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造眠也觉得有点过,还在韩愈家时他就注意到李茂的一个随从老是盯着韩家的那些纤弱的歌姬看,起初他还以为是那个叫秦墨的随从**,不久就醒悟过来。
昌黎先生傲世独行,欣赏纤弱柔美的女子,这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自己这次为了留住李茂,特意选了三名肥美的美姬过去,用意就是把事情办砸,把李茂留住。
自己这小手段怕是给青墨窥破了,若因此给李茂留下一个坏印象,那就有悖初衷了。
“大夫的意思是……”
“你安排一下,我陪他去见见王伾。”
王伾,杭州人,现为翰林待诏,因精擅书法,入选东宫侍读,深得皇太子李诵的**信。王炳臣能出任东都御史大夫,王伾出力不少,二人常有诗歌酬答,算得上是熟人。
王炳臣备了一份厚礼,与李茂同去拜望王伾,王伾年纪四十开外,塌鼻歪嘴,唇上两撇胡须每临笑时,上下挥动,十分滑稽。他说话时吴地口音浓重,话音轻快,如吟似唱,又每每合乎韵律,加之言语戏谑,与他交谈十分有趣。
他敲着王炳臣放在桌案上的紫木箱子说道:“蒙君馈赠,理当竭尽心力,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虽与张籍诗歌酬唱,能说的上话,却不算很熟。他这个人又十分孤傲,兼而淄青又被长安士子视之为虎狼之地,究竟他是否愿意受聘,我可是半点把握都没有。(百度搜索给力文学网更新最快最稳定)”
李茂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果然不济,不怪先生。”王伾击掌赞道:“爽快。”当即答应做李茂的说客。
青墨和摩岢神通候在王宅外面,见李茂出来时面挂笑容,忙问道:“王伾肯出面帮忙?此人怎样?”
李茂道:“真性情,爱财,却也肯帮人。”青墨道:“我听说他在皇太子面前正当红,这个人咱们倒是要多巴结巴结。”
摩岢神通瓮声瓮气道:“你把热脸往前贴,人家的冷屁股还往后缩呢。咱们这样贼窝子里出来的小人物,人家岂会放在眼里?”
青墨叹了口气,仰望蓝天,叹道:“到了长安方知官小,就这条街,随便扔块砖出去,也能砸到两个郎官三个大夫。”
等到二日天黑,王伾打发人来请李茂,李茂即寻了一匹马去了王宅,王伾见面笑道:“好说歹说,他终于肯见你一面,明日上午你们去访他。”
把张籍的住址交给了李茂,又给了他一份自己的名帖,才又嘱咐道:“张昌脾气不大好,你可得耐着性子哄着。”
李茂谢过,正欲告辞,忽报广陵王李淳,洋川王李纬,云安王李结到,李茂心里着慌,急忙就要告辞,王伾道:“他们是来求教书法的,你见见无妨。”
二人迎出门去,人尚在滴水檐下,已见到三个着棕黄袍的年轻人联袂而来,右手一人正是云安郡王李结。
三人列队向王伾施以学生之礼,王伾笑哈哈地回了个礼,形态十分托大。
李结又向李茂见礼,笑问道:“茂华兄跟王先生也有交情?也是来讨教书艺的吗?”
李茂笑道:“李茂莽夫一个,哪敢奢谈书艺,我是有事讨教王师傅。”
广陵王李淳望了李茂一眼,道:“听你口音似河中人?”李茂吃了一惊,当初他们为了掩饰穿越者的身份,他向两个人模仿口音,一是薛戎,一是芩娘。
二人都是地道的河中人,说着一口地道的河中话。模仿来模仿去,自己也就成了半个河中府人。这两年人虽在淄青,口音却没有大的改变。
这位广陵王真是好见识,竟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而自诩见多识广的李结,当初却把他误认作是青州人。
李茂道:“在下籍贯曹州人,因与河中同僚相处日久,故而带着点河中口音。”
李淳道:“你说你籍贯曹州,口音里却无半点曹州的影子,你是半道落籍曹州的。”李茂顿生敬意,忙施礼道:“大王所言极是,某自幼出家在深山修行,三年前才落籍曹州。”这一说王伾、李纬、李结等人也吃了一惊,纷纷称赞李淳好见识。
李淳却只是淡淡一笑。
一直没说话的李纬此刻忽然发问道:“看你样子,似是官场中人,现在何处为官?莫不是为李师古做耳目,来长安刺探消息?”
李茂闻言不善,正思如何应对。
李结打圆场道:“茂华奉命来京是为郓帅聘请一位大贤。”李纬闻言脸色骤变,哼了一声,冷冷道:“为虎作伥。”竟是拂袖而去。
李淳咳嗽了一声,李纬就地站住,不走也不回头,王伾见状哈哈一笑,忙将李纬劝进了自己的书房。
李淳望了李茂一眼,面挂淡淡的微笑,却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寻王伾。
李结安抚李茂道:“三兄对河朔四镇有些偏见,他的脾气本就不大好,茂华不要见怪。”李茂忙道岂敢。
回到进奏院,一盏茶还没喝完,秦造眠就进来说:“为张先生的礼物已经备好,侍御明日何时出城。”李茂心里吃了一惊,答道:“卯时就走。”
送走秦造眠,李茂问青墨道:“他怎知我要出城,你跟他说了什么吗?”青墨笑道:“你自回来脸上就挂着笑,谁看不出来?他这个人精怪的很,如何瞧不破?”
李茂道:“我要去见王大夫,你去不去。”青墨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你去,我不去,我困的很。”
李茂摇摇头道:“来日方长,何必贪在一时。”
青墨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游戏花丛,累死也**。”就势躺进一张胡椅,眯起眼,翘起二郎腿,哼起了刚刚学会的小曲。
摩岢神通出门时故意撞了下他的腿,青墨叫道:“神通,你眼瞎呀,撞断我腿了。”摩岢神通瓮声回道:“某人不是自诩有三条腿吗,断了一条,我看正好。”(论文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