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国严躺在床上,却没了睡的意思,一双看穿世事的眸子里满是无奈与失望,沈逸轩对柳如萱的情,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他当然相信柳如萱是真白的,但无风不起浪,而且她性格太强,根本不适合沈逸轩。他闭了闭眼,脑海里纷扰一片,希望自己对沈逸轩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沈子峰看着闭着眼睛的沈国严,眼珠一转,随之朝刘唤月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
刘唤月用不解的眸子看了看儿子,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爸,我给你捏一捏腿吧?”
沈子峰轻掩门,然后拿着凳子坐在沈国严的身边,轻轻的隔着薄被按捏着沈国严的腿,眼底默默流过温情。
“嗯。”沈国严缓缓睁着沉闭的双眸,目光慢慢放在沈子峰身上,五味惧全,这个“儿子”,让他既爱又恨。
回忆里,他不记得自己给过他多少好脸色,除了打便是骂,以至沈子峰从小便极其怕他。懂事了,他又把沈子峰安排到国外学习,即使长大工作,也是安排在国外,如果不是刘唤月的极力挽留,现在或许他还在国外,一年回不了一次家。
他,从来没有在心里承认过这个儿子。
“子峰,你有没有恨过……爸爸。”感受着腿上规律的压力,沈国严用沙哑的声音问沈子峰。
“怎么会呢,爸爸都是为我好,恨铁不成钢!”抬眸,与沈国严眸子相碰,没有了往事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慈祥与温柔,竟让沈子峰有那么一刻,吃惊。
“你……真的这么想。”鼻尖一酸,沈国严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歉意。
这么多年的心结,也许从这之后就该放下了,这个儿子,跟了自己二十多年,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沈国严拉过沈子峰的手,一个多星期的工地生活,手也跟着粗糙了许多,仔细的端祥着,是瘦了,也黑了,其实自己好像还没有好好的看过他,这一看,其实他也有很多地方像自己,比如,他的眉毛也是浓浓的,粗粗的,他也是一个单眼皮一个双眼皮,唇也是薄薄的……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睑越来越沉……
“爸爸,你累了,该休息了。”
沈子峰看着沈国严的眼睛已经慢慢的合上,轻轻拿下他的手,然后将盖好被子,在心里默念:我没有怪过你偏爱大哥,但你一定要记着,我也是你的儿子。
门一点点掩上,如果因为大娘的死你记恨我,那么这么多年,你的恨应该一点点散去了,沈逸轩,如果他有能力,沈氏是他的,我是他的副将,是他的弟弟,如果没有,沈氏就是我的!
出了卧室的门,沈子峰看到刘唤月正在帮叶敏温牛奶,很仔细,很认真。
“妈,你在干嘛?”沈子峰抢过刘唤月拿在手里的杯子,眉心微微一拧。
刘唤月讶然的抬起头,望着儿子同样吃惊的神情,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毕竟平日些,她对沈逸轩的态度一直都不好,又有什么理由去对他的老婆孩子好呢?!用她的话,那些将来都会抢沈子峰的财产,都是对手!
“怎么回事?”沈子峰逼问。
“她?我只是可怜她!”
“可怜?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的妈妈这么博爱?!”沈子峰微微低下身子,眸光对上刘唤月来回躲闪的目光,仿佛要一眼望穿般。
“说,说什么呢。”刘唤月薄唇微颤,猛然夺过沈子峰手里的杯子,越过沈子峰朝二楼走去。
楼下,沈子峰浓浓的眉羽冷冷的挑起,手在手机上轻健的敲起:查,叶敏身份。
沈逸轩从沈宅出来后,一路来到梦罗莎,因为供货商中有两家没有搞定,所以金城提前回来了,现在也在梦罗莎买醉。
包间门被突然打开,沈逸轩一脸疲惫的瘫软在沙发上,沙发深深的凹了下去,身体像被抽了魂一般,没有任何精神,眼神更是空洞的骇人,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金城蹙着眉宇看着他的表情,嘴角微扬,除了小萱萱,估计还没有人能让堂堂的沈大少如此不淡定,但即使确定了,并不代表不刺激:“咳,你这,抽的哪门子风!”
沈逸轩实在没心情和他乱贫,点燃了香烟,狠狠的抽了几口,可奈何抽的太猛,胸口一阵不舒服:“咳咳!”
“呵,我说沈大少,这烟可不是这么抽的,你这是要抽死的节奏!”金城把他酒杯里的酒斟满,眼眸里也有淡淡的愁容,这次的供货商谈判不大理想,公司里肯定有沈逸轩负面的影响,很想和他谈谈,可是看他的现状,估计谈了,他也听不心去。
“我离婚了!”突然,沈逸轩低声说出这一句,随后又猛吸两口烟,再吐出,烟雾缭绕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一双眸子涣散的没有一点焦距。
金城微微一愣,这两个爱到没有原则人也会离婚,他瞬间不相信爱情了。
看来自己不把感情当回事的做法是对的,什么小豆包,小菜包的,她丫的关上灯都是一样的,老婆是什么啊,等什么时候玩累了,疯够了,听家里的安排,随便找个人娶了就得了k了。
但多愁善感向来不是他的风格,他没心没肺的嘻笑调侃:“那是不是代表我有机会了?!”
“滚!”老子都快难受死了,你丫的还在这里说这种话,信不信我抽你!
沈逸轩猛的打掉金城手里的杯子,然后坐在沙发上吞雾,眸光幽冷,也无奈。
是他太患得患失了吗,还是他真的错怪了她,为什么当他看到柳如萱和顾以安的照片时,心会那么紧张?!
“喂!说真的,为什么会离婚?”金城有些诧异,不论是柳如萱还是沈逸轩,都不是冲动的人,这离婚,总不会说离就离啊!
沈逸轩没有回答,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没一会的功夫,整个包间里全是呛人的烟味,金城无所谓啊,左右自己也抽,可是这帮小姑娘们都受不了了,不停的咳着,金城不耐烦,挥手让她们全都退了出去。
“至于吗,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要我说,咱们都不是那种长情的人,何必委屈自己专情呢?!小萱萱是好,就是脾气太倔,你根本驾驶不了!”金城端起酒杯抿了抿,随后放下,自己也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有点触景生情,想到了小豆包。话说那个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闭嘴,我还要你教我吗?!”沈逸轩不耐烦的低吼着,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沧桑,纵使拥有全世界又有什么用,已经没有人和他一起分享了。
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金城不是第一次见了,好像自从小萱萱变了性情后,他沈大少就会隔三差五的抽一次风,已经见怪不怪了。
“得,感情的事,我没权插嘴,我选择闭嘴,哥们只一句话,老婆走了还能再追回来,追不回来,天底下漂亮的,个性的也多的去了,但是命,咱都是凡人,只有一条,爱惜点用!”金城放下手里的杯子,将烟蒂熄灭在水晶烟灰缸里,随手将手后的包打开,拿了两件文件看了看,然后放在沈逸轩面前。
沈逸轩哪里还有心情看文件,低垂的眼眸有些似醉微醉的模样,唇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说吧,我没心情看。”
金城摇了摇头,你丫,这辈子是栽在柳如萱的手里了,都说爱情是杯甜酒,我感觉在你的世界里,我还真没看出来,她哪里甜了,倒是醉的挺多。
再摇摇头,这都什么跟什么,谈正事呢:“美国供货商的事,我觉得事有蹊跷,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咱看,那边,我已经留人查了!其它几家还算合作,没有变动多少。城郊环的工程,什么时候一起吃饭,谈谈细节?”
金城说完把文件放在一直耷拉着脑袋的沈逸轩面前,文件一放下,只见沈逸轩猛的一低头,整个人倾了下来,头直直的碰到文件纸上。
我去,合着我讲了半天,你丫的一句都没有听见去!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哦,不,我可不是太监,我是采花大盗!
“吱!”
正当金城气的抓狂时,包间的门突然发出细微的声音,金城心里一阵气恼,是谁这么不知道他金少的规矩:“谁!出来!”
猛然一声,门口站着的人顿时感到一股寒风迎面扑来,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金少。”
声音如蚊蝇般细小,淹没在吵闹的歌曲中,金城蹙着剑眉,显然,并没有听见。
突然转身的金少,本想再次发出吼叫,但眼前唯唯诺诺的小人儿,让他的火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小豆包?
忽然想起美国供货商的事,加之,她之前欺骗自己的事,温柔挑起的剑眉再次阴郁起来:“你,站在门口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