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身贴上李茂,欲以刻苦修炼的近身搏击术制服李茂,不想一动手反被李茂所制,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拔出了刀子。
因这晚酒喝的太多,拔刀时又被人撞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导致刀锋走偏,竟奔着赶来劝架的张弘靖腰肋去了,骇的他冷汗淋漓,奈何去势已成,若非李茂劈手抓住了刀刃,这一刀必是白的进去红的出来,无端端地害了一个好朋友的性命。
现在他吃薛久武一拳打在脸上,非但不恨,反而欢喜的紧。
李茂把匕首掉了个个儿,柄朝前,刃在后,送到李先奕面前,笑道:“不打不相识,兄弟刀法不错,无奈今晚喝多了酒,来日咱们再切磋一下如何?”
李先奕接过匕首,砸胸行了个军礼,说道:“来日定当登门讨教。”
一场误会就此消弭,贾侁和薛久武这对欢喜冤家也化干戈为玉帛。张弘靖大喜,命人再摆宴席,李结正式将李茂引荐给众人,众人又喝了一巡,这才散去。
张弘靖留李茂、李结四人在宅中歇宿,一夕无话,二日一早,张家又设饮宴,专门招待李茂、李结四人,席间,张家豢养的歌舞姬轻歌曼舞,乐师调琴鼓乐,以娱耳目。
青墨在一群舞姬中看到了昨晚陪他侍寝的姑娘,一时脸色绯红,那歌姬却似早已忘了昨晚之事,只把青墨当个路人,闹的青墨十分尴尬。
李结窥破其中隐情,笑道:“世事纷扰,礼乐不存,秦墨兄何须故作矜持?任性胡为一番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青墨嘿嘿只笑,飞快地瞄了李茂一眼,见他脸色严肃,连忙收摄心神,一本正经地咳嗽了一声,学起了摩岢神通的样子,端坐如石,怎奈稍坐片刻便觉得腰酸腿麻,于是顺其自然,整个人都窝在了那。
李结又**李茂道:“茂华,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听说你昨晚硬生生地把萌娘赶出了屋,啧啧,那可是元理兄的挚爱啊,你这般不承情,岂是朋友之道。”
李茂向张弘靖拱手道:“昨夜太疲惫,并无冒犯之意。”张弘靖哈哈一笑,道声无妨。李结却依旧不依不饶,又道:“我昨日尚不觉劳累,茂华你久在军旅,怎会生出疲累来?啧啧,这其中必是另有缘故。”
青墨一跃而起,摘掉李茂的幞头,指着他的板寸头说:“茂哥以前做过和尚,而今仍是在家修行的佛门弟子,粉红骷髅这种东西他是能不碰就不碰,哈哈。”
李茂一度也留过长发,却发现这一尺多长的头发护理起来实在是场灾难,于是索性剃了,重新留起了板寸头,美其名曰不忘本。
李结步步紧逼,让李茂疲于招架,青墨挺身解围,孟浪了一回,事后也有些后悔,只是覆水难收,便在那尴尬地笑着。
“哈,茂华原来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和尚。”李结拍手大笑。
“做人不忘本,弘靖佩服。”张弘靖由衷地赞道,他少年时身体不大好,师友劝他戒色以养生,张弘靖下过几次决心,终究功亏一篑。
行过知难,张弘靖对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总是格外的佩服,这话由衷而发,倒不是伪饰之辞。
正说话间,门房来报,李先奕、薛久武、贾侁三个领衔约了三十多人在门外求见。
张弘靖喝骂道:“糊涂,人到了门前,为何不请进来?”
门房大恐,跪拜道:“三位公子说今日他们做东,请半塘先生、家主和曹州来的客人去玄真观耍一天。”
李结笑道:“不必说,这定又是贾侁出的主意,也罢,哪儿倒清静。”又向张弘靖说:“你是杜尚书的亲信人,幕府多少事等着你去办理,不必整日跟咱们这些闲人混在一处。”张弘靖道:“四位先行一步,我去去就来。”
玄真观在洛阳城外邙山南麓,依山环水,景色清幽。观主早接到李先奕等人的知会,一早就准备停妥了。这观位于一座湖心小岛上,以一座石桥与岸勾连。众人到时,观主盛装迎候在桥头,在她身后列着两列修行的女道士,都是二十左右年纪,一般的长身玉立,面容姣好。临风而立,虽身着宽大的道袍,依旧难掩傲人的好身材。
青墨看的有些痴了,摩岢神通忙咳嗽了一声,提醒道:“佛门清静之地,你休要生出那些邪念。”青墨下意识地抹了把鼻子,看看没血,方才放心,反驳道:“呸,这明明是座道观,跟佛家有什么干系,再说我动没动邪念,你怎知道?”
摩岢神通咧嘴一笑,道:“不动邪念,你流哪门子鼻血。”
青墨慌忙擦了一把,手背上除了鼻涕并不见有血,方知上当,嘿嘿一笑道:“胡儿也学会使诈了。”
玄真观观主法号妙芙,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二十**岁,皮肤细腻如十五六岁的少女,唯眼袋宽厚,眼睛有些红肿,显系经常熬夜所致。
贾侁、薛久武二人显然和着观主很熟,一见面就围上去没轻没重地开玩笑,观主表现稳重矜持,不论二人说什么,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众人叙了礼,由石桥登上小岛。
观里合抱粗的古木随处可见,浓密的树荫把整个小岛掩映在一片清凉中,别有一番清幽宁谧的风景。李茂沿着水边小径信步走去,一连撞到好几个浓妆艳抹的女道士,或站在花丛中朝他招手,或隐身在假山边冲他微笑。
李茂对青墨和摩岢神通道:“这观里有些不大干净,你们要小心。”
摩岢神通瓮声瓮气道:“要小心的是姓秦的,我才不会上他们的当。”
青墨道:“好兄弟,我已然改邪归正了,你别总埋汰我。就这些胭脂俗粉,还入不得我的法眼。”摩岢神通道:“你我还不知道,饿极了,管他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还不都是一口吞了。”
青墨道:“你……好,我不跟你争,咱们走着瞧。”
李茂听他俩在那拌嘴,便独自往前走,这道观的风景着实不错,只是人有些邪恶。道观、寺院常被一些人当成欢乐场,本该是最清净的所在,却往往是藏污纳垢之所。这种情形,李茂已是见多不怪,郓州是,洛阳是,料必长安也干净不了。(论文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