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字文弱,湖广武陵(今湖南常德)人,崇祯七年九月,他被提拔为兵部右侍郎兼宣大山西三镇总督,从此就和晋商结下了不解之缘。
“犬子新买了几条船想跑海,可是阁老您也知道,海上不太平,所以想请吴淞水师帮帮忙。”范三拔也没有拐弯抹角,他直来直去说。
“有合适人选吗?”杨嗣昌眯了眯眼说。明末财政不堪重负,曾经强大无比的海军早已名存实亡,特别是到了崇祯年间,军费来源不足,水师的投入早已经停止,士兵的饷银已经不记得有几年没有发了,说是水师,其实就是个空架子,烂摊子,就靠着剩下来的几膄破船给一些商人护护航挣口饭吃。对于这样的水师,杨嗣昌还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听说天津水师参将邓世昌(谨以此名来缅怀这位历史上可敬的将军)能力、风评都不错。”范三拔笑呵呵、低眉顺眼地说。
“嗯,我知道了”杨嗣昌慢悠悠地说,说完,他就端起了茶杯。
与此同时,晋商的其他几家的重要人物不是出现在京师,就是在赶往南京的路上。一股股暗流涌向了松江。数月后,松江知府、松江府守备、吴淞水师提督不是被提拔,就是被调离,新任命的人员来自天南海北,不过后面都隐隐约约闪动着晋商的影子。
由此可见,明末时期的晋商,不仅是一个庞大的商业集团,也是一股不可小视的政治势力。这是后话。
崇祯十一年八月六日。一道红霞连接在天地间,慢慢地,太阳露出圆圆了笑脸。太阳红彤彤的,瞬间给张家口披上了一件璀璨的彩衣。原野上,草木旺盛,野花缤纷。虽然已是夏末,但属于它们的颜色可一点也不逊色于秋的黄,冬的白,春的绿,组成一幅各种颜色混合而成美丽的油画。
张家口军营的大操场上,早已放满一条条的长条凳,检阅台也是披红挂绿,铺上了红色的地毯。虽然还是清晨,这里已是彩旗纷飞,人头涌动。无数人瞩目的范家及晋商招商大会今天将在这里举行。
为了这次招商会,范家和其他八家前期做了大量的工作。组成了数百人的宣传队在张家口、大同、宣府、京师等地宣传,对于这次招商的商品、要求、规定等不厌其烦地进行详尽地介绍,做到有问必答,言无不尽。好在张家口是大明最大的边贸市场,大明豪商巨富几乎在这里或者附近都开有商铺(也就是起到办事处的作用),而且派有重量级的人物坐阵,倒是省了不少功夫。晋商还让所有的商队在沿途进行广泛全面的宣传,至于晋商的商业伙伴更是早早就接到了请柬。
招商大会本身就是个稀奇事。规定和要求也是稀奇,卖的不是商品,而是权利。更稀奇是推出来的商品件件是市面上绝无仅有的稀罕物。虽然这些稀罕物也听说过,好像是从西洋来的,也有人见过,不过它们远远没有这些样品精致美观。
从西洋舶来的那些稀罕物数量极小,基本上都流入皇宫和王公贵族的手中。市面上是有价无市。范家现在把这些东西推出来,即使用鼻子想都知道市场潜力巨大。更让人垂涎欲是这些稀罕物的初步报价。如果按这个价格进,再到市场上去卖,那中间的利润空间简直太大了。
许多敏感的商人开始研究这次招商的规则,最后竟然得出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结论:拿到经销权后,他们就可以在规定的范围内垄断经营,就像盐铁专卖。拿到经销权后,他们就可以将费用和押金利用同样的规则层层分摊下去,经销商不仅不需要掏腰包,而且操作好了好有得赚。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些稀罕物的最终定价是不是和初步报价一致。如果是,那么这经销权就是一块巨大的蛋糕。
范毓宾对于招商会是由信心的。在明末,虽然朝廷风雨飘摇,摇摇欲坠,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明末的王公贵族、士族文人、勋贵巨贾过的生活却极其奢靡无耻,他们最大的追求就是享受。对于玻璃、镜子、羊毛地毯这些在当时来说绝对的时髦产品,他们的做法一定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可能不会相信,在明末,最发达的行业竟然是青楼妓院。大同婆姨、泰山姑子、扬州瘦马、杭州船娘在明末享有盛名。
明朝纺织业是很发达,但是基本上都是丝绸和棉纺,布料比较薄。明末处于小冰河时期,气候异常寒冷,厚实暖和的羊毛布和羊绒布的出现无疑是个巨大的商机,特别是黄河以北的广大区域。
至于土豆粉,更不用愁,范毓宾估计都不够草原各部和大清的需求。他们本来就不善农耕,不事纺织。小冰河时期的异常天气同样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损失,粮食对于他们也是奇缺,甚至比金银还重要。可能有人会说,怎么能卖给鞑子呢,大明朝还有无数百姓饥饿而死,为什么不能就没于水火之间呀?这种想法无疑太理想化了。那时候的晋商,和满蒙的贸易使他们的基础和命脉,范毓宾现在本身的力量还很弱,如果现在他就挥刀砍向这块蛋糕,那结果只能是厕所里点灯笼。
还未到辰时,校场上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一千多人。广场上,南腔北调,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蒙语、满语、胡语,大家认识的也好,不认识的也好,都是满面笑容,彼此寒暄,相互作揖,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拓展自己的人脉。在这里,已经没有了种族国家之分,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利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