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少华所在的罗成兴spn研究组,经过了一号、二号试剂的经验总结,哨兵素的研发也告一段落,年终汇报评定过关后,总算得以进入临床测试。spn,顾名思义,其实是泛指概念,uron,精神力与神经元相关的全国五百多个sg研究组中,这不过是其中之一。也因为spn的简写看起来很像supernatural,很多业内人士笑称自己其实是超能力研究员。
哨兵素能够提交临床检测,无疑令人高兴,但还不是松口气的时候,具体检测报告要到至少半年后才能拿到,分三个阶段走,那时候要是试验结果出什么问题,比如过敏比如副作用超标,比如……不提,分分钟打回来重来的节奏。实验室的众人闲了没几天,就重心转移到了另一个项目,肖少华自然参与其中,有关哨兵的神经元干细胞与rna基因调控的分子机制。
路遇罗成兴,都往实验室方向,罗教授看起来心情挺好,就问他,“小肖啊,你之前跟我说的你有个向导朋友,想当志愿者,你把她名字报上去了没?”
肖少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顾雪,当下说不出什么滋味,走了几步方答道,“……她不在了。”
罗教授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啊”了一声,肖少华又笑道,“……谢谢您教授,不用了。”
罗教授没说话,过了一分钟,唏嘘道,“……那真是可惜了啊。”接着他又问肖少华,“明年什么打算?是留组里继续做项目升级呢?还是……?”
肖少华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他很坦率地道出自己的想法,“我还是想做精神力与相关生理结构方面的研究。”
罗成兴明白他言下之意,这就是要走了。他心里有些可惜,但更多的是欣赏,年轻人总要闯一闯,研究所就这么大,哪天转一圈就回来了,“有没有想去的哪个组?老板我还有几分薄面……可以给你写写推荐信嘛。”
肖少华感动又汗颜:“老板谢了,不过咱还有一年呢,万一临床有个什么,咱还得改。”
罗教授“哈哈”一笑,道,“是不急。”但他转而又随口提了几个研究组。都是平时组长多少跟他有些交情的,其中一名胡良工院士所率领的精神力外放与屏障结构相关的催化剂研究项目,肖少华十分感兴趣。但他也知道对方那是个固定研究组,国家级重点项目,里面都是大伽,连拿过诺贝尔的都有,自己一只小虾米,还是别好高骛远了,慢慢来吧。
“好的,教授,我会好好考虑的。”
肖少华认真道。
又因为近来局势发展紧张与sg密切相关,连肖少华这种一向除了专业就是浮云的人,也近关注了将近一年的gd五号机进展报道,相比叶兰师姐等人一般从政治高度考虑问题,可能由于其它消息渠道缘故,赵明轩更喜欢从技术层面跟他分析情况,虽然满腹疑问,肖少华不好意思太折腾叶师姐,但他还不好意思折腾赵明轩吗?两人外面租了个一居室,每次见面就讨论新闻,害得赵明轩觉得自己是不是沦为百科知道一类的工具,这种亏总是要到晚上才能补回来。肖少华打都打不过他,吃又吃不到口,好几次宣布停止夜生活,结果被赵明轩色|诱两下就没忍住……又被扑倒,真是恨得牙痒痒。
赵明轩为表歉意,特地等人过生日时捏了个gd五号机的微缩3d模型给他,用全息光学底座投放出来,就像个水晶变形金刚一样,看得肖少华爱不释手,因为诸多结构细节和新闻上放的照片不太相同,赵明轩不得不千叮万嘱,千万别在人前露出来,肖少华心说:我有那么傻吗?不过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房间也不保险,他娘可是整理房间小能手,还是让赵明轩代为保管。到大三了又问他,“你说好送我的人民币战士呢?都几年了?怎么还不出炉?”
赵明轩装傻,“你说什么?”见对方作势要拧他,他赶忙答,“慢工出细活嘛,到时候肯定好。”
肖少华不爽,“那你催一催。”
赵明轩一边应着“催催”,一边贴过去亲他,觉得这种白天出训,晚上回家抱媳妇才是正常人过的日子,紧绷了一天的感官也可以放松下来。比起塔内单间,租房略小,沙发也是空间有限,赵明轩占了横边,让肖少华躺他身上刷微博,后者歪头晃脑地想要躲开,但怎么可能躲得开,不一会儿就被亲得气喘吁吁,衬衫也被摸得褪到了胸口上,露出光滑白净的小腹。他伸手想去推开对方的脸,却被赵明轩挑逗似地舔了口掌心,肖少华不由抖了一下,连忙收回手,恼火道,“赵小二,你听着,我可不想再洗沙发!”
赵明轩忍俊不禁,抱着肖少华坐起来,头搁他肩膀上,“哈哈,那我们下次买个大点的皮质的,怎么样?”上回两人事后一块洗沙发,结果变成了玩水大战,中途还没忍住又做了一回,最后那沙发简直不能看,被扔了,这是新买的。
肖少华瞥他一眼,“败家娘子。”
赵明轩笑着去吻对方耳垂,“夫君我可以养你的,真的。”
这时候微博弹出了新内容,肖少华刷的是gd五号机的专题页面,“唔”了一声,低头去看,说是有人发现了gd五号机的副作用,有向导使用超过半小时后,出现了头痛欲裂、四肢抽搐等症状。
配图是以前北美向导游|行中的一名向导竖中指的特写gif动态图,因为这个姿势看全息不方便,所以选了2d平面显示,对话框里写着:再相信你们我就是猪!
同时赵明轩的任务邮箱也收到了相关资讯。
赵明轩眯起了眼,“看来我猜的没错,所谓的信号增幅原理,其实是强制拉扯精神力网,将厚度拉开,变成薄膜,以密度下降为代价扩大辐射面积……而这样一来,很可能会导致向导的精神力破裂或枯竭。”
肖少华闻言,偏了偏身体坐到一边,扭头问他,“那如果每次不使用超过半小时呢?比如只用二十分钟的话会怎样?”
赵明轩眼睛一亮,“你问得对,”随即他的面色沉了下来,去拿军用无线电通讯器。看到对方大概又要做个报告分析什么的,肖少华站起来,顺手摸了个桌上的橘子,拎着自己手机去房间里写笔记去了。他觉得军政上的事情他虽然不太懂,但就赵明轩提到的,使用装置拉扯精神力网,以密度换取覆盖面积倒是一个很有趣的点,比方说,如果换过来,以覆盖面积换取密度长度,反向行之,直至将精神力浓缩成一根细长的线,又会发生什么?
大三了,人文系的基础课程虽然不用再上,毛概马哲思修却一如既往地保留了下来,坚|挺地撑到了大三,总称政治,而且估计大四还能再上一年。主讲这课的老师每次都是普通人,也每次都能把全班念到睡着。这回的老师叫梁玉诚,中年男,一身中山装洗得发白,还打了几个补丁,每次上课拿个老干妈的玻璃罐装热水,颇有几十年前的简朴作风。
开讲前照例点了一遍全班人名,让大家翻到第十一章,念了一段课本,就在众人以为他又要开始老调长谈,说社会主义blablabla,他话锋一转,谈起了国外的哨向普关系,“——知道英国那边的哨兵管普通人叫什么吗?”他见全班目光望过来,话语打住,转身往白板上写了四个大写字母,“mute”。
“mute,”梁讲师念道,“看起来没什么,他们意思也很简单,就是说你们普通人,跟我们比起来,就像跟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法看见,也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木头一样。有人翻译成‘哑炮’,神准啊!”
有哨兵闻言,憋不住笑了一声,但那孤伶伶的一声笑,陡然清晰响起在教室里时,所有人仿佛一下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去看他,该哨兵顿时尴尬地埋头企图当做自己不存在。
梁讲师悠哉端起玻璃罐喝了口水,等班上同学的目光又调转回来,他才放下罐子,继续开口,“知道为什么二战后,日本的哨兵跟他们普通人几乎要打起来了吗?”
有人弱弱地应了一声,“……因为压迫?”
梁讲师连忙说,“对对,”他对该同学鼓励地点点头,接着道,“我们说矛盾,我们说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压迫,同学们都知道‘一亿玉碎’这个口号吧?这个要碎的是哪个玉,为什么?最后得益的是谁?想一想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国家,一方面他们将向导历史地位捧的很高,从古事纪中,称呼其始祖为天照大御神可见一般,普通人逢年过节还要去参拜,一方面,又不让人已结合的向导出门工作,过得像个受气包,就算这样,每次普通人对哨兵和军部有什么不满,第一个跳出来说话的也是他们。”
“哈哈哈哈~”
这回是全班都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老师们调侃隔海相望的那个小岛邻国,大家都听得特别起劲,看这位讲毛概的老师也顺眼了许多。后者也不客气,举杯示意了一下,继续说。
“再说个印度,你知道他们怎么对待贱民阶层的哨兵向导吗?觉醒直接带走?然后偷偷养起来吃香喝辣的?”看到有人点头,梁玉诚笑道,“同学们,你们太天真了,只要稍稍对种姓制度有点了解,都会明白……带走只是个说辞,处理了,或者说处死了才是真相。……海豚湾都知道吧?”听到有人说“不知道”,梁讲师也不介意,当下随手从网上找了几张图片,给众人看了一下,“——这里我们最怕的是同学们太单纯,容易被一些观点煽动,既然这么慷慨激昂,你先去印度试试?……只怕待不到三个月,就要回来了,就这样还有人认为自己比别人高人一等,要给自己国家搞搞阵,这种人我们一般称为反动份子,无视广大劳动人民的利益,只顾着自己、或者少部分群体的利益,一旦发现,严肃处理。”
教室里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因为大一时候人文系的叶昕云教授的国际关系科普,大家都多少对印度种姓有些了解。在印度,贱民是不可触碰的最肮脏存在,更不能提绑定、结合之类,一旦有哨兵向导诞生于此中,那便是魔鬼恶毒的诅咒,企图混淆血统的大罪。到了后来,贱民们为了避免战争,开始自发地将一些觉醒的哨兵和向导处死。高阶种姓们为此提心吊胆百来年,直到确认贱民们确实不可能再生出一个哨兵或向导了,才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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