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秦漠和许云依了。”心里那样不痛快,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的。
对方听起来语气淡薄:“那又怎么样?”
蒋承宇真的怀疑他是没长心的。
不可思议:“韩霁风,你是怎么做到的?”
韩霁风的薄唇淡淡抿着:“你是问如何做到对一个女人绝情绝爱?”
蒋承宇说:“是啊。”
韩霁风说:“那是你背负的东西不够多,当多到不能负荷的时候,就会发现没什么是放不下的。”他没再多说,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蒋承宇愣是没听明白,想摔手机的冲动都有了。
可是,无论怎么样,她幸福总是好的。
那种感觉就像邻家小妹,昔日同进同出,最后看到她幸福,终归是件好事。
这样想着,又将手机攥紧掌心里,快步去提车。
秦漠觉得不虚此行,这算是他在a城吃到的最爽口的东西了。
称赞美食的同时,也看到老宋眼中难掩的冷漠。他靠到椅背上说:“只是老板不欢迎我,看来以后不能常过来吃了。”
许云依抬起头说:“怎么可能,老宋是个很好的人。”
“那也要看对谁。”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想来也是,老宋对韩霁风和蒋承宇独好,现在她同韩霁风闹到了这一步,怕是老宋看她也不顺眼起来。
不禁幽幽感叹:“嗯,看来以后我也不能来了。”
这样一想,竟十分可惜。
吃饱了,许云依站起身说:“我去付帐。”
老宋在里间忙活,叫了他两声没听到。许云依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老宋,结帐了。”
老宋转首看了她一眼,停下手里的活走过来。
“就给一百块吧。”
许云依笑着:“那不是又要让你吃亏了。”
老宋说:“朋友之间说什么吃亏不吃亏的。”
难得他还把她当朋友,听进心里美滋滋的。
许云依说:“还以为你不打算再理我了呢,刚才还在想,以后还能不能来你这里吃饭了,只怕你不欢迎我。”
“不是我不欢迎你,只是你不能那样对霁风,你不知道他……”
“云依,好了吗?”
秦漠在外间轻轻的唤她。
许云依转首应;“就来了。”
老宋也便自动堙没刚刚的话题不说了。
“你慢走,我这里还有活,就不送你了。”
“干嘛那么客气。”许云依从里面出来。
秦漠已经穿好外套,手里拿着她的风衣说:“刘义庆打来电话说有急事找我,我得马上过去。”
这次回国他让刘义庆调查了一些事情,现在估计是查出结果了。
许云依不敢耽误他的时间,两人马上驾车离开。
秦漠还是一直把她送回公司,本来许云依让他把自己放到路边好打车的地方,可是秦漠不肯。停下车子说:“晚上我来接你下班。”
“好的。”许云依走下来,冲他招了招手:“慢点儿开。”
幸福的女人面若桃花,从脸上就能看得出。
许云依一路走进神采飞扬,如今的她像是彻底从那段痛苦中脱离出来了,不仅嫁了个有钱的老公,还反倒荣升高位,真是羡煞旁人。
国森几个女同事看到,放低声音感叹。
苏婉清就在其中。
听到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没有说话。
有人觉得许云依经历坎坷,惹人怜惜,在她看来,许云依却是得天青睐的那一个。什么好东西都被她给得去了,还有什么楚楚可怜的?
一个女同事拉了她一下:“婉清,想什么呢?也不说话。”
苏婉清回过神来,随口说:“想想下午要不要去趟法院,催一催他们,说是调节,时间已经不短了,再没动静可真得起诉了。”
一个女事问:“是启中的债务问题么?”
苏婉清说:“是啊,接手之后发现是个烂摊子,里面的问题简直错综复杂。”
“能不复杂么,以前国森没被收购的时候,同启中的债务一直就清不利索。法务部里没几个同事愿意负责启中的案子,到了现在也是。你怎么那么傻呢,当时头把这件事推到你手里的时候,你就应该推出去。”
苏婉清叹了口气不说话。
她的心思别人怎么能懂,就像当初她放弃当律师的机会跑到国森来做法律顾问一样。还不是因为韩霁风成了国森总裁,无非就是想多帮一帮他。哪怕只是微薄之力,也想替他分担。
这会儿想到韩霁风了,又有些魂不守舍。头脑中不由浮现许云依走进时的宜人画面。
如他所见,许云依现在不仅幸福了,还彻彻底底将他抛到脑后。到现在韩霁风该彻底没什么留恋了吧?
苏婉清对着光滑的电梯壁深吸两口气,给自己打气那般。她看到自己略微紧绷的脸,有些豁出去的感觉。不过是想再勇敢一次,实在受够了这样半死不活的吊着,自己的一颗心也总像没个着落似的。
回到办公室,苏婉清就给韩霁风打电话,约他晚上见面。有些话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跟韩霁风说清楚。
韩霁风扔下手中的笔,靠到椅背上漫不经心:“有什么话非要等到晚上,现在不能说吗?”
苏婉清握着圆珠笔的手紧了紧,平静说:“现在我没时间,这会儿我要去法院谈启中的事。”
“启中?”韩霁风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你不用去了,关于启中的事情先放一放。”
“放一放?这是上司交给我的任务,怎么能说放就放呢。”
启中那样大的一个装饰公司,一年用国森的高档壁纸数量惊人。可是,如今两家公司的合作似乎很不愉快,启中似有意拖欠国森的巨额货款不给。苏婉清摩拳擦掌,就是打算运用自己所有的智慧也要将这些钱收回来,也算是为国森立下汗马功劳。
在苏婉清的私心里也想韩霁风可以对她刮目相看,看到她优秀的一面,眼球不要一直被别人占据。
可是,现在韩霁风竟然说放一放?
苏婉清想不明白,是嫌她的能力不足吗?
韩霁风说:“这件事我另有打算,我会和你们法务部打招呼,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苏婉清说:“那好吧。”
毕竟他是全公司呼风唤雨的人物,做出的决定谁又真的敢违抗。
她接着说:“但无论如何,今晚你一定要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有话对你说。”
韩霁风想了想:“那好吧。”
西餐厅迷离的灯光下,韩霁风一件纯黑衬衣笔挺的帖合着他完美的身材,袖口微微卷起。修指轻轻扣动菜单,对着窗外想事情。
即便是这样放荡不羁的模样,仍有贵气流露出。
苏婉清一进来,就一眼看到了他。
侍者走上来问:“小姐,几位?”
苏婉清说:“已经订好位了。”她径直朝窗边走了过去。
韩霁风听到脚步声,侧首看过来。
苏婉清放下包说:“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嗯,我在外面办事,结束的时候正好路过这里。”问她:“想吃什么?”
苏婉清直接点了牛排,知道这一家的红酒都贵的吓人。可是,今晚非常想喝一点儿。或许是需要勇气,喝了酒胆子就会变大,方便借酒装疯。点餐的同时便直接要了一瓶红酒。
灯光下,韩霁风淡淡的眯着眼:“你不是不喜欢喝酒。”
“红酒不要紧。”
韩霁风点点头。
席间只是安静吃饭,苏婉清至始没说什么事。
再加上餐厅有小提琴现场演奏,乐声和缓,谁也不想破坏此时的宁静与雅致,一餐厅的人都在安静用餐。
不知不觉,苏婉清竟将一瓶红酒都喝完了。
这种酒有后劲,韩霁风看到她的脸已经微微泛红。就说:“回去吧,你早点儿休息。”
苏婉清“嗯”了声,拿上包跟他一起出来。
韩霁风大步走在前头。
出了餐厅,苏婉清叫住他:“霁风……”她盯着他的脊背,整个人微微晕眩。脑子也懵懵的,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时想说什么。
韩霁风果然回过头来。
苏婉清鼓足了勇气:“陆晓走了,许云依离开了,难道我还是不行么?”
韩霁风俊眉微蹙。
苏婉清气息微断,接着往下说:“我知道你什么都明白,也什么都看得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我一直呆在你的身边,你在哪里,我就想去哪里,不是因为其他,只因为我喜欢你。当年我表姐第一次把你介绍给我认识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以前我不说,是想等你忘记我表姐,没想到你的生命里又有了别人。那时候我想,只要你能幸福,即便不是我也没有关系。有些痛苦我自己忍忍就过去了。可是,现在的你并不幸福,我就没办法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了。霁风,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会是对你最好的女人。”
她说完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再等他一个答案,像奥斯卡即将揭晓前那屏气凝神的几秒钟。苏婉清仿佛听到“嘀嗒,嘀嗒”的响声,除了这点儿响动全世界都静止了。
夜色中,韩霁风的侧脸映着微光,显得格外干净。
他盯着她的眼睛淡淡说:“婉清,这些年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从认识你的那一刻我就一直把你当妹妹看。”
韩霁风走近一步,摸了摸她的发顶:“我们不合适,你不需要对我好,你需要的是一个对你最好的男人。”
那样坚强的苏婉清这一刻眼中却储满泪水,其实这个结果她已经想到了,即便存有希冀,还是感觉被拒绝的可能性很大。悲伤是一定的,却不至于当着他的面哭出来。
可是,此时苏婉清望着韩霁风,再被他抬手抚摸发顶的时候,所有难过的情绪再也没办法控制。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和他,那时的韩霁风才会这样好好的规劝她。到了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同她这样好好的说话了。
但她又知道,分明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苏婉清在这个夜里痛哭流涕,一直哭到哽咽。
韩霁风轻轻的将她拥到怀里,这个女人喜欢了他若干年,这是能给她的,唯一的一个拥抱。
这也是苏婉清忽然绝望的原因,她就要彻底的失去这个男人了,过了今晚,只怕就要形同陌路。她忽然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做出的荒唐行径。她的勇敢换来的就是他要在这里跟她道别,以前的那些情份到这里就通通结束了。否则他不会给她这样的一个拥抱。
苏婉清整张脸贴在他的衣料上,鼻子里灌满的都是他清凉如水的气息。
“学长,我错了,你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刚刚的话好不好?”
可是,说出去的话又怎么可能收得回。
韩霁风将她从怀里移出来,淡然的看着她:“这些话说出来了没什么不好,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说,以后就不要再做任何的傻事,寻找自己的幸福是真的。”
“不……”苏婉清拼命的摇头。她想企及韩霁风不要离开。
可是,她又分明留不住他。
韩霁风伸手替她招来出租车,绅士的替她付完车费后,告诉她:“我知道你喝醉了,回去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好了。”
是啊,这样难过除了睡一觉似乎别无他法。
韩霁风伸手带上车门。
苏婉清和他顿时被阻隔在两个空间里,再看他急速向后退去,连同其他景物被远远的抛在身后。苏婉清坐在那里泪流满面,此去经年,再不会失去什么像现在这样彻底了。
韩霁风把苏婉清送走之后,转身去停车场。
陆晓……如果苏婉清不提,他就快忘了这个人。
现在大段的记忆涌上来,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如今已能平静回忆了。
许云依觉得今晚的秦漠心事重重,似乎有话要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有什么事吧?”
秦漠中午接到刘义庆的电话后去跟他碰面。果然是之前让他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刘义庆告诉他:“秦总,我查清楚了,林启贤和吴雪手中那部分被我们吸纳的股份已经被韩霁风还回去了,所以我怀疑他们真的是一伙的……”
秦漠当时就抑制不住心底的震惊,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那几人会有什么样的联系。起初吸纳小股的事韩霁风是知道的,甚至着重收购夏家和林家的股份还是他授的意。
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眸说:“刘义庆查出一些事情,现在韩霁风名下的一些股份其实是吴雪和林启贤的,也就是说,国森现在仍有吴雪和林启贤的股份,他们是国森的隐名股东。至于这三个人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我实在想不明白。”
许云依愕然的睁大眼睛,别说秦漠想不明白,就连她也想不明白了。
因为想不通透,所以觉得不可能。
“韩霁风貌似同样恨着夏家,至于有什么恩怨我还没想明白。但是说他和林启贤还有吴雪有关系,这个可能性不大。”
秦漠沉吟:“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许云依微微一怔,是啊,在她经受这些变迁之后,还天真的相信眼睛看到的简单,那就是傻了。
不由讷讷:“是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就像当初她觉得韩霁风不可能背弃她,可事实是没人比他将她伤得更彻底。韩霁风就像一个披着人皮的狼,没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的。
秦漠不想她太过忧心焦灼了,安抚她说:“想不明白也不要紧,我会让人接着去查,相信很快就能查清楚。我们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