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小心!”忽然一颗流弹落下,护兵将露着半个身子的宫邦铎扑倒在地。
一炮炸塌了苏军指挥所的西南角,众人赶紧过来从残垣断壁里往外扒宫邦铎。
“司令,司令……”宫邦铎从石头堆里拱出头来,一头的白灰上渗出了血,他低头看向那个扑倒自己的护兵,整个后背都炸开了花。
“厚葬这兄弟!”宫邦铎来不及后怕也来及哀悼,因为浙军借着炮火已经冲进了苏军的工事里来。
“撤吧……”宫邦铎无可奈何的吐出这两个字来。
“快,掩护司令撤退!”
南京,督办公署齐燮元办公室“……上克承我大总统之天命,下应我四万万国人之民心,燮元披肝沥胆,日夜思慕我大总统之恩情,每念及此心生无边力量,故此一战,三军用命,虽血殍十里,刀斧加身,仍无一卒敢退,一日夜间便即
三路奏凯……”老人家没七十岁也有六十五了,拿着一篇文章,读的是抑扬顿挫,时不时的摇头晃脑。
齐燮元心情颇佳,找了个擅长八股的前朝举子给写了一篇上呈曹锟的文书,平日里最为讨厌这些老学究摇头摆尾的模样,此刻看来也顺眼了几分。
这老学究什么都好,就是感情太过丰富,一篇文章还没读完已经哽咽了三回,还有一次,齐燮元真真的看见他偷偷用袖头擦了擦眼泪,齐燮元更加满意了,能读出眼泪的文章想必一定是好的。
“不日将长戈战破余杭,奉敌酋之首于驾前……”
“抚帅……”副官急匆匆的闯了进来,素来火爆的齐燮元竟然半点没有追究的意思,反而笑着说道:“哦,老兄一块听听老先生的文章……”
“抚帅!苏第五混成旅覆灭于兴兰岭,中央第二十四师正在救援!陈调元司令下落不明。”
齐燮元看都没看他,还在听老举人酸倒牙的八股文章。
那副官看齐燮元不理睬他,原本不该在说,可是这件事确实是兹事体大,谁敢瞒了不报。副官额头上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水气,他试着小声问道:“抚帅……抚帅?”
“你他妈的敢谎报军情,老子毙了你!”齐燮元一把摸出枪来,枪口抵在了副官的脑门上。
副官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当场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老举人也是吓得哆嗦着,往后退了几步,一脚踩在长衫的下摆,摔了个四仰八叉。
“抚帅,抚帅……饶命啊。”副官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磕头如捣蒜。
“什么叫覆灭于兴兰岭?什么叫陈调元生死不明,两个钟头,两个钟头前老子还跟陈调元通过电话,他告诉老子,第一师已经拿下了长兴!”
“报告!”门口又有人来。齐燮元眼皮不住的抽动,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
“进!”
“抚帅,宫司令电报!”
“念!”“是!”那士兵偷眼瞄了一下跪在地上被齐燮元用枪顶着脑门的副官,到吸了口冷气。着意小心的打开文件夹,念到:“秉承抚帅钧鉴!于九月三日晚二十一点十八分,浙卢调集大军对安亭发起猛烈进攻,混
以炮火覆盖,具卑职估测炮兵团至少三个,为保存实力,卑职唯有暂且战略性撤退,以求后胜。第一路军司令宫邦铎拜上。”
“放屁!”齐燮元举起枪来,朝天放了一枪。“三个炮兵团?卢永祥有多少家当我不知道?宫邦铎临阵怯敌,谎报军情,该杀!”
枪响声吓得副官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只剩下发抖。
虽然齐燮元嘴上硬的厉害,可是心里已经相信了两路兵败的事实。“马玉人,可有马玉人的消息么?”
“给我接马玉人!”
齐燮元轻飘飘一句话,副官如蒙大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两条有些发软的腿来到桌子边上,拿起话筒,“给我接马玉人师长!”
“抚帅,电话通了。”
齐燮元快行两步,夺过电话,劈头盖脸的问道:“你那头的仗打的如何了?”
“抚帅,吴淞一线似乎并无重兵,是否要把战线往前推一推。”即便只是打电话,马玉人也是立正在电话的那头,恭声回答。
“你别得意,知道为什么吴淞线并无重兵么?”
“这个……卑职不知。”“不知,不知,那好,让我齐某人告诉你马师长!”齐燮元压了一肚子火气,继续说道:“因为卢永祥的人马都压在安亭和宜兴了,现在宫邦铎和陈调元替你顶住了压力,而你的任务就是拼命进攻,争取攻破
沪地门户!”
“是,卑职明白。”马玉人赶紧称是。
齐燮元冷笑了一声,道:“你明白?”
马玉人听得出齐燮元心情不对,也不敢胡乱接茬,只是支支吾吾的两声。
“既然你明白,那我给你下一条死命令,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给我攻破上海,不然,提头来见!”说完命令,齐燮元摔上了电话。
“嘟嘟嘟……”马玉人拿着话筒只剩下一阵忙音,马玉人脸色阴沉,虽然还没接到正式的军报,只需听着齐燮元的声音,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参谋长!”马玉人也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声乱吼。
“到!”
参谋长听见长官不善的声音,赶紧跑步来到马玉人跟前。
“前线什么情况了?”“浙军一部龟缩在工事里不肯露头,只要咱们的人一进攻,他们就是机枪扫射,根据敌方火力判断,应该是马克沁重机枪,估计不少于十八挺,将整条战线裹得严严死死,风雨不透。臧志平不愧是阵地战的
行家,当年徐树铮手下的虎将啊。”
“狗屁!”马玉人气急败坏的骂了句,而后道:“老子会的就是他这个专家,给我组织敢死队,自愿报名,只要能攻破臧志平的阵地,无论死活大洋一百,官加三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