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往上爬么?”韩冰看了凌雪一眼,似笑非笑道。
凌雪喘了几口粗气,抱着怀中水壶喝了一大口,娇声道:“爬,怎么不爬?”说完,收起水壶,继续向着台阶上层爬去。
韩冰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石阶很宽,足有丈许,看得出皇城对于神道峰的修缮开发工作还是做得很细致的。
在韩冰的身旁,不时有游人停下脚步,就地坐在台阶上歇息,此处距离峰顶,还有极远的路程,有一些人已经撑不住了,从这里抬头往上看,依然只能看到头顶上空厚厚的迷雾,至于山顶情况如何,根本就无从得知。
韩冰依旧闲庭信步,在路旁脸色或红润、或苍白的路人眼中,犹为显眼,走出一段后,韩冰拉下帽沿,遮住了自己的脸,虽然在这皇城里,认识韩冰的人并不多,他还是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前方的凌雪,不时地回过头来,看到体力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韩冰之后,也就见怪不怪了,韩冰的本事,她还是了解的。
山路之上,每隔几里便会有一座供游人歇脚的茶棚,出售一些茶水点心之物,在一处茶棚处,凌雪实在有些坚持不住,硬拖着韩冰走了进去。
茶棚的伙计都青壮年的汉子,身材健硕,能够把茶水物质运送到这里来做买卖,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能力了。
茶棚前的桌子上,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位游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不时发出一阵哄笑声。
“这一回,我一定要爬上金顶。”一位中年汉子喝了一口茶,一拍桌子大叫道。
“这位兄台,金顶可不是那么好上的,这么多年,我在这里开茶铺,还真没见过有人能爬上去的,先不说全程需要超过半个月的时间,单单是那31处圆木桥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越过的。”一旁,端着茶壶的茶铺掌柜大笑道。
“哦?说说看,那圆木桥是怎么回事?”旁边有人感兴趣地问道。
掌柜的放下茶壶,将手中毛巾搭在肩上,一仰头,颇有几分自傲地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圆木桥一共有31处,设置在断崖处,那里没有现成的台阶路面,想要跨越,只能从桥上走,每道桥都只有一根圆木。”
“那,圆木大概有多粗?”闻者脸色均是一变。
“也就碗口粗细吧,最短的两丈长度,长的也有五丈的。”掌柜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双手比划。
随着他的叙说,周围发出一阵倒吸气的声音,听起来,的确极为恐怖,一个不好,就容易摔落崖底粉身碎骨。
“为什么不把桥设置得宽一些呢?”最先前的那位中年汉子吞了一口口水,呆问道。
“这个,”掌柜的略一思索,说道:“据父辈们讲述,应该是观里的道人定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增加攀爬难度,想要过独木桥,对信徒的意志力和胆识都是一个考验。”
“原来如此。”有人小声感叹,不过声音均是有些无力,这样的考验,对于凡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韩冰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交谈,不动声色,而坐在他身边的凌雪却是脸色越来越苍白。
“看呐,这还有女子想要去挑战金顶呢。”游人中,有人注意到了凌雪,大笑道。
在这茶棚内,凌雪倒是唯一的女人,话音落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目中大都带着赞许之色,也有的带着不怀好意的淫/邪,好在有韩冰坐在一旁,那些不怀好意之流也不敢造次。
“我们走吧。”凌雪感受到四周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对韩冰说道。韩冰微微点头,起身带着凌雪离开了茶棚。
“哈哈,小娘子被吓跑了。”在韩冰走出不远后,茶棚内,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传出,这声音立刻引得一阵哄笑。也许是两人的匆匆离开,使得他感觉到心理上占了上风。
韩冰停下脚步,回过头,目光冷冷地在那声音的主人身上扫过,一个凡人,他还没有想过要去跟他计较。略一沉吟后,他带着凌雪继续往前走。
二人走出很远后,路上的游人更加稀少,倒是在各个茶棚内,有一些歇脚谈天的人。
“雪儿,你这么想爬到山顶?”韩冰看到凌雪坚定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好笑。
“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凌雪俏脸微红,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说道,随后,她的目光停留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断崖上,露出骇然之色。
韩冰顺着她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一处断崖,正如那位茶棚掌柜所说,想要跨越过去,只能通过其上的一根碗口粗细的圆木桥,桥下是数十丈的深渊,桥长近四丈,的确吓人。
韩冰二人来到断崖处,此时这里已经积聚了十余个游人,在断崖旁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茶棚,据身边游人的诉说,这间茶棚,是通往金顶路上最后一间茶棚了。
茶棚里,还有几人正在饮茶。
“唉,这里,应该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了。”有人叹息道,语气中满是不甘,但是眼前四丈的独木桥,却是一道巨大的挑战,单单是看上一眼,很多人都已经是双腿发抖,根本不敢往前走一步。
有人已经在崖边虔诚跪地,向着云中的山顶方向祭拜祈福。
凌雪显然也是被这圆木桥给吓到了,亲眼看到桥下的深渊,她不由得退后几步,双手紧紧地抱着韩冰的胳膊,渐渐的,眼中露出一股绝望。
仅仅是眼前第一道圆木桥就无法通过,更不用说后面还有30道桥了,到了此时,即便凌雪之前的目标多么坚定,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这里的一处茶棚还设置有简易的客房,供游客留宿,天色已晚,加上凌雪已经体力透支过度,韩冰便带着凌雪在一间客房内居住了下来,客房的价格很高,也情有可原,毕竟这里环境特殊,光是把建筑材料运送上来就要花费不少的功夫。
凌雪进了房间,便有些无力地躺倒在床榻之上。
“早点歇息吧,明天再想办法。”韩冰看得出凌雪目中的不甘,这一天的路程下来,他没有给凌雪灌输任何灵力,也没有给她服食丹药,完全是凭借她自己的意志力在支撑,这一点,已经出乎韩冰的意料。
凌雪听了韩冰的话,侧过身,面向墙壁的方向,沉默不语。
韩冰坐在床前,一直等到凌雪昏昏睡去,这才开始闭目调息。外面,不时传来游人的嘈杂声,这些声音并没有影响到凌雪的休息,人在极累的情况下,一旦睡下,是很难被吵醒的。
半夜,韩冰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身旁酣睡的凌雪,将墙角的被子拉扯过来,轻轻盖在她的身上,凌雪似乎是感受到了韩冰的动作,她的身体微微扭动,嘴里发出舒服的轻吟之声。
二人成亲已经有些天了,但是一直没有圆房,韩冰的心里,依然有些阴暗的角落让他不敢直接面对。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韩冰感觉到被子里轻微的抖动,探查之下立刻大惊,凌雪生病了,发烧的厉害。
韩冰握住她的手腕,轻柔地输入一些灵力,渐渐的,她的身体才安静下来,再次进入梦乡。
第二天上午时分,当凌雪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热闹。
凌雪看到床边的韩冰,脸上露出一丝红晕,这一觉,好睡得很舒服,此时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二人来到房外,便看到有几位年轻力壮的游人拿着绳索等物,在圆木桥边上跃跃欲试,看样子,是想用绳索套在圆木上一点点地挪过去,只不过,在试验了几次后便放弃了,最远的时候,也只是离开了崖边不到一丈距离,吊在桥下,体力消耗太大,尤其是对于胳膊,深深的崖底更是给他们的心灵带来冲击,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用这种方法过去。
韩冰从茶铺掌柜那里买来了些许点心,给凌雪吃了,在他的纳戒之中,还储存着很多干粮,这些,也是为凌雪准备的,他今天一大早便买好了。
今天这里的游人比昨天要增加了不少,粗略一数,也有三四十人。
“你带我过去吧,我相信你肯定行的。”凌雪吃完了点心,眼巴巴地望着韩冰轻声道。
韩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凌雪终于开始求助了。
“走吧。”他轻声道,随后伸出右手,凌雪很乖巧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心。
韩冰带着凌雪一步步走向圆木桥,四周的游人向二人投来疑惑不解的表情,直到韩冰已经走到圆木桥边上的时候,才有人发出惊呼。
“他们就准备这样走过去不成?”
“不要命了吗?”
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之声,站在韩冰身后的凌雪,也听到了这些声音,但她始终面带微笑,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韩冰宽大结实的肩膀上,在她心里,只要有韩冰在身边,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我们要开始过桥了。”韩冰右手稍微紧了紧,口中缓缓地说道。
“嗯。”凌雪心跳陡然加快,脚下,顺着韩冰的节奏,稳稳地迈出一步。
“啊。”凌雪第一步踩在圆木之上便是一滑,身体一个踉跄,手中突然传来一股柔和之力,她的身体居然又再次稳稳地站在了圆木的一端。
人群中再次发出一声惊呼,大伙儿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一男一女二人一步步地走向圆木中央。
“把眼睛睁开。”韩冰没有回头,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