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阳已是内保处的三巨头之一,让他去长安接替秦墨出任进奏院主只是一个过渡,李茂原来的打算是等‘毛’大有进入角‘色’,由‘毛’大有执掌进奏院,陈慕阳依旧回内保处。(hua 棉花糖。 更新好快。
但据各方消息看‘毛’大有可能并不适合做进奏院主,他没有陈慕阳的深谋远虑,也没有秦墨的长袖善舞,勉强上位只能做一个守成的平庸院主。
进奏院是何等重要的地方,岂容一个平庸之主在那碍事。
斟酌再三,李茂下了决心,让田萁出任上都进奏院主!胡斯锦已经历练成熟,让他去为她站台,既是助手,也能就近予以监督。
对田萁的任命须得等到内保处对她审查完毕才能公布,胡斯锦则可以先行一步,接替‘毛’大有出任副院主,先去长安熟悉一下环境,等田萁到任跟陈慕阳做完‘交’接,便由胡斯锦出任院主,田萁隐身幕后,执掌进奏院实权。
进奏院是各地藩镇窥伺朝局之眼,但朝廷也常释放一些烟雾来‘迷’‘惑’这些眼睛,时局‘混’沌,李茂不敢把所有的宝押在一只眼睛上,因此除了幽州进奏院这只眼睛外,其他如辽东、营平、淄青、成德这几只眼睛依然保留,而且‘交’给不同的人去打理,这样综合起来的消息,总胜过田萁这一只眼。
宝历新朝带给各只眼睛的共同印象就是‘乱’,皇帝对如何管理这个危机四伏的国家毫无兴致,但他的爱好却十分广泛,蹴鞠、打球、摔跤、逗鸟、‘射’猎、划船、饮宴、打夜狐,凡是能在宫里摆‘弄’的玩意儿尽量玩,而且‘花’样不断翻新。
不要说普通的外臣就是几位宰相想见太子一面也难似登天,
王守澄仍旧使用过去糊‘弄’李恒的老办法,每每趁皇帝玩的兴高采烈时跑去请示军国大事,得到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内相斟酌着办吧。
因为这句话,内外权力日渐集中于王守澄之手。
宦官本来是皇帝用于牵制外朝和藩镇的一股势力,势力虽然大,却也只能在皇帝的手掌心里翻跟头,打转转,不管是各地的监军使,各内诸使司,执掌禁军的左右护军中尉和各军辟仗使,还是执掌军国机密的左右枢密使和内廷大总管宣徽院使,本质上都是皇帝的家奴,生死荣辱,皇帝一言可决。
这一点在贞元朝、永贞朝和元和朝,乃至长庆朝都是毋庸置疑的,李纯的死无疑只是一个意外,身体的枯朽是根本,陈弘志只是顺势而为,除了内廷宦官眼中的公害,否则凭陈弘志的胆量和魄力,又岂敢伤大唐皇帝一根毫‘毛’?
即便是玩乐天子李恒,对朝局的控制也是相当稳固,王守澄能做的只是勾结外臣,玩‘弄’手段欺瞒皇帝,抓住皇帝的弱点,窃取一点权力。
一旦皇帝认真起来,王守澄的权势地位便立即动摇,他没有任何与皇帝抗衡的手段。
但自进入宝历朝后,情况为之一大变,王守澄以右军中尉的身份兼任枢密使,既掌握了禁军实权,又垄断了外朝与皇帝的沟通渠道,将皇宫禁内变成了自己的天下,从此挟天子以令天下,把皇帝当成了自己的囚徒,这个高级囚徒住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享受着万民百姓的供养,肆意玩乐,穷奢极‘欲’。
但这样的享受并非全无代价,代价就是‘交’出属于皇帝的权力,甘心做他王守澄的傀儡,一旦这个傀儡觉醒了不听话了,他就难保不会因为意外而猝死。
毕竟普天之下的人都已知道皇帝少年天‘性’,十分贪玩,玩疯了,不小心把命送掉了,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这样的局面无疑被大多数正直的人视为是黑暗的,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无疑是最美好的时代。
宝历元年四月,长安城里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大事”。事件的主角,一个叫张韶,一个叫苏玄明,二人不是什么权贵忠臣,也非桀骜不驯的杀臣悍将。
张韶的身份是内染坊的役夫,苏玄明则在长安街头摆个卦摊,靠为人卜卦谋生。
二人是朋友,常在一起喝酒,一日酒至半酣,苏玄明对张韶说:“观兄之貌,有大福贵相,某日定能盘坐皇宫御榻,与我对饮一醉。”张韶道:“愿闻其详。”苏玄明便道:“今上游乐无度,荒废朝政,常不在宫中,你我何不招募勇士,一鼓入宫,成就大事。”
张韶闻言,击掌称善,散尽家财招募了一百多人,借送染料之名,来到左银台‘门’下,被监‘门’宦官发觉,于是鼓噪而入。
当时天子正在清思殿打球,闻警,大惊失‘色’,仓皇出逃。
亏得有忠勇的左神策军护军中尉马存亮护驾,方才化险为夷。
此后,马存亮遣大将康乙全率军入宫斩杀张韶、苏玄明等人,控制了宫禁。
宫变当日平复,除了大明宫内内外,长安城中的居民并未感受到震动,真正的震动是由此事件引发的一连串连锁反应。
因为皇帝逃难时,右军坐视不动,事发后许久护军中尉王守澄方才赶来救驾,惹得龙颜大怒,当众严斥王守澄无能,解除其枢密使和护军中尉两项重要职务,贬为军器监使。
又将大明宫的十三座宫‘门’的监‘门’宦官统统撤换了一遍,再令左军马存亮遣军将接管大明宫附近禁苑警卫。
少年天子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天下侧目。
李茂在幽州听闻消息,忍不住击掌连赞李湛干的好,又骂自己看走了眼,敢情这位小皇帝一直是深藏不‘露’,玩扮猪吃虎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令天下震惊。好,好的很。
‘激’赞过后李茂又不禁为小皇帝揪了一把汗,打蛇不死三分险,既然要打死王守澄这条毒蛇,为何只打了一半就停手了呢,护军中尉、枢密使这两个职务固然重要,但王守澄在宫中的影响力更是要害,既然猝然发难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为何还要留他在宫中?
即便是顾忌影响不能直接一刀杀了,也该把他赶出长安,赶到外地去监军,让天下人看到你的决心,自然就有那落井下石之辈,出头来替你料理后事。
你把他留在宫中,还任用为军器监使,让人怎能不怀疑你的用心,又怎敢冒冒失地跳出来为你痛打落水狗?因为外人无法判断王守澄究竟是真落水了,还是在玩假摔。
王守澄是一条长着毒牙的毒蛇,狂‘性’发作咬死几个人是小菜一碟,岂可等闲视之?
不过这些话究竟要不要教小皇帝知道,李茂一时还下不定决心,按说小皇帝能‘露’出这一手,证明他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帝王之才,为何打蛇不死,难道是受到了其他势力的牵制,不得已而为之?
这也不是不可能。
王守澄的专横跋扈固然令人讨厌,但很多人应该更讨厌一位英明神武的皇帝横空出世,毕竟元和皇帝留给大家的‘阴’影实在太过浓重,岂是随手就能抹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