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少华“哎哟”一声站起来要慌忙抓回自己的参考资料,“我的书!”
“看什么书!出去玩就好好玩!”李秀才不跟他客气,同时利落地抢走他屁股下的椅子,连书一块扔进屋子里,“玩不好就别回来了!”说着他娘“嘭”地一声摔上了门。差点撞到没来得及收姿势的肖少华的鼻子。
“我靠……”
肖少华傻眼半天,终于不得不承认被自家亲娘扫地出门的事实,然而他还挂念着他那一堆快出结果的途径解算,往门上扑腾抓挠了半天,不见他娘来开门,只好喊,“妈!那些草稿我还用的!你别给我扔了!”过了好久,才传来一句爱答不理地“知道啦——”
肖少华唯有无奈地转向旁边一脸表情看好戏看得正起劲的小伙伴赵同学。
“走吧……”
被扔出来的还有一个背包,三天前赵明轩来收好的,此时被拎在他手里。出游计划是年前就订了的,为此赵明轩还特地租了辆车。因为之前任务要求考的a类驾照,开起这种自动波的小车自然得心应手。肖少华原本郁郁的心情,到了高速上敞着车窗兜了会风马上就飞扬了起来,还跟着广播里放得一首老歌很放肆的合着唱了起来,奈何他唱的五音不全荒腔走板,完全抢了人家歌手的调子不说,那声音顺着车窗飞出去老远,旁边后面的车闻声一路加足马力,如逃一般飞速超出他百迈来远。赵明轩笑了好一会,发现自己的忍耐大概也是有限度的,连忙换了个国际新闻电台。
肖少华这才哼哼唧唧地停了下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着国际形势分析吐槽开始聊天。
此行是要去的神农架,来回大概能花个三四天,再加上两人正是情投意合、如胶似漆的时候,路上走走停停,看看风光,五六天也并非不能。所以当初订计划的时候,就安排的相当宽松。一路上边走边找旅店,地广人稀之处更是肆无忌惮地亲热打闹。
由于肖少华心里还惦记着自己还没吃到对方,十分不甘,对床上情|事表现出相当热情,赵明轩食髓知味,当是全然笑纳,见招拆招,有时候兴致来了,停在路边休息的片刻也不忘互相肉搏一番,以肢体交缠结束。
“你、你慢点……!啊!嗯嗯!”又一次在床上输给对方,肖少华再不肯愿赌服输,此时也只能双手紧紧抓住床柱,一次次承受背后如打桩机一样的疯狂顶撞。全身就像燃烧起来一样,呼吸支离破碎,理智焚烧成灰。
“少华……酋长……我的酋长……”
赵明轩意乱情迷间夹杂着的低沉喘息,飘散在如海夜色中。
……
如此一路荒淫无度过完了春假,回到家的肖少华果不其然没有李秀“预期”中精神焕发的模样,四只黑眼圈,两人都是一副酒驾疲劳的样子。见到儿子跟他发小又是一脸刚打完三天两夜游戏通关的德性,而且人身为哨兵,怎么地都比他儿子精神多了,李秀真是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忙连炖了几天十全乌鸡汤才把人脸血色补回来了一点。
被训得只敢喝汤不敢抬头的两人,趁大家长不注意又偷偷碰了个眼神。
肖少华:都是你的错!
赵明轩:是你先惹我!
桌面上风平浪静的表现,桌面下四只腿又你推我踢,打了起来,一个不小心,赵明轩的椅子被踹翻了,肖少华倒霉又被娘亲拎着耳朵骂。
肖少华瞅空愤怒瞪了赵明轩一眼:你是故意的!
“干啥呢!还瞪!你踢人家你还有理了!”李秀拧了一把儿子耳朵,又好气又好笑,“也就明轩这好性子能忍得了你了!改天看别人揍不揍你!”
肖少华“嗷嗷”叫唤起来,心中真是无奈,居然有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老妈,再一看赵明轩那厮,居然还绕去他娘看不到的角度故意对他笑得奸诈又得意。
“娘!亲娘!您真是我亲娘吗?你干脆让他当你儿子好了!”
这话随即又招来一顿好打。赵明轩顾不得闷笑,连忙上前拦着,一边要保护“媳妇”,一边又怕误伤“岳母”,真是乱成一团。
……
这般光阴如梭,新开学的日子又到了。
这回精神系给普通人一年级生开的旁听课是精神力运用与实践,第三堂讲到投射环节的具体理念,肖少华虽然也很想向韩萧们学习一觉睡过去,但他又觉得自己既然来了,就不能浪费这个近距离观察研究哨向的机会,再困也得撑着!
“在精神壁垒稳定的情况下,向导们可以通过对自身的精神图景‘投射’来影响对应哨兵的精神世界、状态……甚至感官,也有人称之为精神暗示,这是一种非常笼统的概念,简单的说就是情绪感染,心念传达,这也是向导之所以被称为向导。”这次讲课的向导老师是一名高瘦的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名叫庄冬,“当哨兵们因为外界或内心情绪压力,感官即将游离时,向导的‘投射’可以使之稳定下来,为迷失的感官做出良好的引导。一般而言,共鸣度越高,哨向之间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内心亦越多,想要传达的意思也能够更加清晰。”
这位男讲师说着,扶了扶自己的半框眼镜,打开幻灯,调出视频,展示了一段bbc制作的关于向导如何施加精神暗示的概念原理解说,当同学们看得正起劲的时候,按了个暂停,底下顿时一片哀嚎,庄冬笑道,“光听理论还是太抽象了,现在我们有请几位同学上来演示一下实际效果?”
他话一出口,刚还嚎着“老师我们不抽象让我们看完吧”的几位哨兵一下就消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举起的手臂,和一双双闪亮的眼睛。
庄冬见状,故作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没有谈朋友的可以把手放下了。”
一堆手闻言下去了一半,还有一半犹犹豫豫地下去了另一半,又犹犹豫豫地举了几只上来,简直笑岔了许多围观的同学。这时还举着的只有当初三分之一不到了,谁知庄冬又来了一句,“共鸣度有自信上百分之八十五的请继续举手。已结合的哨向们把手放下。”
他这句话完了片刻,还举着的人简直五根指头不到,庄冬点点头,“认为自己跟搭档共鸣度能有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请举手。”
摇摇晃晃地,几只手又回来了,然而经过刚才那一下,哨向们元气大伤,剩下举着的手十根指头也可以数过来。肖少华听见前排有人嘀咕,“这老师该不会还未结合的吧?怎么毁起情侣来孜孜不倦的嘛?”
肖少华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捅了捅韩萧,可惜后者正睡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被他一捅腰间,更是整个人直接像被狂风刮倒的树一样,干脆歪在了他身上,扶得肖少华一脸哭笑不得。
接着庄冬就让举手的哨向们排成两队,自认共鸣度越高的排在越前面,并让同学们将中间的桌子分开,留出一块空地,示意排头的一对哨向站过来,哨兵背对着众人,面朝黑板,眼睛被蒙上黑布,站在讲台上,而他的向导,则站在讲台下面朝众人。
“下面,听我的指示,我们做一个实验。”
庄冬说,拿起笔,刷刷在手上的白纸上写了几个字。他举起,转了一圈,让该向导和其余同学都能看见。
“这是北美的一个哨向共鸣测试,叫做心灵感应。现在开始请大家安静,不许发出任何声音,若被我认为有人在刻意传递信息,这门课的分数就会清零。”
他说的话,众人都听清了,一时间教室内鸦雀无声。而他手中白纸上的字,也清晰可见,写着:603门口的垃圾桶。
现在上课的教室门牌号是512,603是上面一层对侧的科室。因为教学楼中空,玻璃走廊环绕,坐在走廊旁边的同学透过窗口即可以看到。有人忍不住想发出一声笑声,庄冬的眼神一飞过来,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向导,记住你看到的信息了吗?”庄冬站在被他点名站上来的向导对面,平静问,同时将写着信息的白纸翻过来放进了桌屉里。该向导是个扎着马尾辫的清秀女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庄冬给了个肯定的微笑,“很好,现在闭上眼。将你所看到的信息,在心中默念,并想象显现出你搭档的精神力网,默念对方的名字,将你所要传递的信息和对方的精神末梢轻轻碰触……”
女生没有说话,眼睛闭上了,睫毛不停轻轻颤动着,渐渐平静下来,然而随着十几秒过去,她的额上出了层薄汗。
“对接时请保持冷静,不要有多余杂念,放空你的大脑,只余下必要信息。不是绑定,不需要打开你的精神图景。只是轻轻地、慢慢地伸出你的精神触梢……”
随着他的声音,教室里连呼吸声都弱了不少。
肖少华屏息似地死死盯着该哨向的表现,早先还有的瞌睡虫一扫而空。
只见先是该向导睁开眼,对着老师点了点头,庄冬“嗯”了一声,又对站在讲台背对众人的哨兵说,“可以拿下你的眼罩了,现在给你十分钟,去完成你搭档所传达给你的任务。”
哨兵先是转过来,环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对着他的向导抛了个飞吻,没等人女生反应过来,飞奔一样跑出了教室,十几秒后,从窗口处可以很清晰的看见一个人影飞掠过603教室门口,垃圾桶同时不见了。教室里响起一阵得胜般的欢呼声。紧接着,没等声浪完全落下,该哨兵已经提着一个满了一半的垃圾桶大步走进了教室,自信的姿态引起了哨向们更大的欢呼声,甚至尖叫声,就像此起彼伏的波涛一样。
“快看快看!”肖少华趁机狂拍拍醒睡得快流口水的韩萧,对方强打起精神观看了一下,待询问到具体发生了何事后,也是一阵震惊。
韩萧一抹嘴,“向导不愧是哨兵的伴侣,果然不是盖的!”
“是吧!”肖少华笑道。
“你得意个什么?你又不是向导!”韩萧古怪地瞄他一眼。
肖少华炸毛:“我靠我替我的向导朋友高兴怎么了!”
此时,台上的哨兵搂着他的小向导女友,在人脸颊上兴高采烈地亲了一口,底下的叫好声这一刻响得几乎掀翻屋顶,庄冬笑着将两人赶了下去,敲了敲讲台桌子,示意大家安静,“好了好了,感谢第一组哨向们为大家开了个好头,现在我们有请第二组上场。”
是于欣和二班的一个女生,被她牵着的这位向导看起来娇小可爱,梳着两根短短的麻花辫。身为生化专业的唯一一位女哨兵,她的上场让众人很是捧场,掌声、喝彩尖叫声样样不少,肖少华忍不住看了眼靠近后几排的苏嘉文一眼,对方也是一脸平静地笑着,眼中却看不出多少笑意。
而于欣也不负她身为班长的威势,很淡定地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后,就自己拿起眼罩戴了上去,并转身面向黑板。
庄冬便笑着摇摇头拿出另外一张空白纸,写上几笔,而后亮给大家看。包括向导在内,都很清楚地看到了那三个字:玫瑰花。
老实说,这次的题目并不难,信息量而言,比上一次略减一些,只要从走廊边上望下去,就能看到教学楼中央的温室玻璃房内正有一片盛开的粉红玫瑰,也是平时情侣们爱去闲逛的地方。
向导的表现比上一位更从容,于欣站立片刻后听到老师指示“开始吧”,就摘下自己的眼罩走了出去。
然而这次翘首以待的哨向们很快失望了,女哨兵带回了一支蓝色矢车菊,同众人想象中的花形乃至颜色都相差甚远。向导小女生的脸色在看见她手中的花时变得很不好看,也不待于欣对她开口说些什么就自己走了。
于欣有些诧异地拿着花呆站了几秒,面上先是显出尴尬的神色,而后莞尔一笑,“你们谁要?”
没有人吭声。庄冬咳了一声,“给我吧。”
于欣笑着将花放讲台上,“祝你幸福啊老师。”潇洒地耸耸肩下了台。
苏嘉文默默看着她们的举动,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消失了,拳头不由地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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