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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少年英雄

    

    堂中歌舞顿时止息,那些耍刀舞剑的舞者旋即变换了身份,刀剑齐下将摔在地上起不来身的王承苏拿下。

    哗啦啦一声后,王承苏被卸去衣袍,金冠,带上了手铐脚镣。

    猝然之变,众皆大惊,坐在主位上正在欣赏歌舞的老夫人愕然失色,吃惊地望着王昱。王昱亦是大惊,问那四个皂衣吏:“尔等意欲何为”

    四个皂衣吏一起跪地,报了姓名、职务,为首者唐固言道:“据某等查访,指使凶徒火烧驿馆,谋害皇使,欲陷我恒州于万劫不复的正是王承苏”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驿馆被烧,天使差点蒙难,几乎使恒州陷于天下共讨的尴尬境地,若非幽州李太尉安抚住了周弘,此刻天兵早已临境,哪还有这歌舞升平。

    谋害天使的凶手到底是谁,一直是个不解之谜,王承苏放出风声直指王庭凑,王庭凑却一直未有辩驳,节度使王昱也始终保持着沉默,此事一直没有个定论。

    而今唐固四人忽然逮捕王承苏,指责其就是凶手,委实是石破天惊之举

    莫夫人此刻也定下神来,她虽不问政事,但事涉恒州的死生存亡,她岂能无动于衷,但就心理上来说,她是不相信王承苏是凶手的,亲不亲一家人,王承苏是王家子孙,而且一直对自己还算恭敬,他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莫夫人拍手大怒,呵斥道:“何等大事,仅凭你们四个一面之词就能定他的罪你们将老婆子放在哪里”

    王承苏也趁机大叫冤屈,方才变故来的太突然,他被摔的晕晕乎乎,半晌没回过神来,此刻定了定神,一口咬定这是有人买通唐固这四个王八蛋所为。

    唐固是恒州有名的狱吏,祖上三代都是吃这碗饭的,官职虽卑,能量却不小,过他手破过的大案要案没有一百也有十件,在恒州甚至有神探之名。

    火烧驿馆案发后,王昱迫于各方压力,命其彻查此事,这唐固得了鸡毛当令箭,谁的面子都不买,一根筋地只顾往下查。 网

    “婶婶,我是冤枉的,唐固这王八蛋被人收买了,他是故意陷害我呀。”

    不管怎么说看着自家人让一个外人当着自己的面,在自己的寿宴上像狗一样摔掼在地,莫夫人这心里很不是滋味,感情上第一时间偏向了王承苏。

    “唐固,你说他是幕后元凶,你的证据在哪,单凭你红口白牙,怕是不能服众吧。”莫夫人强压这怒气,其实已经是浑身发抖。

    “回禀老夫人,我们有证据,带上来。”

    两名皂衣吏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走上大堂,跪在厅堂正中,低垂着头。

    “你,你把头抬起来。”王昱忽然激动起来,手指着那汉子,厉声喝道。

    汉子咬了咬牙,抬起了头,押解他的两名皂衣吏同时将他的头发向后撩起。

    四下里一阵惊呼:“王默奇”

    在恒州谁不知道双刀王默奇是王承苏的侄儿,他脸上的那两道交叉的刀疤据说还是当年王承苏酒后砍的,那两刀非但未能砍死王默奇,反而砍的他忠心耿耿,对王承苏死心塌地。奇怪的是那个驿站大火后,王默奇便从恒州消失了,王承苏的解释是回乡探母,但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王默奇的母亲早在他十二岁时已经过世,现在活在世上的倒是有一个“母亲”,但这个“母亲”他从来不认,回乡探母显然是个很拙劣的借口,也只有王承苏这样的自以为聪明的人才能说的出口。

    一见到王默奇,王承苏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彻底蔫了。

    莫夫人眼见此景,内心徒生一股不祥之感,她颤声问道:“王默奇,你,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干了那事”

    王默奇叩首道:“王默奇愧对老夫人,这件泼天大祸正是我闯下的。”

    四下鸦雀无声,自王默奇被带上堂后,众人已知是这个结局。唐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州衙捕头,敢在这样的场合出手抓人,没有王昱的默许,借他十颗胆子他也不敢。

    他一出手掀翻王承苏,那二十名舞者便立即下手将王承苏拿住,竟然连手铐、脚链都是随着带着的,若说没有预谋,三岁小儿也不会信。

    莫夫人浑身发抖,恨声问王默奇:“我王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等事来害我家,你说,你说。”

    王昱恐老夫人激动过甚,伤了身子,连忙请母亲刘氏和王承宗妻荣夫人劝住莫夫人。

    王默奇叩首涕泪:“某一时鬼迷心窍,走火入魔了。”

    王昱跳起来问道:“是否有人背后指使你”

    王默奇回身望了眼王承苏,咬牙答道:“无人指使,是某一人所为。王默奇愧对先帅栽培,愧对王家的大恩大德,百死难恕其罪。”

    他说完,骤然起身,像一头发狂的牯牛,猛地向卫士的刀剑上撞去,唐固早有准备,一个漂亮的侧踹过去,王默奇摔出丈余,被卫士按住,唐固却被反弹之力一激,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将王默奇带过来再问,却是一句不肯说。

    唐固令人将他押下,对王昱说:“除了王默奇,某还拿到几个人,这几个人奉命去驿馆杀人放火,事泄后易容改装,潜逃在外,而今皆被捕获。”

    王昱激动地大叫:“即有证人,统统带上来,我要当着世人的面问个明白。”

    “慢着。”

    莫夫人朝王昱招了招手,无力地叫了一声。

    王昱俯身过去,跪拜道:“事关恒州生死存亡,孙儿不敢不查问个明白。”王昱这态度让莫夫人吃了一惊,这孩子对自己一向是百依百顺,即便是做了节度使也是言听计从,几曾要当面顶撞她来一旁的荣夫人却已经看明白了,只是问王昱:“你这么闹下去,王承苏势必不保,他若死了,谁最得意有他们两个耗着,你还能得一份平安,若只剩一家独大,你的位子就不保了。”

    王昱一反平日的恭顺,抗声说道:“果然是他做出这样的丑事,便是王家的罪人,百死难赎其过。侄儿怎能因自己的位子不保就纵容凶徒,陷我王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呢。”

    言罢,不听莫夫人、荣夫人所劝,执意让唐固带人证,老夫人不防王昱如此硬气,一时不知所措,扑扑的只掉眼泪,事到如今,她心里已经相信,火烧驿馆,谋杀天使的重案是王承苏做下的无疑,她想遮掩,可又哪能遮掩的了,坐在这里的哪个是笨蛋,谁又看不明白这一切。

    或许王昱做的是对的,此人果然做下这等的恶事,便是王家的逆子逆孙,还保他作甚

    唐固一共带上来六个人,六个人都参与了火烧驿馆一案,对当晚之事供认不讳,且一口咬定是王承苏指使他们干的。

    王昱狂怒之下掀了桌子,拔出佩剑要当场砍了王承苏,被左右死死劝住。

    唐固火上浇油,昂首言道:“请大帅将王承苏下狱查办,还事实一个真相,给朝廷一个交代。”

    王昱躁怒地叫道:“押下去,押下去,仔细审问,不老实就严刑拷打,打到他说,打到他肯认罪为止。”王昱因为年幼,上任后一直不大管事,在外人的眼中面目模糊,留下的不多的印象也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

    如此当众失态,暴跳如雷,倒也是十分吓人。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成德节度使,恒州的最高统帅,当众发了狠要惩办某人,还真没人敢说个不字,更何况此事性质恶劣,牵涉极大,又涉及到在座的王庭凑。更是无人敢开腔求情,王承苏早已吓的双腿哆嗦,温顺的小绵羊骤然变成大灰狼,转变的太猛,他真的是不适应。

    唐固谢过王昱,将王承苏押了下去,唐固算不得是酷吏,“精明强干”四个字却是当得起的,神探之名也非浪得。

    王承苏能有今日靠的是门荫,未曾见过大风浪,在他面前走不了几个回合便彻底崩溃,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如何设计谋杀周弘,意图嫁祸王庭凑一节。末了给侄儿写了封长信祈求饶命,王昱将他的信涂上送了回来。

    王承苏羞愧难当,一日将头埋进溺桶,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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