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相王府门前一角,李隆基背负着双手静静的看着唐成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张亮轻轻的走到了他身边。
“殿下……”。
李隆基伸手轻轻摇了摇,“有事回去再说”。
重回李隆基所居的跨院儿后,不等张亮开口,一路上都在沉思着什么的李隆基已先开口问道:“唐成是什么时候到京的?”。
“这个……属下不知”,张亮没料到李隆基会有此问,楞了一下后道:“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事务必要查清楚”,背负着双手的李隆基缓步而行,既像是对张亮,又像是自言自语般道:“而今朝廷局势乱象纷杂,要想在如此乱象中看破大势找到一条最适合本王的路子,便是久居长安坐看风云的人也难办到,这唐成却是……他若是早就到了长安倒还好想,若是刚刚才到,仅凭适才会议中听闻的消息便做出这样的判断,那……”。
说起来,唐成加入李隆基阵营毕竟是张亮居中牵线搭桥的结果,虽然在此前唐成的表现都堪称完美,但这次毕竟是主子第一次见他,作为介绍人的张亮在唐成走后少不得就要来问问李隆基对唐成的观感与评价,他适才在大门口时想问的就是这个。
此时听李隆基话中的意思是对唐成的才智甚为称许,偏就在话到关键时停住了,本感觉着与有荣焉的介绍人张亮遂跟着问道:“那什么?”。
“那就是多智近乎妖了!朝局变化,回京日短,本王原还不甚明白从何处措手才好,因以就有了此次会议。然则会议中虽无定见,倒是与唐成一番私相谈论后却茅塞顿开”,李隆基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惊喜有之,自嘲有之。“莫非这么多人的才智还比不过一个唐成?”。
李隆基这番话里对唐成的评价实在已经是极高,但其话语里的意思及倾向性却让张亮拿不准,一时之间就没说话,只是默默的陪着李隆基向里边儿走去。
李隆基对此也不以为意。负手而行地他脚下地步子愈地慢了。口中继续着刚才地自言自语道:“其人如此年纪。又是自小在穷乡僻壤地山南长大。何以对朝局大势有如此敏锐地把握与判断?”。
听着李隆基地话音儿越来越不对。对唐成地才华极为欣赏且是介绍人地张亮再也无法沉默了。脚下紧赶一步凑到了李隆基身边。“唐成此前地行事殿下是知道地。不拘是扬州还是金州地修路事宜。其措置处都是稳中见奇。至于对大势地把握与敏锐判断也并非始自今日。唐成于金州修路之时。殿下不就曾夸赞过唐成实是奇才。仅凭属下地一句话便把握住了山南大道地大势?且能因势利导以为成事?”。
言至此处。有些激动起来地张亮越说越快。“才有庸常之分。人有贤愚之别。自古皆然。孔夫子曾言:生而知之者上也!由以前诸事可见。这唐成分明便是此等人物。天降这等生而知智之地贤才于殿下。正是殿下天命所钟地显证!天予而取。反受其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可是殿下经常提点属下地话”。
说到最后时。张亮已是停住了脚步。拱手之间向李隆基重重拜礼下去。
见状。也停住了步子地李隆基忙伸出手去扶住了张亮。“明之。你想到那儿去了?快快起来。”
扶起张亮之后。李隆基看着一脸着紧地他哑然笑道:“本王只是好奇唐成何以如此年轻却有如此才华。何曾疑他?以唐成如此才华。若真个有什么诡谋地话又何必在本王这无权无势地闲散宗室上动脑筋。于这一节上本王还不糊涂”。说话之间。李隆基哈哈一笑道:“生而知之者上也。明之说得好”。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一脸如释重负的张亮也跟着李隆基笑出声来,“真龙现,风云起!风云从龙而生,真龙携风云以成势,二者相生相成,似唐成这等风云之才殿下若不能用之,实是亲者痛仇者快。属下也是太过担心”。
张亮这番话说的很有典故。李隆基年幼时兄弟几人一起出去耍玩,恰遇一处素来平静的池塘内突然无风生波。池塘上也是云气四合。其时年纪尚小的李成器等人目睹平静的池水如开锅一般翻腾不休,而那翻涌地池水俨然就是一条水龙形状,天象也生出异变,皆都惊恐不已,唯有小小年纪的李隆基不仅不害怕,反倒是颇为兴奋的高叫:“真龙现,风云起,吾兄弟中当有人登天子位也!”,随即独自上前到池边煞有其事的学着做了一遍祭天大典的仪式,说来也怪,恰在他做完祭天仪式之后,原本翻腾不休的池水立刻平静下来,而池塘上的风云异象也随之消散无形。
这时候正是武则天当政时期,李氏宗族别说当皇帝,就连自保都岌岌可危。即便是帝位正常传承,那庶三子出身的李隆基也丝毫没戏。后来随着年龄渐长,明了这番话避讳处的李隆基几乎不再提及此事,但深心里却未尝不得意。此番心腹张亮这番话实是挠到了他地心痒痒处,仰之间就是一阵儿朗笑。
说话之间,两人也已到了书房,“明之,吩咐备车,再好生给我准备一份厚礼,本王回京也有几天了,是时候去镇国公主府拜会姑母了”。
“属下这就去办”,张亮的职司就类似于李隆基的管家,这本就是他份内的职司,答应一声正要出去时,李隆基又叫住了张亮,“明之,这趟公主府你就不用去了。好生到宗人寺走动走动,本王称病留京,还得宗人寺上折子”。
亮点头之间笑了笑,“自打去年手头宽裕以来。遵殿下吩咐,属下往宗人寺几位主事王爷府上走的勤快,平日里各府大小事的随礼不说,单是年下节下的礼单子都是比着别府三倍的例。前几天属下还听说,几位王爷如今一提起殿下,就没有不赞恭顺明礼的。这差事好办”。
“说来这又是唐成地功劳。要不然我一个穷郡王拿什么孝敬列位王叔”,提到唐成,李隆基因又想起另一件事来,“明之,去过宗人寺之后你去找找唐成”。
“什么事?”。
“办园子地事儿”,李隆基嘴里说着,手上已顺势从书案上将一封信笺给抽了出来,“士林是引导民心及官员后备地根本,实是轻忽不得。只看姑母于此事上用心用力便知。以前本王囿于人微言轻,虽有此心却无力为之。倒是唐成在山南东道道城办得那个大雅至正园给了启。我等如今地境况与唐成当日初至道城时何其相似?此事本王适才已与他商议过了,以你的名义操办此事。具体该如何行事但听唐成的就是”。
闻言,张亮点了点头后迟疑着道:“殿下,这里是帝都,比不得山南东道道城,此事……”。
“这个唐成也说过,本王并不奢望在极短时间内一统长安士林,先挤进去在慢慢经营就是,短期内能在士林中得些口碑就不错了,若是再能搜罗几个真正的人才上来。便是意外之喜”,拍了拍手下的那份信笺,李隆基正色道:“此事收效虽慢,然则却是一等一要紧之事,明之你操办此事时要份外经心才好,若有什么事疑而不决时当以唐成所说为准,万不可以其年轻资历浅而刚愎之。”
听李隆基郑而重之地说到这个,张亮一笑道:“殿下放心,亮才华虽不及唐成。但自忖心胸不弱于他”,笑说过后,张亮拱手一礼后便出房去忙活了。
李隆基与张亮在说到办园子时,正回客栈路上的唐成也在想着这个。
仿着大雅至正园的模式在帝京长安办园子,这是李隆基开始向士林布局之举,对此,唐成既知道也支持,在经历了扬州之事后,他的命运就已经跟李隆基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别看这事儿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一旦李隆基要是倒了霉的话,他的财源铁定会被翻起来。介时身为牵线人的自己也铁定跑不了。
仅仅是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唐成也不希望历史出半点岔子,李三郎必须得登上皇位,在先后跟韦后、太平公主,甚至是他老爹地斗争中绝对不能输。
从现在到李隆基最终彻底掌握皇权,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相比于这些即将到来和以后将要到来的政敌,而今地李隆基实力真是弱的不值一提,所以,对于任何一个能增强李隆基实力的措施,唐成都会坚定的给予支持。
这说的是大方面,从小处来说,一旦张亮把这么个园子操办起来后,唐成也能借此扬名。虽说有贺知章及张春江帮忙,但他们毕竟人少,京城里卧虎藏龙窜起的人又多,唐成也不介意再多条扬名的路子,至少这样一来,就可以省了他参加文会的烦忧。
烦忧,的确是烦忧!前几天唐成也曾跟着客栈中地士子们参加过几次文会,新鲜劲儿一过之后,唐成就再没了兴趣。穷追典故,对炼字及声律的考究精致到了琐碎的地步,这些人固然严谨,但真用这方法写出来的诗却实在难让唐成喜欢,自然也就很难投入其中;除此之外,更让唐成难受的是这些人大多跟孟浩然的那些诗友们一样,不论诗时就喜欢议论时政及臧否人物。而他们的议论虽然慷慨激昂、豪兴揣飞,然则却多是些只有意气的空话,至于实务却是半点没有,这样的空话听得多了不仅腻味,简直就是厌烦。
眼瞅着科考将近,正是长安城中大大小小地文会异常密集的时候,这样的文会对于大多数士子们而言也正是观摩及扬名的好机会,然则就在其他应考士子们神情亢奋的连连赶场时,参加过两次的唐成却是半点兴趣也没有了。
但是文会的作用也实在是大,唐成正自为难的时候李隆基有了这想法,对于他而言恰似三伏天正热的时候天下掉下个冰镇西瓜,有了这么个固定地阵地,怎么着也比到处赶场参加文会强吧!
从李隆基开始联络镇国太平公主。再到可以在公主面前给自己要出个新进士名额,这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好地事情,利用这段时间倒是正好把这件事情给办了,什么也不耽误。
正在唐成心里寻摸着在京城开园子该做那些改良时,偶一侧身之间突然现落后他半步跟着的来福神色有些不对,“来福。怎么了?”。
怎么!”,答应了一句后,眼神儿有些飘地来福凑近了些后迟疑着问道:“大官人,刚才送你出来的真是个郡王爷?”。
“是啊,怎么了“没怎么”,来福闻言嘿嘿一笑。
见来福如此,唐成也没再问,继续琢磨事儿去了,来福也同样不说话。只是眼中的神采却愈地飘忽。
其实来福心里的不宁定早在到达安国相王府时就开始了,今个儿从客栈里出来的时候,大官人也没说过要去那儿。及至见他径直到了安国相王府时,被王府恢宏气势镇住的来福真是有些傻了。
他前面跟过的主子好歹也是金州第二号人物的马别驾,加之又到了京城好几天,自然知道这王府里住着的是谁。相王那可不是普通的王爷,在先朝里可是连皇帝都当过的。虽然后来为保身自请退了位,但毕竟也是皇帝出身不是?便是眼下相王声威也是半点不减,当今陛下地亲弟弟,只听听那“安国”的封号,除了镇国太平公主之外还有谁能比得上?
就是这样尊贵的相王府。天爷爷呀,大官人想都没想地就敢往进闯!且连个名刺都不要。说实话,当时的来福看到这一幕后,心里的第一感觉就是大官人今个儿得了失心疯,这不是找刺激嘛!敢到相王府找刺激,打死虽不至于,但到京兆衙门受点皮肉之苦怕是少不得了。
就在强作镇定的来福心中惴惴时,出人意料的事情生了,连名刺也没有的大官人不仅没有被府门口胸凸肚的羽林卫给叉出来。更被负责门房的领太监给亲自接待了,而且看那太监的神色……还甚是和善!
“连这守门太监都客客气气地,看来大官人不仅是把相王府的门子走通了,而且是走熟了”,咬牙掏摸出五贯门子钱的来福在门房里扎扎实实坐下,接过小厮们送来的茶水后,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这实在不能怪来福狗肉上不了正席的没见识,这他娘的可是安国相王府啊!满大唐的人都算上,能顺顺溜溜进来还被门子太监如此待见的有几个?更别说还是连名刺都没有地!
先跟马东阳。再跟唐成。官宦府邸下人出身的来福最知道这看似简单的迎来送往里有多少规矩,不同的人得有不同的接待。这就是规矩。要是说穿了的话,这些规矩就是看人下菜碟,至于看人怎么看,那还用说,官场里自然讲的是个官职位份!
但大官人甚至连流内官都算不上,这又是他第一次来长安底是怎么回事?任是来福脑瓜子灵活,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及至亲耳听到送唐成出来的那个年轻公子自称“本王福就彻底进入了这般晕晕乎乎的状态,连带着看向唐成地眼神儿也飘忽起来。
唐成顾自想着事情,来福顾自晕乎,随后地一路上两人俱都无言,直到走到客栈门口时,来福飘忽了一路的心思才总算落到实处。
想不明白就先搁着吧,从跟着唐成由道城走到现在,如果说来福最初还仅仅是出于报仇及报恩目地的话,那现在的他已坚定的确认了一点——唐成这个大官人跟对了!
来京城清闲下来没几天后,唐成又开始忙碌起来。
人一忙碌起来之后日子过的就快,当帝都长安第一场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漫天挥洒而下时,连着一段时间忙的昏天黑地的唐成才突然醒觉到他入京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好大地雪”,正搭手儿忙活着的来福见唐成突然停了下来,抬头诧异道:“大官人……”。
“这雪一下,年关可就近了”,停了手上的事情,唐成抬头眺望着东南方的天际。在那片天空下就是山南东道所在,因受这一场大雪激,乡关之思便这样蓦然而来,“也不知金州下雪了没有?”。
听唐成说到这个,来福脸上也涌起了淡淡的黯然之色,这一走都好些时候了。也不知家里和小桃过得好不好?
正在两人因雪怀乡之时,就听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好大的雪,瑞雪兆丰年,有了这场雪,明年关中当是丰年,长安该无乏粮之虞了”。
唐成应声侧身看去,就见披着狐皮大氅地李三郎从外面走了进来,这雪下的大。后面的从人虽然拿着遮雪的范阳笠,他却不曾用,一任那纷扬的雪花落得满头满肩。走到唐成身边站定时,李隆基还特意伸出手指接了一瓣雪花,一看之下惊喜的扭头道:“唐成,这雪花竟然是三瓣的!”。
一般而言,雪花是六角形,有六个瓣,但这也并非绝对,出现三瓣,十二瓣。十八瓣乃至于二十四瓣也大有可能,身为穿越者,唐成自然知道这是因为风生作用的结果。但他可没想过要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给李隆基讲解“偏离分子”及湿度差和温度差这样的概念。
看了看李三郎手指上那瓣渐渐消融地雪花,唐成展颜一笑道:“三殿下今冬抵京,正欲有为之时,今冬的第一场雪却也恰是三瓣,所谓天人相应,日亏月盈,雨旱云暴等上苍诸物莫不对应人事。这三瓣奇雪岂是偶然?”,唐成含笑言至此处后,退后一步向李隆基拱手道:“天应人事,此三瓣雪花正是天降吉兆,恭喜三殿下”。
古人最重天象,每次大朝会之前的一个固定程序便是由殿中侍御史奏报各地祥瑞,一旦遭逢大旱或大水等灾荒,尤其是日食这样地天相变化时,轻则宰相地位不保。重则皇帝本人都要下罪己诏。唐成此言对于李隆基而言,实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
对此。唐成并不觉得自己阿谀,毕竟李隆基现在是以微弱的实力干着惊天动地的大事,能借着这样的机会多给他一些积极的心理暗示也是好的。
李隆基闻言没有说话,微微一笑的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手指上地那枚三瓣雪花彻底消融。
唐成等着那瓣雪花彻底溶化之后,顺手接过那长随手中的范阳笠,笑着替李隆基戴上了,“殿下如今可是身体抱恙在京养病期间,如何受得起这急雪!屋里说话吧”。
所谓身体抱恙乃是走通宗人寺路子的结果,李隆基也正是凭借此名目才得以留在京城,听唐成说到这个,李隆基忍不住笑出声来,“让他们进去吧,你我二人在此说说话就是”。
闻言,唐成向来福摆了摆手,来福便随着那些长随一起退了下去,一时间,这里便只剩了两人。
李隆基先是看了看眼前显得有些杂乱的园子,“实没想到唐成你连整修园子都懂,怎么样,还得多长时间才能完工?本王可是急着想看看有你参与整修出来的园子到底是怎么个模样”。
“不敢说懂,只是修大雅至正园时有些心得罢了。这园子基础好,略加改动也就是了,并不太耽搁时间。等十多天后江南那批歌妓到时,园子也就该能启用了”。
着李隆基这声的有些心不在焉,唐成拂了拂头上的雪花后笑着道:“殿下从哪里来?”。
“镇国太平公主府”,既然唐成问到了正题,李隆基也就没再绕弯子,一顿过后沉声道:“走动了一个多月,姑母总算有与我结盟的意思了”。
“恭喜”,看着李隆基说到此事时紧紧蹙起的眉头,唐成这句“恭喜”实在也说得是心不在焉。
“一个傀儡罢了,有什么好喜地”,深蹙双眉的李隆基手攥的紧紧,“文臣、武将还有宫里的内应都是公主的人,此事纵成,人人皆知是出自公主之手,于本王又有何益?”。
“文臣乃至内宫的经营都非旦夕之功可得,殿下急也没用,这些事既然插不上手,便任由公主施为便是,于此事中殿下只要办成一件事就成”,迎着猛然扭过头来的李隆基,唐成浅浅笑道:“别的殿下管不了,也不能管,只要成事那日是由殿下亲自率人冲过玄武门的这就够了”。
“若真能如此,本王即便不是功,至少也能与公主半分之,但是此事谈何容易!不瞒唐成你,本王在羽林军中结交虽多,但多是位卑人轻,官职最高地葛福顺、陈玄礼是那日会议中地两人,他们也不过勉为中等将佐,单靠这个如何成事?终究还需依仗公主,然则若是公主的人居中用事,则尔之所言又怎会……”,话说至此,李隆基仰头之间一声长叹,恨只恨他不该是庶三子出身,恨只恨留给他地时间实在太少,不说他的身份能不能使那些羽林大将忠心来投,单是时间也不够了。
见李隆基一副英雄气短,叹恨连连的模样,唐成忍不住笑出声来,“听说殿下自幼便豪放不羁,因好骑射是故常入羽林军中,虽出身尊贵却能羽林军士打成一片,此事可是有的?”。
“有是有”,李隆基点了点头,“不过结交下的都是些中下层将佐,既无兵权,于这等大事上能有多大作用?”。
“殿下是当局者迷了,韦后既有谋篡之意,行事之前岂能不清洗羽林军中,这时节,反倒是殿下昔日结交下的这些中下将佐更为有用”。
说来也巧,唐成的话刚说到这里,便见一个满身带雪的长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殿下,宫中急报”,这长随说完这句,便收了声看着唐成。
唐成见状,正欲避往一边时,胳膊却被李隆基紧紧拉住了,手上拉着唐成,李三郎一脚踹在了那长随身上,勃然大怒道:“混账行子,本王都信得过,你还有什么信不过的?还不快说”。
随委屈的看了李隆基一眼后,低声道:“宫闱丞高公公传话出来,宫中已拟好诏书,羽林左右四卫大将俱被撤换,接替者为韦播崇、武延秀,诏书乃上官昭容亲拟,陛下已经用印,不日便将明”。
闻言,李隆基身子猛然一震,回过头来紧紧看着唐成。
“此事原本不难猜度,殿下只是当局者迷罢了”,唐成解释了一句后,饶有兴趣的向那长随问道:“高公公?那个高公公?”。
闻问,那长随甚是迟疑,不等他说话,李隆基已自先开口道:“此人乃高延福养子高力士,现在内宫司职宫闱丞,主掌内宫门禁。混账行子,还不下去”。
目睹那长随退走之后,李隆基脸色沉重的向若有所思的唐成道:“韦播、韦原就是韦后的亲族,高崇、武延秀则是其亲信,有这四人把持羽林,便连公主也插不上手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沉吟片刻之后,唐成抬起头来向李隆基一笑道:“若殿下信得过,此事便交由我来处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