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妃……”对这个初次见面的主子,含笑早已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沈妃?是指我吗?我算哪门子的妃子?
胭脂跳下马车,对行刑官解释道:“含笑没什么错,是我不小心碰伤的,不关他的事!”
“只是沈妃……”行刑官想辩解,却招来她一顿喝斥。
“胭脂!”宇轩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强行救人。“不可以滥用皇族的权力!”
“皇权?所谓皇权不是专门用来处罚那些无辜的人们,它也应该是维护正义的一种手段。如果有了权力不在这时用那该用在什么时候?”胭脂回头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真诚的恳求。“这次由我来处罚含笑,把他放了吧!”
宇轩摇了摇头。他并非不想救含笑,但救人却并非她一席话就能成的。她的话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要救一个已经被王妃定为死囚的人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思忖着该如何帮她时,少平悄悄提供了胭脂一条营救含笑的不二法则:百姓之间发生伤害事件时,一般只是判处劳役或罚金。只要她承认自己不属于皇族,那么即使含笑犯了天大的罪行也不过是落个判处劳役或罚金的处罚而已。
聪明如胭脂当即便领悟出了他话的玄机,遂明确的表示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身份,请求行刑官释放含笑。
“对不起,沈妃!”行刑官哪敢随便更改王妃的旨意。
“你说什么?”胭脂不相信到了这个地步还救不了含笑,于是求救的望向宇轩。“皇子……”
如今也只有他能救含笑了!
宇轩实在不忍拒绝佳人所求,叹了口气下令带含笑回宫。
让胭脂承认非皇族确可救含笑一命,但同时胭脂将重新陷入王妃的人祭计划当中,而他也将落下欺君杀头之罪或被“血咒”所杀的命运,因此绝不能承认!
“宇轩殿下,您说……”少平不敢肯定一向独断专行的宇轩这次竟肯听人劝了。
“带含笑回去吧!我的宠妃非让我这么做不可,我可顶不住这样的央求啊!”宇轩揽过佳人,轻轻在她额心印下一吻。
噢!皇子又来了!胭脂双颊羞得透红。
“殿下,这样做……”这下行刑官可就为难了。
他可怎么向王妃交代呀!
“有什么问题尽管到天水宫来,责任我来承担!”少平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没有把握之事他也绝不会去做。既然他敢帮胭脂救下含笑,就有十足的把握应付得了王妃的责难。
“我……我……”含笑泣不成声,不肯起来。“沈妃,含笑谢殿下沈妃的不罪之恩。为了沈妃,以后我什么都愿做,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不要这么说,含笑!快起来吧!”胭脂拉起他。
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回到生我养我的汉朝,回到爹爹身边。要是王妃竭力阻止,那即使是皇子也无法把我送回汉了,对别人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唉!难道我今生注定回不了汉了吗?”她不经意的叹息。
岂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含笑抬起泪痕犹在的的脸庞。“其实也不一定……”
虽然由于密探活动在西域各国活动频繁,让各国对进出人口盘查特别严格,尤其是在皇城。
王妃的权力的确很大,胭脂要想独自出城也确是难上加难,但只要有皇帝的亲笔手谕或皇太子绰然的御赐通行令便可畅行无阻。
只是依目前形势而言,求冷齐言当然是万不可行的,那只会打草惊蛇,引来王妃的阻挠,舍此便只有拜托皇太子一途了。
幸而宇轩跟绰然乃一母所生的亲兄弟,绰然登基后也要多多仰仗宇轩的长才。而在扜弥境内除了皇帝冷齐言,也只有绰然的权力才与王妃旗鼓相当,才能与之平起平坐了。
“真的吗?”这个男人可以帮我回汉?
“如此不好吗?”一向放荡不羁的宇轩这时居然也破天荒头一遭儿的脸红了。
“那……人家想知道……”打从刑场回宫,胭脂就跟屁虫一样拉住他的长袍不放。“你怎样设法避开王妃的耳目,把人家送回汉去?”
假如皇子能够借用皇太子的通行令把我送回汉,那就太棒了!
宇轩靠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温吞吞的样子。“说来话长……”
胭脂性急,拉着他的披风求他长话短说。
她现在是归心似箭,哪还静得下心来乖乖坐下听他说一长串。
真是个急性子!宇轩有些无奈地轻叹。
“如果只说结论……”他长身而起。“就是……我能!”
“怎么做?快送人家回去!”胭脂紧迫盯人,又扯着他的披风。
“你就让我从头说起吧!”宇轩抢回披风。“老老实实坐下!”
事本关己!胭脂不满的嘟着嘴,乖乖坐下听他娓娓道出其中曲折。
原来一个月前皇太子已身负皇命前往各国拜访去了,大约半个月后才能回来,因此这段时间她只能乖乖等待。
末了,他不放心的叮嘱:“要想送你回去必须借助皇太子的权力这是无可厚非的事,但目前还有最重要的一条……”
还有一条?胭脂眼里闪着疑惑。
宇轩深思的疑视她半晌,重新落座。“小不忍,则乱大谋!王妃有仅次于皇帝的权力,要是不想人头落地,这段时间你最好待在天水宫里,什么地方也不要去。别轻举妄动,让王妃抓到置你于死地的把柄,听到了吗?”
他真的不希望她再出事了!
“听到了!胭脂口上应承着,心里一条计策已渐渐成形。
对不起,皇子!我在这里已经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在这里几天已差点儿害得含笑丢了性命,若再待半个月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真的不想!等大家都睡熟了,我就悄悄离开天水宫,趁夜色逃出扜弥。
宇轩趴在床上,撑着下巴,轻握住胭脂细致白净的足腕道:
“移风院空房间倒不少,但还是要请你和我睡在一起。”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嘛!
什么?要我跟一个不算太熟的陌生男人同榻而眠?那我不是名誉扫地了吗?我才不干!况且要是和皇子在一起的话,不就脱不了身了吗?
“在你离开扜弥之前,我不想让人知道我还没对你下手。”宇轩老神在在的笑。
若让江若王妃知道了,她就更有理由杀死胭脂,而且说不定还会反咬我一口:指证我在祭典上犯下欺君大罪。到时候,我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父皇刚正不阿,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绝不会徇私枉法包庇我的。
他什么意思?胭脂两手撑在身后,一脸迷糊。
“费了这么多唇舌,我还真的很想拥你入怀。”是戏言,也是心声!
“我先睡了,晚安!”只因不想再听他说一些令自己不好意思的话,她倒头就睡。
真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儿!宇轩盯着她的背良久,才躺下搂住她。
“啊!”胭脂害羞地大叫。
轻轻拿开腰际的大手,蹑手蹑脚下了床,推开门,胭脂回头歉然的望了一眼床上睡得正熟的宇轩,掩门离去。
对不起,皇子!我实在等不及要回汉了!你还要对付王妃,我不应该再给你添麻烦了。
“沈妃!”含笑似乎早就猜穿了她的心思,在走廊上堵住了她。“你要独自离去吗?”他激烈反对。“不能走!宇轩皇子不是说过要等皇太子回国的吗?”
胭脂望着天空,无奈的叹息。“让我走吧!从离开云梦的那一刻起我就魂牵梦萦,盼着什么时候能再回去,要是现在不走……”她说不下去了。
含笑理解的点点头。“我懂了!那让我护送你一起回去吧!”
“不行!”胭脂断然拒绝。
我怎能让含笑跟着去冒险呢?这根本与他无关呀!
含笑不管她同不同意,递上防身用的短剑,提了个让她不得不带他同去的的问题。“首先,你认得回家的路吗?”
胭脂错愕。当真!我是被蒙着眼用马车载到栖凤宫的,还真的不知扜弥的城门朝哪边开呢?
含笑继续游说她让自己跟着,说什么独身女子孤身上路太危险了,若自己也去就多少有个照应了。
“这样行吗?”胭脂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我说过为了沈妃,什么都可以做的!”含笑热情的回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别这么说!”胭脂赧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含笑,听皇子说你是楼兰人,你父亲还是楼兰潇湘剑派的掌门,而你又是唯一的继承人,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家乡到皇里来当个小侍从呢?”
含笑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也有很多人问过他。他还记得离开楼兰那天站在家门口,父亲这么说过:
宇轩殿下文韬武略堪称西域第一,你跟在殿下身边多长些见识,多见些世面,以后接掌潇湘剑派我也能放心了。人始终是要长大的,要学会独立坚强,才能勇敢的生活下去!
是啊!人始终是要长大的!自从离开云梦,我已再难想起从前跟在爹爹和倪伯伯身边撒娇的情形了。
“而且,即使我不在家里,还有姐姐替我在父亲面前尽孝呢!”两人踏着溶溶月色一路闲聊着向城门奔去。
含笑有两个姐姐,大姐秋桐,二姐秋水。由于生于武林世家,长于武林世家的缘故,针线女红自不及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但要说舞刀弄枪却是巾帼不让须眉。
两位姐姐悉得潇湘剑法精髓,让身为继承人的含笑十分惭愧。因此当初父亲古戟要送他到宇轩身边磨炼时,含笑自己也是义无反顾的便踏上了去扜弥的路。
哪知这一去不返,哪知这一去命丧黄泉!
自古去皇都的路都是血泪铺就,皇城里充斥的永远是权力的互相倾轧和宫廷的勾心斗角,保不准哪天脑袋掉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呢?
胭脂和含笑的私自行动令宇轩大为光火,除了恼火,他的担心多过责备。
“真是的!我放着才色兼备的美女那儿不去,时刻不离的跟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现在都快担心死了,他们居然不知所终。
“可是宇轩殿下,你和沈妃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才是最开心的哦!”少平憋住笑,戳穿他的言不由衷。
“什么?我……”宇轩被他的直言不讳堵得哑口无言,忙岔开话道:
“什么都别说了!少平,快去调集士兵!胭脂定是出城去了!王妃一定会派高手守在城门附近等她落,在她被捉住之前,务必要把她平安带回来!”
“是——”
宇轩殿下明明很在乎沈妃,却装作什么也没有,真是搞不懂他!
已经出城了!胭脂和含笑相视而笑。
“沈妃,还是回去吧!等皇太子回来了,宇轩殿下自会送你回去的。我们就这样上路,势单力薄,回汉必定险阻重重!”含笑此刻不求什么,只求王妃的人不要来就行了。
可是过往的神明累了,听不到他的祷告。
这次来了两个人。
域外双仙,女的叫息念,男的叫了尘,他们是亲兄妹成亲,为世俗所不容,而从安息逃至西域被王妃罗进栖凤二十八星宿。
含笑低声对胭脂说:“沈妃,待会儿我缠住他们,你快脱身去找殿下救援。”
“不行!”胭脂哪肯丢下他独自跑呢?他以一对二,她实在放心不下呀!
了尘说,用不着商量了,你们插翅也难飞出我们两人的手心。
伴着他的话,一片薄刃飞刀已经急驰而来,两人躲闪不及,含笑左臂挂了彩。
含笑……胭脂想上前去看看他伤势如何,第二支飞刀接踵而至。
“沈妃,快趴下!飞刀又来了!”
“啊?”胭脂吓得不能动弹,哪里还能反应?
含笑冲过来拉她趴下,飞刀直直钉入身后的树干。入木三分!
“沈妃,那两人看来武功修为奇高,似乎路数也十分怪异,我们胜算的把握实在太渺茫了。你还是回去求宇轩殿下快来吧!”
胭脂明白他的用意,可一旦自己走了,受伤的含笑将孤军奋战,将更不是两人的对手。怎么办?怎么办?
她左右为难之际,一双邪恶之手突然从背后扼住她的咽喉,冰凉得犹如一条缠绕在脖子上的响尾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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