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搅动碗里的白粥,一边眼睛瞟着苏木面前的鸡腿,大大的吞了一口口水,不情愿的舀了一勺白粥填进嘴里。
苏木则正襟危坐,一副儒雅做派,吃相颇为讲究,甚至碗筷都不会碰撞出声音,几口饭食咽下,睨了一眼盯着自己的秦苗苗,无奈放下碗筷,语重心长道:“你的病还没有好,不可吃这些油腻之物。脾胃受不住。”
秦苗苗扁扁嘴,连续舀了几勺粥,放在嘴里狠狠地咀嚼,两腮被粥填的鼓鼓的,像一只松鼠。其实她严重怀疑苏木是在故意整她,本来开始的几顿她白粥吃的也很好,软软糯糯,还带着丁点儿的清甜,可是随着病慢慢有所好转,她就出来到院子里和苏木一起吃饭。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看着自己的清粥白饭,而苏木却是有肉有菜,秦苗苗就觉得自己的白粥实在是难以下咽。她也想吃肉啊,苏木面前的那只鸡馋的她眼蓝。
臭郎中,不让她吃,就不要让她看见,看见了不让吃,这不折磨人吗?
秦苗苗一顿饭吃的气恼,气鼓鼓的坐在篱笆旁,看着眼前飞过的蜻蜓觉得甚是美味。
忽而有些吵闹声飘进耳朵,秦苗苗凝神聚气,侧着耳朵仔细听,还真是不远处有人在吵闹,乱乱糟糟似乎人还不少。
有热闹看!作为一个八卦小天使,她的好奇心驱使她的双腿,支配她的行动,命令她必须要去看热闹。
秦苗苗看了一眼摆弄药材的苏木,唤了一声:“苏郎中,村口有人打架,我去看看。”
虽说她时不时的还是觉得头脑发晕,但是走路已经无碍了,苏木本不想让她到处乱跑,可是又一想她病情好转出去走走也是不错,放下手上的药材,起身走到秦苗苗跟前:“走吧,我与你一同去看看。”
也不等秦苗苗应声,苏木率先走出了院子,秦苗苗小碎步,溜溜跟在苏木身后。
苏木的身材高挺,秦苗苗豆芽菜一样的小体格不过刚刚到他肩膀而已,虽然苏木衣着朴素,没有秀金挂玉,但是步态优雅,看上去贵气逼人。
秦苗苗忍不住感叹,看来有些人天生就是被老天爷宠爱的,即使生活在着穷乡僻壤,依旧出尘俊逸。
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副没有长开的小身板,秦苗苗喟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长开一点了。
二人一路无话,渐行渐远,村口这里果然热闹,百十来号人聚在一起,有官兵,有村民,有站着的,还有躺着的。
不明所以的二人站在一旁,官兵们以白布遮住口鼻,充当口罩,看来是怕疫病传染,手里的长刀已经出鞘,将村民们团团围在中间。
而被围圈的村民各个情绪激动,有的甚至跃跃欲试着要夺官兵手里的刀,若不是忌惮着远处官兵手里的弓箭,恐怕这回两伙人已经撕打在一起。
秦苗苗仔细看了看,村民里有不少熟悉的面口,河东村的村长韩宝富,还有陈荷的父亲以及陈荷也都在里面。
村民们情绪激动,韩宝富在跟官兵陪笑着打圆场:“官老爷,您就通融一下,向知县老爷禀告一声,这御医开的药方确实不能再吃了。”
领头的官兵躲在几步远的地方,神情厌恶鄙夷:“你们这群刁民,不识好歹!那药方是皇上钦定御医下的方子,怎么会吃死人!自己时运不幸,没有熬过去,怎能怨方子不济。”
韩宝富挤着一脸的褶子,笑的比苦哭难看:“官老爷不是我们存心闹事,这吃了方子上的药,仅仅这几日,单是我们村就已经死了八个,其他村也死了不少,您就通禀一声,让上头派人来给我们看看吧,我们命虽贱,但也是皇上的子民,求皇上开恩,救救我们!”
“大胆!皇上也是你们能提的,哪场瘟疫不死人,熬得过去就活,熬不过去就死,上头的御医身子金贵,怎会给你们这群刁民诊病。”
官差头头的一番话激怒了村民,也不听韩宝富的劝告,扯着脖子叫喊:“你们这群黑心的官差,草菅人命。”
“反正都是死,今天我们跟他们拼了。”村民的语调里满含绝望。
各个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动手,而官差们也把手里的长刀举起,弓箭蓄满力,一有村民动手,他们手里的长刀就会对着村民砍下,满力的弓箭也会对着村民飞射。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村民中还有不少像陈荷那样的女子,吓得瑟缩在一起躲在自己父亲兄弟的身后。
苏木站在一旁拢着眉,神情冰冷到了极点,显然是这群官差惹得他不悦,手里的长刀羽箭对准的不是侵略外敌,而是对着这些身陷绝境的良民百姓,他们并没有过激的举动,甚至百十来号人竟没有一人带着棍棒凶器,何以让这群官差刀箭相向。
回头扯住秦苗苗的衣袖,低声嘱咐:“跟我来,拽住我的衣袖不要松开。”他怕自己也制止不住两方激进的情绪,外一真的打起来,自己也可以照看这丫头。
就在村民和官差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一个翩翩公子,牵着一个瘦弱的小丫头快步来到人群中。
村民都认得苏木,情绪激动地叫着苏郎中,虽然苏木平时神情倨傲对人冷淡的,但是对村民几乎是有求必应,有人来求诊无论刮风下雨从不推辞。
所以这几年来村民都已经习惯了这位冷漠的郎中。
苏木看了一眼村民,来到韩宝富和官差头头之间。韩宝富则颇为激动,走到苏木跟前近似哭诉:“苏郎中,你快帮我们说说,我们不懂医术,但也觉得那方子不妥,你是明白人,你跟官差说说。”
官差自然也看出苏木在村民心中有点地位,也许能将这群刁民劝回去也不一定呢,毕竟引起暴乱,闹出人命他回去也不好交差。耐着性子开口:“你是郎中?”
苏木点头,依旧是冷淡孤高:“这位官差,能不能把房子拿来我看看。”
官差一听苏木要看房子,白布下的脸立马拉下来,还真是不自量力,村民吹捧两句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声音也冷了下来:“御医开的方子还能有错?轮到你来质疑?”
苏木真的是对着群官差失望至极,一群没长脑子的木偶,被官权操控,不管百姓的死活,目光下沉,怒目而视,被他怒视的官差头头如临数九寒冬,禁不住瑟缩一下。这让人的胆寒的气势压得他回不过气来。
“拿来。”简单两个字,不容人质疑回绝。
官差头头被苏木的气势所压,不敢在造次,乖乖的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来递给苏木。
苏木接过药方扫视一遍,这方子却是没有问题,只是有几味药药性刚猛,病重的村民受不住,所以他在开方子的时候已经替换,只是这御医不曾亲自过来诊病,不了解病患的实际情况,所以才会引起服药后加重病情甚至死亡的情况。
见到苏木久久不语,村民们也敢做过多言语,都在一旁眼含期盼的看着苏木,虽然苏木药方没有彻底将这疫病治愈,可是好歹算是稳住了病情,所以村民都是愿意相信苏木的。
将药方递给官差,苏木开口:“这方子问题不大,只是用药的方法不对而已?”
方法不对,这药不就是喝的吗?还有什么方法?官差以为苏木在故意卖弄悬虚,强压下心里的惊惧,高声呵斥:“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既然方子没问题,就是这群刁民故意找事!识相的赶紧回去,刀箭无眼死了伤了,我们可概不负责!”
村民也是一头雾水,根本没人在意官差的话,聚精会神的盯着着苏木等他告诉自己救命的办法。
对于官差的跋扈斥责,苏木也不做理会,毕竟救人要紧:“大家把药回去熬成汁水,用来泡澡,两日便可见效。”
这用药泡澡,村民们可是头一回听说,药材金贵,寻常时候是万万舍不得用来泡澡的,但是今时到是可以试试,朝廷给运来大批药材,客家各户都分发不少,用来泡澡倒也是足够了。
村民们只是猜疑,官兵们却是实打实的嘲笑,这个郎中怕是疯了,吃药都不好,泡澡还能好?
听着官兵的声声嘲笑质疑,苏木没有开口却被秦苗苗抢去了话头,瘦瘦小小的她从苏木的身后钻出来,拍拍自己的飞机场,语气高傲:“我也得了这疫病,苏郎中就是用这个方法把我治好的!”
所有人目光一下子聚集在秦苗苗的身上,她是第一个得了病还被治好的,所以村民的眼中立刻迸发出希望。
躲在陈老头身后的陈荷见到秦苗苗为苏木解围,觉得自己也不能落在她后边,这节骨眼拆她的台怕是不行,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叫大家信服苏木,苏木赚足了面子说不定也会记自己一个好呢!
陈荷在人群中懦懦的开口:“我可以作证,苗苗是病的很重。真的是被苏郎中治好了。”
众人一听更加坚定了相信苏木所说。官差也乐得这事被解决,所以并未多加阻拦。
果不其然,不过五六日的光景,大半的村民病情都有了好转。苏木的名气也是越传越远,知县也要面见苏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