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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腾润拱手,回头看了一眼苏陈。
苏陈都快躲到车门外了,反正外面的人也不敢听里面说话,车门开着,她就算真在车外也不耽误事情,只不过她的视线角度看不到赵腾润的眼神。
此时听着不再说话。
皇上本就相信天象,宫内更是养了天师,这次的事牵连到皇后,他本有火要发,赵腾润不能说话,苏陈也不做辩解,这在他看来,更像默认,心头火气蹭蹭的,手边案上的香炉直接就砸了过来:“不孝的东西!反了你了!”
赵腾润没躲,那紫金铜的香炉虽然巴掌大,但十分的分量,一下子的砸在头上,顿时就见血了。苏陈听到声音心里就一沉,急忙扑过去看,吓的心头直跳。也是她反应迅速,立刻就赵腾润并肩跪着,说:
“皇上,您这火气再大,也不该冲着我们发啊,就算我们是晚辈,可当日,太子殿下一直跟着您,再说这事是皇后娘娘对我动手,就算引起什么,我们受害者何其无辜!您叫我们来如此训斥,论身份我们是该受着,可是论理,父慈在上子孝在下……”
赵腾润急忙拉住她叩头,不让她再说。
皇上心里咚咚的,额上霍霍的,口鼻呼呼的,手边只剩纸张纸册,被他都扔砸过来,口中连呼反了,忽然一捂胸口,往后仰去。
苏陈眼角余光看到,下意识的就过去扶,赵腾润想要叫人,可他声音如气,唤不出。
凑近了的苏陈很快就发觉不对,皇上这手紧的拉不下来,他自己这么捂住胸口,面上口眼都往右偏,神色如晦。苏陈把他放平,立刻拍车窗:“传太医!传太医!皇上急病发作……”
喊了几声,又到赵腾润身旁扶他起来:“好像是中风,咱们两手准备,时间不等人。”
赵腾润看了她一眼,又往地上看。苏陈会意,立刻把地上东西收拾起来,看到他头上的伤,把香炉直接放在车脚,省的皇上醒了又要扔。
太医很快过来,苏陈拉下一个给太子看伤,其余的全部去看天子,天子固然重要,但太子也不算轻渺。
不多时,皇后赶来,眼下的乌青敷了粉也没能全部遮盖,她带着大宫女上来,车厢里顿时一暗:“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突然病了?太子,你当时在车里,皇上和你说了什么?”
车厢内暗的一瞬间,苏陈就看到车外面有布幔,她怕赵腾润再像之前那般,立刻就伸手去拉他,正好太子也伸手,两人正正相握,皇后身边的人已经点了灯烛。
苏陈说:“皇上因为天象之事,有所不解,特召儿臣前来说话,因涉及宫闱,急怒之下忽然晕倒,殿下和我都不清楚。”
皇后近来不能安枕,虽然这些天没见过苏陈,但苏陈那日的神色都在她脑海里,现下不仅看到脸了,还听到她说那日的事,心里更是发紧:“多嘴!本宫问的是太子!你敢昝越?!”
一急一怒,连基本的现状都忘了,她身边的宫女急忙提醒。
苏陈只看着太医拿个润喉的药丸让太子含着,此时头上的伤也敷了药,要缠纱布,她伸手拦住,让太医给皇后回话。
太医耿直:“太子殿下的伤怕是要留疤,娘娘切勿心急,您近来惊惧失眠,已是伤肝伤肾,切勿再急躁伤心。”
皇后瞪了他一眼:“下去。”
这是她的人,她还真没法说什么。之所以会这样,皇后心里清楚,可是再清楚,也挡不住她如今的后怕——那天一下山,就被皇上问责,她倒是能不说,但别的妃子……做事的时候都站在她这边,出事的时候,一个个的全都自保,就连周月清,更是一味的说苏陈掉下去了,请皇上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派人去找。
当时太子已经亲自去了,皇上听了那些妃子的话,单独让她说,她能怎么说?事实就是大家都看到了,就算她不承认,皇上也不信,所以她尽量说的委婉,却被皇上当众斥骂。回行宫之后更是在内殿动手,又说天象不详,虽然隐晦,但这么大的事,若是她能积德可能就是另外一番局面如何如何之类的。
最后说的重了,骂她没有尽到皇后职责——她身为皇后,无子是她的过错,为皇上做事做的不尽完美是她的过错,太子后宅不宁也是她的过错,要她交权给怜妃,她又急又怒又怕皇上真被怜妃哄的痴迷,更恨苏陈——若不是苏陈的那些事,她也不会做的不尽如意,更不会有后来这些!
但她在宫中这些年,皇上还头一次如此,她怕皇上真会说到做到,这些日子在路上担心的睡不好吃不下,全靠一口气撑着,此时听太医们说着皇上的病情,她心里竟然有丝丝轻松?
看着太子额上的伤,没有包扎的伤口在药物涂抹下,显得更是狰狞,她只看一眼便错开了:“你别逆着你父皇,身为太子,你要为你父皇分忧。”
苏陈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皇后在听完太医说了皇上病情之后,竟然会这么说一句。心下觉得,皇后的心思也是不浅,这么想着,她就看赵腾润。
赵腾润在皇后呵斥苏陈时候就拉紧了她,此时亦未放手,他听了这话,更是握紧了苏陈,目光直往皇后脸上看:这一语几层意,总有一层是他们共同的心思。
苏陈没和他对上眼神,但手上的感触也很清晰。
太医们跪在侧,皇后端坐,皇上在里面躺着,太子立在侧,众人就像话语那般清楚明了——皇上怒急中风,若是今天醒了,以后的治疗虽然难,但尚可延年,若是今天不醒……
那意思在座的都清楚。
这事情太过突然,皇后有些恍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太子口不能言,顿时就显得苏陈在安排吩咐。
看上去苏陈最是沉稳,只是他们不知,这种突然的事,苏陈遇到的多了,即便是身份不同,她也没把这看太重——皇帝也是人,生老病死乃常情。
外面遮雨的布幔撤下,苏陈让人送皇后回车,转身扶着赵腾润出来:“春雨温润,虽然天冷,但对你嗓子有好处。”
赵腾润在她手上写着:他们觉得皇上死了天都变了。
苏陈笑:“大局为重,这些事让他们担心去吧。”
他们头上是身后宫人撑着的伞,马车里人未醒,十分安静。
苏陈扶他:“走吧,该继续赶路了,天气不好,野外多有不便,咱们赶紧到奉城,也好让皇上好生休养。”
赵腾润拉下她的手抓在手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带她回车。
奉城是离泰山相对较近的一坐有行宫的城,众人赶到时已经是夜半了,皇上未醒。
皇后放心不下,亲自在行宫照顾皇上,生怕被太医说中。
苏陈这边安排了大小事务,不仅照顾女眷,还有太子那边的事,等忙完休息,只觉浑身疼,楚练不在身边,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趁手的使唤了,眼下只想好好睡一觉。
哪知才刚躺下,皇后派人来传她为皇上侍疾。
侍个毛线的疾,苏陈心里窝火,但赵腾润却是直接起来,说了一句“大好时机”。他声如气音,只有在他身侧的苏陈听到了,可是即便此时时机大好,可架不住身疲心惫,到底还是嘟囔了一句:“若不是仗着二十几岁的年轻身板,谁敢这么挥霍?我还是安生做个小妾来的痛快。”
“又胡说。”赵腾润瞪她一眼。
他此时说话虽然声音不起,但至少嗓子不那么疼了,这几天他也算忍下来了,再怎么也是能养好的,他不急着说话。
行宫正殿,皇上已经醒了,只是不能说话,除了眼珠别的也不能动,皇后扶着宫女的手,疲态尽显。待苏陈到了,交代了几句,就回去了。
苏陈:“……”
敢再明显点儿吗?
她就这么甩手走了,等回头皇上但凡出一点儿事,都能推到苏陈身上,说一句照顾不利,能压死人。
赵腾润没明着过来,只是暗中把人给撤换了,苏陈看到用的都是自己人,倒是松了口气。赵腾润如今倒是真不避她,当着她的面写手书给皇后。
苏陈皱眉:“你这是要向皇后示好?”
赵腾润写完最后一笔:“大局需要。”
“那皇后如果现在死了呢?”苏陈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此时皇后死了,那么拉拢周家,也就根本不用搭理皇后。
赵腾润知道她的意思,皇后还在,他也有周氏,还有刚奔赴边线的周安瀚已经他兄弟,周家人不少,但此时在这儿,他的态度也是有很多人看着的,他搁下笔,去拉她的手:“苏儿……”
苏陈躲开了,还往边上走了两步:“反正我不去。皇后当着清儿的面要我死,我没那么大度,这生死的坎儿,我不……不甘心。”——她原本是要说“饶她”,但想到“她”的身份,她便转而说是“不甘心”——生死她怕什么?她杀出来的战绩,如今最多的就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