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钺转身,握拳放在嘴前,轻咳一声,缓步坐在宇文霖萱对面。
第三次与佳人谋面,仍旧被被对方容貌惊为天人,不过,面色平静,没有唐突失礼。
嘴唇轻启,字珠不曾脱口而出,宇文霖萱俏面微红,目光闪烁,不与杨钺对视,道:“府中传言,郎君被皇上晋升燕王,奴家特来贺喜!”
呃!
望着宇文霖萱神情,杨钺倍感意外,之前,他们还是针尖对麦芒,宇文霖萱对他抱有成见。
猝不提防亲近,称他郎君,真有几分不习惯!
“确有此事!”杨钺点点头,问道:“你忽然热情,肯定有别的事情!”
“别无他事,奴家真心实意为郎君高兴!”宇文霖萱面不改色,俏面中充满浓浓诚意,声若黄莺。
此时,杨钺起身,移步坐在宇文李霖萱身边长凳上,手臂搭在围栏上,形成半抱佳人姿态,翘着二郎腿,嘴角泛出笑意,望着佳人秀美侧面。
留意杨钺举动,宇文霖萱内心惶恐,她故意与杨钺亲近,却是希望参加诗会,今杨钺近在咫尺,一呼一吸鼻息撞击在她脸颊。
起身移位时,手臂忽然被紧紧拽住,身体一晃,又坐在长椅上,一时间,她内心忐忑紧张,紧绷身体像半月弓弦,好似有东西,从前胸跳出来似得。
静坐长椅,眼珠转动,斜眼偷望,留意杨钺举动。
只见杨钺伸开起身,移步在她面前,伸开双臂,双手支撑在她身体两侧围栏上,居高临下,舔了舔嘴角,双目冷凝,直勾勾看着她。
这一刻,宇文霖萱星眸集中在杨钺身上,偷望,凝视,闪躲,弹指瞬间,眸中神态发生多次变化。
背靠凉亭围栏,稍稍挪动紧绷身躯,力争与双臂困着自己,意图不明的杨钺拉开距离。
芳心跳动,愕然惊问:“杨钺,你干什么?快把身子移开!”言罢,伸手急于推开杨钺。
啊!
凉亭外,宇文霖萱的两名贴身丫鬟,目睹杨钺举动,忍不住失声惊叫。
闻声,杨钺不满的转头,俊朗面孔中噙着笑容,侧面一瞬间忽然冷凝,瞪了眼旁边留守丫鬟,示意对方离开。
丫鬟岂敢多事,纵然担心自家小姐安危,却抵不过杨钺杀凶悍目光。
望了眼神情惊愕,参杂几分羞涩的小姐,两人垂首,匆匆离去。
一时间,静怡,凉爽的花园内,仅仅剩下杨钺及宇文霖萱。
孤男寡女,处于幽静花园内,郁郁葱葱树木,使得凉亭中显得隐秘,想起数日前,两人亲密举动,宇文霖萱忍不住面色惊煞。
一双眸子,眼珠转动,来回留意杨钺,察觉对方不语,急道:“我好心向你贺喜,你却横眉冷对,是何居心?”
这时,杨钺紧绷的面孔,稍稍温和,道:“我接受你的恭贺,不过,也该谈谈我们的事情了!”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宇文霖萱内心很明白,她住进王府,从此与杨钺有千丝万缕联系,除非彻底打算与杨钺同床异梦,不然,两人芥蒂,迟早需要化解。
然而,回想起,芙蓉馆内荒唐一夜,面色不禁有点发烫。
留意宇文霖萱失望表情,杨钺微微摇头,转身负手走到凉亭边缘,望着池塘内红绿交映的荷花,一声唏嘘。
宇文霖萱失去束缚,内心稍稍松懈,不解杨钺此举何意,欲起身离开。
却听杨钺语调低沉,道:“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
闻声,宇文霖萱打消离开念头,端坐在长椅上,望着杨钺挺拔背影,心绪好奇。
她对杨钺知之甚少,记忆中,杨钺与自家哥哥宇文玄韬一样,是个一心扑在军事的武夫,不懂什么诗词歌赋。
每逢春节,端午,七夕,中秋等节日,长安城中文人士子举办的诗会,极少出现,偶尔参与,也如坐针毡,很快离去。
此情此景,杨钺忽然有感而发吟诗,着实令她大吃一惊,饶有兴致竖耳聆听。
前缀过后,杨钺语调提升,情感饱满,道:“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长椅上,宇文霖萱糅合杨钺诗句,内心诵读,不久,稍稍平静面色,忽然渐渐泛起红晕,情不自禁垂首,神情扭捏。
她不是无才无德女子,相反,受到家族熏陶,自小饱读诗书,是长安城中有名才女,岂会听不懂杨钺诗中含义。
也许前两句,杨钺仅仅描述荷花与荷叶,与后两句连接,便富有深意。
字面拿荷花与其他花卉对比,突出荷花花叶相配、交相辉映的特殊美,其深意却表达他与自己乃天造地设一对,有如荷花的花与叶,可堪匹配,天赐良缘。
因此,宇文霖萱内心诵读时,俏面才泛起红晕,滚烫起来。
对方根本不是咏物,而通过荷花,主动向自己示好,隐晦,却把双方关系渲染得十分美妙,自然。
宇文霖萱羞涩,滚烫俏面中,渐渐又升起几分不满,撇撇嘴,狠狠瞪了眼杨钺背影。
诗中,杨钺描述双方为天造地设一对,羞得宇文霖萱芳心乱撞,一丝欢喜后,忧从心来,她被迫嫁给杨钺,可不认为双方天造地设。
小女儿心中,不禁觉得杨钺太过,自大,霸道。
然而,跺脚生气时,诗句却峰回路转,听杨钺语气惆怅,复杂的道:“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字珠落音,宇文霖萱就情不自禁轻吟出来。
似忧愁,似欢喜,似羞涩,心绪复杂,稍微抬起螓首,星眸偷偷瞄了眼杨钺,被他直白爱意,惊的心绪不宁。
杨钺,这个桀骜不驯,盛气凌人的家伙,竟细心的吟诗化解彼此芥蒂,打开她关闭的心扉。
更重要,他竟期待两人长相厮守,永不分离,担心时不我待,期盼彼此珍视爱情,永不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