬金,然后,他毫不犹豫的接受委托,干掉那个禽兽不如的贵族父亲。
再然后,冥王用自己的实力在杀手界混得风生水起,与此同时,对父亲所在的家族展开了疯狂的报复,直到陈昊天出现,两人联手将那个所谓的贵族连根拔起。
麦克的心空了。
他活着就是为了复仇,为母亲复仇,向命运复仇,这是他不断变强的动力,也是他生存下去的理由,当动力和理由不再,维系他继续走下去的恐怕就是空洞的职业精神。
陈昊天顿了许久之后,道:“其实艾曼克里克的身份也不错,实在没得选,倒是一条退路。”
麦克脸上的云淡风轻不见了,过了老大一会儿,撇撇嘴看向陈昊天:“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你试试?”
陈昊天摇摇头,打开车门,扭头道:“那是你的事,好了,下车吧,这么多年没见,咱们俩好好喝一杯。”
“能说这话,证明你还有点良心。”麦克终于找到些安慰,这个吝啬鬼总算有点长进,也知道多年没见面,要找个地方好好喝两杯,联络联络感情,只是当他从车上下来,整个人都懵了。
“陈昊天,你他妈要跟劳资在这种地方喝一杯?”麦克指着人来人往的大排档,俊美的面庞不规则的抽搐着,做人不能这么抠啊,别人不知道你有多少钱,劳资还不清楚吗?当年你干掉某国情报机关老大,单单那份报酬都够你花十年的!尼玛,劳资大老远从美国跑过来,你带我到这种路边摊凑合,我是谁,杀手界赫赫有名的冥王,音乐节炙手可热的新星艾曼克里克!
陈昊天懒得看他,边走边理直气壮的道:“你是老外,在大华没有发言权,也不想想我什么时候对朋友吝啬过?伏羊不比纽约,那些大酒店的菜看着漂亮,味道其实真不咋样,要想吃地道的大华菜肴,必须是大排档啊!”
麦克撇撇嘴,跟在陈昊天屁股后面,小声嘟囔道:“亲爱的陈,你别蒙我,谁不知道现在大华的食品安全问题很严峻,据报道,路边的小吃摊用的都是那什么......对!地沟油!”
陈昊天转过身来,老脸铁青:“麦克,大华有句古语,入乡随俗!当年我刚到纽约,你请我吃麦当劳的时候怎么说的?”
麦克耸耸肩膀:“亲爱的陈,麦当劳不使用地沟油。”
“闭上你那永远都闲不住的嘴,不吃就赶紧滚蛋,好心好意请你喝酒,你还唧唧歪歪没完没了了。”陈昊天说着,从口袋抽出一根红塔山,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找到一个摊位,随便点了两个菜,坐了下来。
麦克深深看向陈昊天,叹了口气,用无比惋惜的口吻道:“看来,你真的已经从杀手界退出了,难道你就一点留恋都没有?”
“留恋个屁!”陈昊天将烟头狠狠踩了两脚,道,“也只有你这个变态舍不得那种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