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苏骨子里还是爱渤海的,他的八千高家军分出一半回了渤海北境,继续和森林里的同宗兄弟缠斗,捍卫王国北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他自己则带上子孙家眷及三千亲兵投奔辽州,归属李茂麾下效力。李茂将其部留在辽州整训,补充军械、训练军官,待整训完成后遣往哥州效力,专门对付散居在森林里的室韦猛盾部。
但桑容主动提出要第十师番号,李茂也不能不给,毕竟是多年的老朋友,不给太不给面子,而且能让桑小鬼主动低眉折腰也不容易,李茂担心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桑容麾下只有六百多人,凑不成一个师,李茂便从驻守码头新城的亲军左、右卫营各拨出一部人马交给桑容指挥,再把亲军左厢先锋营改隶其麾下,勉强凑够一个师的标准。
亲军左厢先锋营由左厢副统领马雄安兼领营统制官,改隶第十师后马雄安脱离左厢,出任第十师副统领。
鉴于第四师统领马和东在铁州之战中的糟糕表现,回辽东后,李茂即将其调往训练厅任训练副使,第四师开赴东州整训,新的统领人选,李茂中意马雄安。但马雄安资历较浅,左厢副统领地位虽高,指挥的军队却很少,**指挥第四师资望不够,恐人心不服。让其先任第十师副统领,积攒资历,等时机成熟再转任第四师,这是李茂做出的一项人事安排。
在此之前,第四师统领一职暂由石空代理。
参加完第十师的建军仪式后,李茂即要回辽州,桑容率舰艇护送,临别之际,桑容开玩笑说:“卑沙城现在太平无事,若有需要,我可以随时去辽州充当人质。”
李茂却是一本正经:“卑沙城隔海联系淄青、新罗、日本,将来还要建远海舰队,地位十分重要,须得有一个有分量的人镇守,你安心在此,不必有其他顾虑。”
桑容道:“你既然信得过我,我就什么都不说了,我会替你看守好卑沙城,帮着小嫂子好好经营登州辽东商路,你尽管放心。”
桑容和李茂年纪相仿,却自持在军中资历深,一直视李茂为弟,唤苏卿为弟妹,称苏卿“小嫂子”这还是第一次。
李茂心里有些感概,天不怕地不怕的桑小鬼也变得识时务了,摇身一变甘居人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
便又道:“淄青换帅之后,于将军的境况改善了没有,若在淄青住不习惯可以到辽东来,我情愿以节度使想让。”
桑容道:“这话就不说了,你肯让,他又岂敢接淄青已不是以前的淄青,于将军的境况比以前要好。李师道比他兄长有一样好处,就是优柔寡断,只要对手肯服软,他不从赶尽杀绝,他耳朵根又软,有人诋毁,有人赞颂,他就焦躁起来,懒得去管了。”
李茂道:“我方才说的话或许有些不当,但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于将军于我有提携之恩,我是真心希望他能来辽东过几天舒心日子的。”
桑容笑道:“这句话我一定转告,来与不来,却看机缘吧。”
闻之李茂要回来,兰儿一早就把自己洗刷的干干净净,擦的香喷喷,妆扮的花枝招展,按照李家内宅的规矩,家主远道归来,第一晚必须宿在正妻处,而且要连宿三晚,此后住哪全凭家主心意,想在哪住就在哪住,再无约束。
苏卿远在郓州,辽东只有芩娘、兰儿、苏樱和薛丁丁四个妾侍。
薛丁丁脾气倔,她怀疑金梯邕的死跟右厢有关,已经很久不跟李茂说话,虽有妾侍之名,却从未承家主雨露,也就不在竞争之列。除去她,不管是从小到大,还是从大到小,兰儿都夹在中间,第一晚的享受是捞不到的,况且芩娘入门最早,姐妹中地位最高,又是女管家,兰儿也不敢跟她硬抢,不过兰儿自有兰儿的心思:猫儿见着鱼,在哪儿不能吃,非得等到晚上、床上,偷个空尝个鲜有何不可
兰儿的这点小心思,芩娘、苏樱都是心知肚明,只是装着不知道。芩娘是李茂的第一个女人,贫贱之交,感情非常。苏樱入门虽迟,却有一子一女傍身,为人聪明、美丽又知书达理,少不了恩宠。只有兰儿出身娼门,又一无所出,随着李茂地位日益攀升,年纪越来越大,时时有失宠的危机。
二人能理解兰儿的心情,也乐得成全她。
李茂在东州登岸,与坐镇东州处理西甲营善后事宜的文书丞、谢彪碰了个头,再到西甲营巡视,西甲营暴乱发生在去年深秋,受几个新罗人挑拨,奚人结党对抗官府,双方发生剧烈冲突,情况比李茂向韦雍、张鹭描述的要严重十倍。
西甲营在暴乱中被烧成白地,损失房屋上万间,死伤数以千计,暴乱平息后李茂坚持在旧址重建,按照一个中等城镇的规模,统一规划,分期建设。
工地上很热闹,除了工匠、苦力,还有不少喊冤的,找人的,做小买卖的,那场大火起的又猛又大,死亡人数至今仍是个谜,李茂一行刚刚进入工地就被一群喊冤的奚人围住了,李茂脸色阴沉一语不发,谢彪答复查明真相后再做计较,众人不答应,一个个情绪激动,围着不肯走。
石空担心出事,下令卫士组成盾牌阵护住李茂一行先行离场。
当晚李茂在东州刺史府召集东、高两州及经济部各局署和驻军会议,谢彪受委托在会上重申了对胡人的政策,李茂杀气腾腾地总结说:“辽东是大家的辽东,不是哪一家的辽东,辽东既无法外之民,也不容许有特殊之族群,谁要是看不到这一点,只能是自取灭亡。各部在办理此类纠纷时,心里只要装着四个字:秉公执法,其余的什么都不要管,不要和稀泥,不要搞折衷,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谁敢触犯律法,就拿谁开刀问斩。”
因为西甲营的事,东高两州及地方驻军同感压力巨大,奚人在辽东人数众多,此前享有各方面优待,事变前西甲营的规模相当于一座中等城镇,却是法外之地,地方官府根本无从管辖,捕快、税吏敢去执行公务动则挨打。
六个高丽人拉爆了这个火药桶,时间是李茂东征之际,用心可谓险恶,但借此彻底割除这个毒瘤,并给居住在辽东的千千万万的新附民敲个警钟,树个榜样,却是极有必要,没有这样一个榜样,将来还不知有多少人要陷入无畏的纷争中,枉送了性命。
但面对现实的压力,具体操办的人仍旧不免要动摇,试图和稀泥,试图搞折衷,试图糊弄过关,人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样的大事若都能糊弄过去,官府的威信何在
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好在李茂及时赶来了,说了这样一番掷地有声的话,彻底打破了某些人的幻想,给了真心干事的人以强有力的支持。
李茂的话刚说完,与会者便全体起立,表达内心的真诚拥护。
会后,李茂留谢彪在东州继续处理善后事宜,而与文书丞一道回辽东城。
东州至辽东城有四百里之遥,联通两地的驿道已经修建完毕,道路平阔,每三十里设驿站一座,围绕着这些驿站一个个新的村落已初具雏形。
这日夜宿丰乐驿,文书丞上街上买了一包酱牛肉,提了一坛酒来找李茂喝酒,李茂也嫌驿站伙食太烂,但规矩是他自己定下的,也不好额外加餐,他也正打算到街上去走走呢。
文书丞是来道歉的,在处理西甲营善后一事上他思路混乱,手段过软,总是一门心思地想搞妥协,担心把事情闹大了惹恼了奚人收不了场,正是在他的压制下,才使得善后事宜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久拖未决,越来越被动。
经李茂点醒后,文书丞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却因一时抹不开面子,在东州会场上一语未发,没有公开认错。会后,李茂留谢彪在东州主持善后,却把他带回辽州,他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赶紧找机会来向李茂认错。
面对文书丞的坦诚,李茂微微一笑,和他碰了一杯,说道:“你的用心是好的,担心手段太严厉惹起奚人的反弹,毕竟在辽东奚人要顶小半边天嘛。不得不说新罗人这招很阴险,打在了我们软肋上。”
文书丞道:“现在各级官府、军队里面都是番汉杂半,此类事情会越来越多,处理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乱子,也给了心怀叵测之人以可趁之机。在这方面内保处应该有更大的作为。”
李茂道:“内保处已经很大,再扩张,合适吗”
文书丞笑笑,道:“有用就不要在乎大,大一点能防患于未然,总胜过事后擦屁股,一个西甲营一把火烧成了平地,损失又有多大。”
李茂高兴地说:“文兄果然有远见。”
喝了会酒,说了会话,心结解开了,文书丞的酒量也到了,恐酒多失态便起身告辞,李茂送他到门外,喝了点酒身体燥热就没有回屋,在院中石凳上坐下,遥望夜空,神游四海,冷不丁地听得“咯哒”一声脆响,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得轰隆一声,就在他的眼面前,三间新建的青砖馆舍轰然倒塌了。
尘烟未散,四名身手矫健的黑衣人骤然冲出来,手端连发机弩,站在废墟上寻找李茂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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