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去洗澡。
能得韩霁风这样的丈夫真是三生有幸,这样的感慨夏明月早不是做了一次两次。眼见这就是个无所不能的男人,不仅人长得帅,会煮一手好菜,照顾起人来同样无微不至。
夏明月操手靠在门框上:“初见的时候以为韩律师是个凉薄男,果然,人不可貌相。”
韩霁风试好了水温,云淡风轻:“初见的时候以为夏总是个钢铁侠,原来并非百毒不浸。”
夏明月轻而易举败下阵来,这个男人就是如此,锋利无比,且无往不利。她眼中的任何一个小情绪都逃不过他的眼。这场算计他或许不知,可是她的落寞他看得再清楚不过。
牺牲了一场华丽的婚礼算不得什么,可是,人心要被这样算计,难免让人感觉疲惫。
夏明月装疯卖傻:“为了婚礼的事几天没有睡个安稳觉,今天早上三点就起来准备化妆了,累得半死,能打起精神才怪。”
韩霁风要她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的去床上睡觉。
再忙也有蜜月假期,夏明月和韩霁风也不例外。由其韩霁风这样的职位,公司不会想在时间上克扣他。否则会被他认为则侵犯劳动者合法权利。当然,这些都是夏明月打笑他时说的话。不过两人之前确实商量过要去哪里旅行,一些烂熟的浪漫之都不想去,人挤人的景点也不在思考的范围之内。
最后夏明月说:“不如我们自驾游吧,走到哪里算哪里。”
韩霁风想了下说:“也好。”
为此他还刻意跟蒋承宇借了汽车,他自己的那辆肯定不行,中规中距的宾利。
这会儿夏明月去洗澡的时候,韩霁风去整理两人的行李。
他有野外生存的经验,上学的时候也参加过几次户外运动,准备这些东西不在话下。
所以什么都不用夏明月操心,她只准备了自己随身的生活用品,就算大功告成了。
比起夏明月的清幽,吴雪却整晚没睡。
很晚的时候,侦探社那边打来电话,说:“吴女士,照片我们拿到了,也在第一时间搜寻下落,可是,很遗憾,没找到”
男子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翻遍了整个城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侦探社的人笃定这个人并非本地人,而且事发之后第一时间就离开了。
这样的结果吴雪并非感觉异外,如果夏明月没有这样的把握,也不会在那时就将真相告诉夏明星。她就是擅于往人的心口上捅刀子,而且干净利索。
明天夏明月去蜜月旅行了,而她却要承受所有的风言风雨。
夏明星看吴雪怔怔的想事情。问她:“妈,那现在怎么办不然我去对爸讲清一切,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夏明月那个贱人一手安排的。”
吴雪唤住她:“你行了,你现在跑去告诉你爸,只会让他觉得是我们不仅做了错事,还反咬夏明月一口,他会怎么看我”眉头拧紧,不由恶狠狠的说:“夏明月那个死丫头早料到了这样。”
“那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暂时只能哑巴吃黄连我不会这么便宜她的。”
时间不早了,催促着夏明星去休息,自己躺到床上辗转反侧,反倒怎么都睡不着。
侦探社那边已经被她打发了,婚礼上的那个男人暂时可以不用追踪了,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现在她更想知道,夏明月接下来是要去往哪里。
一大早夏明星没有吃早餐,听吴雪的安排直接到医院里看望夏符东。
夏符东本来没有大碍,休息一晚后气色好了许多。
见夏明星进来,问她:“你妈怎么样了”
夏明星闷闷的说:“心情肯定不好,昨天回到家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爸,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怎么能打她呢”
夏符东思考了一晚上,肠子也都悔青了。他当时是想制止她的胡言乱语,唯怕事态恶化下去,一时心急竟动起手来。
叹气说:“我是为她着想也怪我当时太过激动。”
夏明月沉吟须臾:“爸,其实那件事情根本不是妈做的”
不等说完,夏符东已经沉下脸子。
反倒问她:“你妈那个脾气你还不了解对你又是过份的袒护,什么事情她做不出来”
夏明星顿时像吞噬了苍蝇,果然像吴雪说的那样不该说,即便说了他也不会信,反倒觉得她是在狡辩。
看了眼时间说:“既然你没事了,让秘书送你回家去吧,时间到了,我还要去上班。”
夏明星从病房里出来,鼻息间充盈消毒水的味道。胃里很空,再嗅到这种味道就格外恶心。不由得加快步伐。楼梯的转角处显些撞到人,心绪使然,正要发怒。抬眼看到是宋晓雪,脸上的情绪只维持两秒,马上换了神色说:“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晓雪见是夏明星,拉上她的手说:“身体有点儿不太舒服,过来找医生看一看。想到你爸也住院了,顺便也来看看他。”
夏明星扶着宋晓雪到椅子上坐:“来,阿姨,你先坐一会儿。你别担心,我爸他就是高血压上来了,没有大碍,今天就已经出院了。倒是你,医生有没有说怎么样”
“没什么毛病,让我回家好好休息。”她脸色不太好看,叹口气说:“这些日子哪有一天省心的。”
昨天婚礼现场搞成那样,她做为一方的家长面上肯定不好看。回去后狠狠的生了一场闷气,本来昨天下午给韩霁风打电话,就是要针对婚礼的事好好说道说道,奈何韩霁风接了电话人却不肯回去。她一股火气没处发,全都憋在心里,早上醒来就觉胃口不佳,全身酸软出虚汗,不得来医院瞧一瞧。
夏明星面色尴尬:“阿姨”
夏家这黑锅背的,没什么比现在更让人难受。
宋晓雪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理解。那种女人也难怪你妈妈会那样做,连我也不希望她和你霁风哥在一起而且,即便没有昨天的事,我也不认为她是什么好女孩儿。如果像你说的,她在那种乱七八糟的环境里长大,作风可想而知。”
夏明星顿悟了一下,缓缓说:“阿姨,其实昨天的事没有人诬赖她,她本来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宋晓雪气得呼呼喘气。
“你霁风哥走火入魔了,等有一天看清她的真面目,叫他后悔去。”
两人聊了几句,夏明星真的该走了。就说:“阿姨,我还要去上班,你今天先别去看我爸了,我把你送回去,省着你一个人坐车我不放心。”
宋晓雪说:“也好,那就麻烦你了明星。”
传媒时代,新闻传播的速度超乎想象。
污蔑这种事虽然报导称是吴雪做的,可是,做为母女,事件的直接利益牵扯人,夏明星在公司的形象还是受到了影响。
早上上班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只是历经上一次后,她的承压能力大了几分。况且栽赃陷害,她与夏明月一人一次,算是扯平了。
电梯关合之前挤进去,神色淡然的看了一眼深色套装的女人,目光直接落到数字按键上。发现对方竟是十二楼的人,转首问她:“你也是法务部的”
苏婉清点头说:“是的。”
夏明星又问:“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是国森外聘的法律顾问,不会每天出现在国森。”苏婉清同时打量她,靓丽而时髦的女人,光是那身打扮就看得出。即便这里每天出入的都是女白领,拿不斐的工资,但是花钱如流水的吞金时代,穿着能这样华丽的女人也不多。
她以自己敏锐的观察,很快给夏明星下了定义。
夏明星眸光一转,侧过身子说:“你跟韩霁风认识”
之前听周若明说起法务部外聘顾问的事,听说招了一个女的跟韩霁风似乎有点儿关系。
苏婉清说:“我们以前是同事,系属一个事务所。”
夏明星了然,不等再说话,那电梯门已经打开。苏婉清率先下去,而她还没有到。
说了句:“再见。”
苏婉清点点头:“再见。”
出来后深吸一口气,修为再深厚,听到“韩霁风”三个字还是感觉胸闷气短。
可是事已至此,无力回天。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勇气说出来,以后也永远不用再说了。所以有关韩霁风的再多纷纷扰扰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苏婉清收敛情绪去法务部,受聘于人,还有许多的工作等着她。
夏明月出发前先给夏符东打了一通电话,能听出她的声音并不高涨。
只问他:“爸,你的身体怎么样昨天我给张秘书打电话说你的状况好多了,便没过去看你,怕阿姨和小星看到我会不高兴。”
夏符东坐在车上正往家走,沉声说:“爸知道你阿姨昨天做的是有些过份,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可是,看在她是一个长辈的份上,又是护女心切,就不要跟她计较了。毕竟我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斥责过她了,一时让她很难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
夏明月的耳畔嗡嗡的响着,听筒紧贴脸颊,可是夏符东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样遥远。远到她触及不到这个人,更感觉不到这是她夏明月的父亲。再不是那个气疾败坏,说要跟她没完没了的时候了夏明月暗自苦笑,声音听起来平静异常:“爸,我都理解。无论阿姨对我做了什么,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都不会跟她计较。”
夏符东表现得很欣慰:“你能这么懂事爸爸很高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借着这个时候跟霁风好好出去走一走吧,我让秘书多打些钱到你的账户里去。”
夏明月捏着电话:“谢谢你,爸。”
这样的夏符东夹在几个争战的女人中间,时而像个落水狗般慌然无措。由其几番波折之后,夏家成了上流社会的饭后谈资,最难自处的就是夏符东。但是夏明月不心疼他,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韩霁风将行李装好后上车,一边扣好安全带,一边问她:“电话打完了”
夏明月不再发呆,收起电话说:“嗯,打过了,我爸已经没事了。”
韩霁风淡淡说:“那就好。”偏首又说:“要是累就先睡一会儿,这个时间会堵车,出城也要一段时间。”
夏明月靠到椅背上说:“好,我休息一下,到时候换着开车。”
韩霁风闲散地握着方向盘,冲她微微一笑。
早上付谣出门的时候,段楚生在给素素洗澡。这里的气候太过潮湿,从下飞机的那一刻开始就像一脚踏进蒸笼里。连段楚生都觉得不自在,更别说小孩子。被段楚生抱在怀里一直都是粘乎乎的,小家伙心情不好就选择哭闹。到了空调屋里才好了一些,冷风又不敢调得太大,段楚生连忙抱着她去洗澡,折腾到过半夜才睡。
付谣早上的行程不能耽搁,收拾好自己后,早餐来不及吃。出门前告诉段楚生:“这附近吃的东西挺多的,一会儿你们收拾好了先去吃东西。我可能要下午才能回来。”
段楚生才说了一个:“好。”字,她就已经匆匆忙忙的出门了。
中午时抽空打来电话,问段楚生:“你们吃饭了没有”
段楚生说:“喂过素素了,有些上火,不太能吃得下东西,就喝了小半盒奶,其他的东西都不肯吃。”接着又说:“我不饿,一会儿再吃。”
付谣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想到这里的东西段楚生可能会吃不习惯,他天生不能吃辣,而这里的每一道菜几乎都放了辣椒,否则淡而无味。跟北方相差太多了。
忽然有些心疼他:“是不是不太喜欢吃这里的东西啊”
段楚生说:“也还好,就是不太饿。你好好工作吧,不用管我们,什么时候想吃了我们自己出去找吃的。”
付谣要跟客户一起吃饭,时间有限,就将电话挂断了。说好下午回来,可是一直等到晚上却连通电话都没有打来。
素素明显饿了,躺在床上开始耍小性子。
段楚生给她浸了奶粉,和着奶豆将孩子喂饱。在宾馆里呆了一天了,小孩子也会发闷。想带她出去透透气,见天色暗下来了,这才抱着素素出门。不想出了门口仍旧一股热浪袭来,半点儿凉爽的感觉都没有。反倒闷得更甚,眼见就会有一场大雨。
在街上走了没多久,素素便有些按耐不住,窝在他的怀里很是不耐烦。
这样的燥热同时让段楚生生厌。见到街面有肯德基,就抱着孩子进去了。
人满为患的时候,好不容易找了位子坐下来。肚子有些饿,想点餐吃,一摸口袋钱包忘记拿了,就连手机也一并放到了床上。再看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实实在在的一筹莫展,抱着孩子总不能冒雨前行。
像被困在幕天席地的水帘洞里,段楚生抱着素素望向眨眼湿漉漉的街道,无数下班族撑着伞步履匆匆。不由让段楚生觉得,这个城市这样燥热,可是人们却仿佛冷漠异常。
他看着那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想到付谣,她每天就夹杂在这样的人群中,或许也是这般漠然地穿行过每一条街道。
肚子饿的时候人也格外容易烦燥,偏偏这场雨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眼见天就已经黑透了,透过窗子再看不清行人的脸。只有一辆辆车子驶过时溅起的水花,预示着雨下得正大。
素素已经蜷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段楚生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轻轻拍打她的背。肯德基里毕竟有些吵杂,孩子睡得不是特别安稳,小小年纪就懂得皱眉毛。两条秀气的眉和付谣生得一模一样,都说女儿像爸爸,素素却是个例外。她几乎集中了两个人所有的优点,由其是付谣的。
段楚生看了一会儿,再度将视线投向窗外。寄希望于老天让雨快点儿停下来。
想想这样的境遇竟不如在家里,那时候虽然跟付谣离得远,但是心是有着落的。不像此刻,两人在一个城市里发酵,呼吸着同一样的空气,却犹如千里远。越发碰触不到她,反倒倍觉想念,无形中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情绪在里面。
像个异地他乡的浪子,没有什么归宿,入目全是陌生的人和事,由其到了这个时候,跟无根的浮萍有什么分别
段楚生突然站起身,不管了,时间有限,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耗下去。
脱下外套将孩子包好,推门冲进雨幕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报上地址后,车子在夜幕中缓缓前行。大雨一直没有停,噼里啪啦敲打着玻璃窗,刷雨器一度变得无能为力。
回宾馆的时候付谣早已经回来了。
见段楚生光着上身抱着素素回来,一脸急迫:“你们爷俩个上哪儿去了啊电话也不拿,外面还下这么大的雨,急死我了。”
说着,从段楚生怀里接过素素,见他全身湿透了,又说:“你快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段楚生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本来想带素素出去透气,哪里想到钱包和手机都忘拿了”
“那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打车。”段楚生说了句,就要去浴室。
付谣拉住她:“那你怎么付的钱”眼风顺着手臂向下,发现他腕上的手表不见了。不由得问:“你的手表呢”
段楚生不以为意:“给出租车司机了。”当时说了上来取钱,可是那人执意不肯信他。让他跟着上来,也老大不情愿的样子。他一阵心烦,就脱下腕表给人家了。明知车费和腕表比起来相差甚远,那时候突然不在乎这些了。也不知道心底里在发谁的脾气,总之是较着那么一股劲。
付谣不可思议:“段楚生,你疯了。”
段楚生甩开她的手进浴室,自己倒是一脸的平静。
仿佛那块手表在他看来无关痛痒。
浴室中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付谣坐在床沿想事情,一边的素素缩在被子里睡得十分安稳。房间内只有空调轻微的吐气声,咝咝的并不明显。
直等段楚生一推门出来,付谣直接问他:“楚生,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毕竟她说了下午早点儿回来,可是不仅没有兑现承诺,因为太忙连一通电话也没顾得上打。等开车赶回来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一推开门,室内空空如也,竟一个人也没有。她心中的愧疚感顿时升了上来,觉得对不起他们。
段楚生洗过澡,全身清爽的不得了,头脑也很清楚。
他说:“生你什么气啊,是我自己出门忘带手机和钱包了。”
“那也不至于把手表给人家。”其实办法不是没有,倒选了最笨的。
段楚生看了她一眼说:“当时真没想那么多,跟他说了等一会儿,那人不同意,我就想也不想的把腕表脱给他了。就是想早点儿回来,怕你等急了。”
付谣怔怔的看着他,莫明的眼眶发热。
段楚生一伸手将人拉近:“在肯德基耗了那么长的时间,心里急的不得了,像热锅上的蚂蚁。想想我和素素在这里呆的时间有限,这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忽然很不落忍。”
付谣贴近他,离得近,能感受他心脏的跳动,属于男人的搏动,强壮而有力。而她的心却软得跟一汪水似的,段楚生的急迫也是她的,这一天打从出门开始就心神不宁,一心惦记着回来,可是真的太忙了,所以一天下来自己何偿不是在煎熬中度过。
扬起脸来问他:“那你晚上吃饭了吗”
段楚生说:“没呢,中午也没吃,刚才想吃点儿东西的,结果发现没拿钱包。”
付谣马上说:“那我们出去吃饭吧,我也没吃呢。”见素素还睡着,想了下又说:“你先吃个煎饼果子垫一垫,我回来的路上给你买的,我们那里的一个老乡开的店,猜想你会喜欢。等素素睡一小会儿,我们把她叫起来一起出去。”
段楚生说:“好。”真是饿了,半凉的煎饼果子咬进嘴里津津有味,从来也没觉得这样好吃过。
相对d城的风雨交加,夏明月所在的城市却一片的艳阳天。
韩霁风提议在这个城市留宿一晚,说他以前来过这里,从风土人情到美食都有可圈可点之处。
两人轮流开了一天的车,夏明月也感觉有些累了。听到他的提议,一口应承下来。
酒店房间很大,阳台正对市中心的方向,从这里看出去能将大半个城尽收眼底。
夏明月不急着整理行李,率先走上阳台。
韩霁风跟了过来,从身后轻轻的环抱住她。嘴角微微一钩:“夜晚从这里看出去才漂亮,灯光辉煌的不夜城,视野绝对好。”
夏明月侧首:“你来过这里”
“嗯。”韩霁风淡淡的应了声,嗓音掺杂一丝让人迷茫的轻柔:“学生时代来过这里。”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有故事的人。
可是,那样久远,远到夏明月觉得与已无关。即便心中好奇,还是被她从善如流的压了下去。
不由得想,学生时代她也曾背着行囊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见一个半生不熟的人。可是,到后来才知道,再陌生的城市也会渐渐变得熟悉,而再熟悉的人终会慢慢走远。世事无常,许多事情很难用常理来推断。
夏明月身体微微后仰,将大部分重量砸到他的身上去,让自己全身心的放松下来。
韩霁风问她:“是不是累坏了”
夏明月懒洋洋的应声:“是有点儿累,不过更想吃东西。”
“今晚就在酒店里吃吧,然后早点儿休息,明天早上我带你出去吃特色早餐。”
夏明月说:“好啊。”
酒店内的法国餐厅,食客很多,可是个个修为良好,所以仍显安静。
侍者殷勤地将法国大餐端上来,一边做简短的介绍。
夏明月等他上完主菜,动手吃起来。
味道比想象中的好,能看出是正宗的法国餐厅。抬起头说:“味道不错,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韩霁风闲散地靠在椅背上,眉舒目展:“那就叫一瓶红酒吧。”
叫来侍者上了瓶拉菲。
夏明月细细品着,透明的杯子,干红葡萄酒像血液一样淌进肺腑。她又是涂了艳色的口红,抿压的动作妖娆。
韩霁风借着厅内温和的灯光望着,只觉得享受。
其实也不过几千块的红酒,到了她的嘴里却像格外有滋有味。
内心蠢蠢欲动起来,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下去一口。
夏明月抬头,见韩霁风居然笑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问他:“什么事情这样高兴”
韩霁风挑眉:“新婚蜜月,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吃法国大餐,难道还不足以构成高兴的理由”
夏明月听到“喜欢”那两个字还是有些目眩神迷,或许是氛围的缘故,整个人又感觉轻松。所以听到他这样说,莫明的心情大好,眼睛亮亮的,说话前忍不住微笑:“韩律师,你成功的取悦了我。吃完饭,我陪你去散步。”
韩霁风不说话,眼底有笑意漫出来。
吃过饭夏明月抬手叫买单。
韩霁风动作一向快,不等侍者靠上来,他已经将钱压到桌面上。
夏明月跟着离开。
酒店走廊灯火通明,地毯是软绵的红色,一直蔓延到尽头去。所到之处安静异常,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被吞噬殆尽。
韩霁风的手臂忽然传来温暖的轻触,低头看下去,夏明月揽着他蹭了蹭。
他的手不老实,抬起来揉了揉她的发顶,那样子像在安抚小孩子。这样亲密无间的动作两人间越发自然而然。
两人没有回客房,直接乘电梯下楼。
好在当晚的月色也非常好,冰蓝色的月光一地皎洁,掺杂在谜样的灯光里,无形中多了丝暖意。
韩霁风似乎很享受跟她手牵手散步的感觉,不由放慢了步子。
过了一会儿问她:“夏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夏明月偏首看了他一眼:“我早上已经答应过我爸了,打算就这样不了了之。”
韩霁风听罢,不再在这种事情上发表意见。知道夏明月是个有主见的人,行事也有自己的考虑,但凡她做的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夏明月就是喜欢韩霁风这点,知头醒尾,好奇的事情也不多,什么都是点到为止即可。
静寂两秒,夏明月问他:“以前是来这里出差”
先前听他的语气总觉得不像,本来不是多事的人,还是一张口问了出来。
韩霁风眯着眼睛压低声音:“不是,几年前为了找一个朋友来过这里。”
“男的女的”
韩霁风低头看她,话语简短:“女的。”
夏明月垂下眸子盯着地面没说话,清幽的街面上,灯光把两条影子拖得斜长。
“吃醋了”他的声音从头顶冒出来。
夏明月抬头,就见韩霁风看着她微笑,右侧嘴角翘得很高,漫不经心又风流倜傥的样子,即便夏明月无数次见过他的笑容,还是不争气地一阵目眩。
甩开他的手臂:“我吃什么醋,你在开玩笑么”唇上一暖,所有话语中断,不可思议他竟然在大街上公然地吻了她。
韩霁风亲吻短促,但很用力,吻完后低头看着她笑。
低低说:“我倒是想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奢求。”接着又说:“是女的不假,不过就是个普通朋友,曾经的一个校友。”
不等夏明月说话,手掌又被牵住,拉着她往前走。
话题自动结束,四周变得安静起来。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夏明月的脸颊热得厉害。他的掌心难得温暖,握着她的时候就像有电流漫过全身,夏明月听着自己的鞋跟敲打街面绵延不绝,她在心底里生出错觉,仿佛同这个男人水乳交融多年,契合的程度不可思议。
时间不早了,客厅的灯光仍旧亮着。
夏符东从书房里出来,一眼看到后,从楼上下来。
吴雪独自坐在沙发上想事情,手里握着电话,有人下来也不知道。
两人僵持了一整天的时间,夏符东终于跌下脸来,问她:“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吴雪身体一颤,明显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是他,穿上拖鞋就要往楼上去。
夏符东叫住她:“吴雪,你坐下来,我想跟你聊一聊。”
吴雪犹豫须臾,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选择坐回去接受他的谈判。同床共枕的两个人,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对于昨天的事就当自己倒霉,认栽了。反正过招就是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她不相信夏明月一个黄毛丫头能一直得意下去。
“你想说什么”开口就语气不善。
夏符东放低声音,似安抚也似讨好。
“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我跟你道歉但是,明月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你一个长辈怎么能做那样的事。”
吴雪一脸冷漠,讥讽出声:“夏符东,现在你眼中就只有你那个宝贝女儿,我和小星还算得了什么是不是你看到夏明月的时候就想到了许曼丽那个女人,觉得精神上是种寄托”
“吴雪”夏符东无可奈何的叹气:“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分明知道在我心里孰轻孰重,况且那些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曼丽也走了,我还有什么可念念不忘的。”
吴雪扭过头去不理会他。
夏符东凑近了说:“我也只是希望这个家能平静一点儿,毕竟明月已经住进来了。总不好要别人老是看我们夏家的笑话,否则传出去,不论对你还是对小星都不好。至于我的心是偏袒谁的,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我们两人过了这大半辈子了,你又何苦这样”
他拉着吴雪说好话。
渐渐的,吴雪的神色略见松动。何况并未想着一直别扭下去,伪善谁不会装四五十岁的人了,失人心的道理她不会不懂。
既然他肯轻言细语的说好话,给她台阶下。吴雪便不打算耿耿于怀,却一再声明:“如果你认定这事是我做的,那不要紧,可是,跟小星一点儿关系没有。我告诉你夏符东,你那个大女儿夏明月心机比谁都重,别被她给蛊惑了。谁才是一心向着夏家的,是名副其实的夏家人,你最好想明白。别到时夏家被害了,你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毫不犹豫的上楼去。
夏符东坐在那里一阵头痛,太阳穴跳个不停。
人心都是充满防备的,这个道理夏明月很小就知道了。
即使没有后来的种种境遇,她也不是个会敞开心扉,跟谁坦然以对的人。所以,她不怕别人说她诡计多端。
韩霁风进来的时候头发没有擦干,灯光下闪着润泽的光。见夏明月靠在床头发呆,扔下毛巾过来抱住她。
“想什么呢怎么老是神不守舍的”
夏明月想要缩进被子里,可是被他抱着动弹不得。他的身上有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半湿不干的头发像蝴蝶的触角一样碰触她的皮肤。整个人一个激灵,痒痒的发笑。
推搡他说:“什么都没想,困了,想睡觉。”
韩霁风澄湛的双眼盯紧她,映着灯光侧脸柔和,和平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大相径庭。
修指扣紧她的下巴,抬起来,若有所思:“不诚实的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颌首迎视他的目光:“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韩霁风突然咬上她的脖颈,那种全身过电的感觉又来了,连同她的手脚都一并酥麻起来。
几乎声音打颤:“韩霁风,你”
这就是他所谓的代价
韩霁风抬起头来笑嘻嘻的,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吻上她的唇齿,男人的力气很大,双臂将她往床上一罩,就纹丝不能动弹。漫天席地都是他充满馨香的气息,伴着他低沉的喘息有无尽的魅惑。
夏明月再想反抗,已然没了力气。睡衣的肩带滑下来,细腻的皮肤闪着盈润的光,仿佛上等的瓷器。他的吻就沿着脖颈一路往下,半用牙齿啃咬,发出滋滋不息的疼意。她终于在这折磨人的触碰下丢盔弃甲,发出令他满意的叹息声。
语调婉转:“啊”
他半抬起头,漆黑眼眸戾狼似的盯紧她,仿佛带着一丝丝浑然天成的蛊惑嗓音说:“明月,叫我的名字。”
夏明月唇齿半开半合:“霁风”
韩霁风眼底一丝得意的笑:“乖,老公疼你。”
那模样像个纵横天地的痞子,男人果然天生都是坏胚子。
异地烟火,一处花红,绽开后不休不眠。
夏明月本来累得紧,是打算早早休息的。可是被他缠住,大半夜的时间不得安宁。最后奄奄一息,放下姿态求饶,他反倒倍受蛊惑般,硬是将她一遍遍拆骨入腹。
直到她在连绵起伏的浪潮里晕睡过去,这场状似看不到头的争战才终于止息。
第二天可想而知的没按行程出发,连早餐的时间也彻底错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可是,仍旧不想起来。
夏明月睁开眼睛,懒洋洋的,整个人还沉在他的臂弯里。一张口嗓音沙哑,不由拿眼睛瞪他。
韩霁风嘴角的钩子明显,俯身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下。
“不用大睁,也知道你的眼睛又大又漂亮。”
夏明月“呸”了声,骂他:“韩霁风,你混蛋。”将脸埋进被子里,先前孟浪的景象浮现脑海,全身血液加快,估计连脸都红了。她故作无他的闷着声音说:“我饿了,你去给我买吃的。”
夫妻之间是可以这样任性的,即便是予索予求。夏明月也是在经历了许多个夜晚的压榨之后总结出的道理。
韩霁风抬手抚摸她的发顶。
“好,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买吃的。”
说着起床去浴室,然后穿戴完毕出门。
夏明月在被子里舒展筋骨,很快就真的睡了过去。
销售部总经理休假的这些日子,从各办事处发回的各种各样的文件和请求都由其他经理代为处理。不是特别拿不准的一般不会给夏明月打电话,除非是调整价格,事关整个市场行情的。大家也都了解夏明月的脾气,她在这上面素来很有见地,一般都是大权独揽,不太喜欢对市场“一知半解”的人插手。好在出去的时间不长,各区域经理都知她在蜜月旅行期,尽量避免调价的问题。
所以,整个销售部运营平稳。
只是这样的平稳看在某些人看来,心里格外的不痛快。
听说夏明月和韩霁风的婚事是韩霁风用几千万做筹码换来的,这话当然是从夏符东的口中听到,别人不会知晓这样的内幕。如果不是叫她彻底死心,夏符东也不会跟她说起这些。
说了反倒让人心里更难受,夏明星想不到夏明月能值这个价码,不惜要韩霁风跑去跟夏符东谈判,难道他就真的那么想娶夏明月那个女人
她到底哪里好
因为想不明白,所以耿耿于怀,只怕到死,都没办法冥目。
由其夏明月婚礼上栽赃陷害,让她们母女抬不起头后,这恨意更是如日中天。两天来愤愤不平,再听到身边的同事提及销售部的任何事情,都感觉异常刺耳,很难心平气和的对待。
就像此刻,夏明月那个女人阴魂不散,令她憎恶的名讳再度窜进耳畔。
一个女同事等水烧热的时候说:“下班我们去逛街吧,觉得没什么衣服穿,你陪我去买两件。”
另一个女同事便说:“今晚不行,销售部两个月前的报销单据签好字了,总监让我把那些整理出来,将报销费用发下去。整整两个月的,不加班整理不完,到时候销售部的夏总亲自找上来,怕是连总监都吃不消。不然我明天陪你去吧。”
水已经开了,那人一边接水一边说:“好吧,那就明天。”
夏明星进到茶水间前听到这句对话。不等两人走出来,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手里的杯子空着,完全忘记自己要去冲咖啡的事了。
坐在椅子上发了许久的怔,直到中午下班,同事们陆陆续续的出去吃饭,她才回过神来。
拿起手边的电话打出去:“妈,今晚不用等我吃饭了,我有事,要晚点儿回去。”
吴雪只想着她跟朋友有约,这些日子知道她心情烦闷,不想束缚她,什么事都任由她去。
“好,我知道了,只是别喝太多酒,也别回来的太晚。”
夏明星挂断了电话。
再度陷进思考中回不过神来。
尽管不想起床,可是饿惨了,韩霁风轻轻的一唤,夏明月就起来了。
韩霁风说:“起来吧,给你在茶餐厅买的粥,非常好吃。”
夏明月顾不上洗漱,只简单的刷了牙,就坐到茶几前吃东西。
馋嘴饼,白果粥,还有滑腻粘稠的丝袜奶茶。夏明月端起来率先喝了一口,暖暖的,味蕾顿时大开。捧过面前的粥,头也不抬,一边招呼他:“你也快点儿吃吧。”
接着不顾形象的吃起来。
韩霁风看她狼吞虎咽的惨相,眼角一弯,笑了:“一副饿死鬼的样子。”她坐对面,没有抬头,只拿眼角不满的瞥他。氛围异常轻松,他又补了一句:“这样吃也不见长肉,你夏明月就有让人嫉妒的本事。”
现在很多女白领为了保持身材,几乎不食人间烟火。像夏明月这种吃起东西肆无忌惮的,着实少见。每次同她一起吃饭只是看着,都能勾起他的食欲。
夏明月吃饱了感叹:“真的是非常好吃的粥。”
相信了他说的人文美食可圈可点。简单的白果粥就能让人心服口服。
可是,不能一直在这里逗留下去,否则就失去了自驾游的意义。
韩霁风叫她去洗澡换衣服,东西他来整理。说这些的时候,他还在慢条斯理的吃东西。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都无比斯文,优雅也像与生俱来。
夏明月一边感慨学不来,一边应承着去洗澡。
等头顶太阳异常眩目,达到一天中最灼热的时候,他们已经上路了。开到哪里不知道,一切因为漫无目地,才显得自由自在。
雨停了,空气仍旧燥热。
付谣还是一早就出门去了。
段楚生调整了心态,比前一天适应许多。到了饭点就出去吃饭,只是点餐前刻意嘱咐不要放辣椒。
其他的空闲时间,抱着素素去商场转转,四处都是中央空调的地方,孩子不至于太难受,又不用整日闷在宾馆里无所事事。
付谣下定决心,今天无论有多少工作,都要用大半天的时间处理完毕,然后提早回来陪段楚生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