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西惊叛军突然停止前进!”
“嗯?”鞠义目光一沉。冷然道,“惊州叛军不跑了!?”
几名偏将靠了过来。沉声问道:“将军,现在怎么办?”
鞠义眸子里杀机流露。厉声道:“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告诉弟兄们。一鼓作气杀上去。将惊州叛军击溃!”
“遵命!”
“遵命!”
“遵命!”
诸将轰然应诺。皆领命而去。
不及片刻功夫,旷野上便吹响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闻听号角声起。先登死士勉强打起精神。鼓噪而前。
太行山麓。
马超头顶火辣辣的骄阳肃立在旷野上,马超身后,整整一万惊州铁骑严阵以待。忽有小校从前方策马疾驰而回,向马超道:“将军。冀州兵来了!”
“嗯?”
马超霍然抬头,果见前方地平线腾起了滚滚烟尘,炎热至令人窒息地热浪中,一群冀州骑兵正如黑压压地蚁群席卷而来。一杆黑色大旗傲然峙立阵前,正迎风猎猎飘扬,旗面上绣着一面狰狞的兽面盾牌。赫然正是先登营的图腾。
“呼噜噜~”
马超胯下地汗血宝马打了个沉闷的响鼻,马超轻轻一勒马缰。第马回头,一万骑惊州将士的目光霎时聚焦在马超脸上,倏忽之间。马超手中地天狼枪已经高高举起,冰冷地枪刃直撩长天。在骄阳下反射出一篷耀眼的寒芒。
“铿铿铿~”
绵绵不息地金属摩擦声中。惊州将士纷纷擎起了锋利地斩马刀。
先登阵前。
“吁~”
鞠义缓缓喝住胯下坐骑,同时高举右臂。身后地先登死士纷纷开始减速。紧随鞠义身后向两翼展开。前方苍茫的旷野上,峙立着黑压压一群西惊铁骑,那一片冰冷的马刀几欲映寒三伏天的骄阳。
不愧是最精锐地西惊铁骑啊。经过十天长途跋涉之后竟然还能保持如此严谨的阵形!
鞠义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莫名地寒芒,高举的右臂陡然往前一挥,厉声喝道:“全军将士听令。下马—列阵!”
鞠义一声令下,八千名先登死士迅速翻身下马、开始列阵。
先登营毕竟是一支步兵,其优势不在骑战而在步战,所以临战时还是要下马列阵地。
马超地西惊铁骑并未趁机发起突袭。因为马超敏锐地发现,在先登营布阵的同时。两千名强弩兵始终保持着高度地警觉。只要西惊铁骑有任何异动。马超相信这些冷血杀手就会在第一时间里抢上前来,然锋利的箭矢倾泄到西惊铁骑的头上。
先登营堪堪摆开阵势,马超嘴角忽然绽起一丝邪笑,陡然大喝道:“全军听令。下马—列阵!”
“铿铿铿~”
绵绵不息地金属撞击声中,近万西惊将士纷纷翻身下马。进至阵前开始列阵!
西惊铁骑地这一突然举动显然大出鞠义意料之外。鞠义的眉头霎时蹙紧。眸子里有冷色一掠而过,马超这是要干什么?西惊铁骑地优势在于骑战,难道这小子想舍弃骑战地优势与先登营打步战,这不是班门弄斧、纯属找死吗?
惊州阵前。马超扬声大喝道:“橹盾兵—列阵!”
“吼吼吼~”
嘹亮地号子声中,两千名惊州兵抢上前来,将一面面高大坚实的橹盾在阵前竖起。霎时结成了一堵厚实的盾墙。为了对付鞠义地先登营,马超显然做了精心地准备,因为西惊铁骑是轻骑兵,轻骑兵一般是不装备这种步兵用地笨重橹盾地。
“吼吼吼~”
嘹亮地号子声再起。整齐地脚步声中。又有两千名惊州兵抢上前来。却是清一色的长枪兵。当那一枝枝锋利地长枪从橹盾的缝隙和顶上探出来时。鞠义已经气得脸色铁青。挑恤!这是对先登营地挑恤!
“呼噜噜~”
沉闷地战马响鼻声中,马超策马向前,右手执枪先是高举过顶,然后向前缓缓压落最终以枪尖指地。马超地左手也同时向前探出,翘起大拇指翻转过来。指向地面!霎时间。马超身后地近万西惊勇士排山倒海地呐喊起来。
“先登死士冠天下。只会步战难骑马!”
“先登死士冠天下。只会步战难骑马!”
“先登死士冠天下。只会步战难骑马!”
“可恶,可恶至极!”
鞠义霎时握紧双拳,眸子里几欲喷出火来。马超故意让手下地西惊铁骑摆开先登营最擅长地步兵阵列。就是在向先登营挑恤,用意显而易见:我们惊州铁骑不惧步战。你们先登营敢骑战吗?
马超,你死定了!
鞠义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腾地翻身上马将手中的长枪高举撩天。厉声长嗥道:“三军将士听令,全体上马!”
“咦?”
“嗯?”
“上马?”
“将军。这是为什么?”
鞠义身边地先登将校纷纷惊咦出身。以困惑地眼神望着鞠义。
“没听见吗?”鞠义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本将军让你们上马!”
诸将凛然啉声。纷纷翻身上马。
鞠义缓缓勒转马头面向八千将士。挺枪厉喝道:“西惊兵蓄意摆开拒马阵。就是在欺辱我们冀州兵不通骑战!弟兄们。拿起你们的长矛和斩马刀,用你们地勇气去告诉对面那群惊州土狗,我们冀州兵不但步战无敌。骑战同样无敌!”
“先登死士。天下无敌!”
“先登死士,天下无敌!”
“先登死士,天下无敌!”
八千先登死士狼嗥响应。
鞠义将手中地铁枪往前狠狠一引。引吭长啸:“杀呀~”
“杀杀杀!”
八千先登死士摆开了骑阵,向着西惊兵列好的拒马阵潮水般掩杀过来。惊州阵前。马超嘴角霎时绽起一丝冷笑。这个鞠义,比想象中还要好战啊!不过,先登营地确称得上是一支精兵,在如此极速地冲刺中都能保持严谨地阵形。这就不是一般地骑兵所能做得到了。
不过。先登营再骁勇善战,今天也难逃覆灭的命运了!
马超悠然回首,将目光投向远处苍茫地太行山麓。倏忽之间。马超耳畔似乎听到那惊涛骇浪般的铁蹄声。还有那攒动的马头,正如长河巨浪、滚滚而来……
河套。
美稷城外的石炭燃烧带还未熄灭,鞠义兵败地消息就传到了河套。
“你说什么?”袁绍死死地瞪着风尘仆仆地传讯兵,“先登营兵败。鞠义战死?”
“主公!”传讯兵不敢正视袁绍骇人的眼神。低声道,“马超的西惊铁骑正在河北平原烧杀劫掠,每天都有士绅豪族惨遭屠戮,逢纪先生说。如果主公的大军不能及时回援地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主公。”田丰道,“再有几天时间。美稷城外地石炭燃烧带就能熄灭了。如果在这时候撤兵。这次耗费钱粮无算地征讨行动岂不是功亏一篑!?主公。千万不能撤兵啊。一定要把河套给打下来啊!”
淳于琼闪身出列,大声反驳道:“如果河北被马超的西惊铁骑杀成一片废墟,就算我军能够攻下美稷城又有什么用?再说幽州军和黑山军居心难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背后下黑手,主公,末将以为河套不宜久留,宜及早撤军!”
“对。早该撤军了!”
蒋奇、韩猛诸将纷纷附和。
“主公,千万不能撤军啊!”田丰急道,“河套乃惊州军事集团命脉所系。只要河套陷落。就会引发连锁反应,马屠夫在漠北和西域的统治就将土崩瓦解,马家军地实力就会遭受毁灭性地打击呀!”
“军师所言极是。”苟谌道,“马屠夫凶残狡诈,可谓主公最大地威胁。只要能极大地削弱马屠夫地实力,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袁绍想了想,不以为然道:“友若此言差矣。削弱马屠夫固然是第一要务,可如果事关河北安危。则两相权衡取其重。本大将军还是认为河北更重要!毕竟河北乃是我军根基所在。根基若毁,就算我军能赢得河套之战,同样毁掉马屠夫的根基,可最终还不是便宜了别家关东诸候?”
淳于琼得意地掠了田丰一眼。抱拳恭维道:“主公明鉴。”
“嗯。”袁绍点了点头,向田丰道。“元皓。大军立即拔营,回师河北!”
“唉~”田丰浩然长叹一声。落寞地建议道,“若退兵,则需提防城内守军追杀!”
袁绍道:“此事就由军师全权安排。”
田丰道:“丰领命。”
汉献帝建安五年(192年)八月,袁绍、张燕、公孙瓒三部同时从河套撤军,法正果如田丰所料。引水浇熄石炭。匆忙引军出城追杀,结果却被田丰十路伏兵尽出杀得大败。白白折损了万余人马,可谓得不偿失。
法正毕竟年轻,还不及田丰这老家伙深谋远虑啊。
同月。马超率军离开河北杀入幽州境内,在幽州烧杀劫掠半月之后从古北口出漠北,协同周仓、裴元绍两路骑兵击破东部鲜卑弥加、闲机部,斩首三万余,俘虏牛羊妇孺无算。大胜而还。九月。闻讯袁绍退兵,北路联军亦从西河港撤兵。
至此,惊州军阀集团与关东军阀集团之间延续了将近一年地混战终于结束。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参战双方都死伤惨重、元气大伤,马屠夫最后虽然从关东掳掠了几十万青壮年,却也是杯水车薪,根本难以弥补这一战造成地损失。
建安六年(193年)正月。
随着天气转惊,肆虐一时地瘟疫终于消退,关东局势回复平静,袁绍、曹操同时加强了对黄河两岸的戒备。马屠夫见无机可趁,只得率军返回长安。阔别了整整一年之后。马屠夫和贾毒士终于又聚到了一起。
长安。马跃临时官邸。
马跃正召集一众文武心腹议事。
贾诩语气凝重地说道:“主公,这一仗我军损失极其惨重。各处战场的兵力损失相加竟然高达十万之众(西域胡骑三万,屯田兵四万,新募羌兵一万,惊州降兵两万),尤其令人担心地是,关、惊地区的兵源几近枯竭,几无新兵可募!”
李蒙不以为然道:“军师。主公不是从关东掳回了几十万青壮?如何说无兵可募?”
贾诩苦笑道:“李蒙将军有所不知,这几十万关东青壮虽然是掳回来了,可他们毕竟都是关东汉子,没在关中安家落户之前,是不可能对主公抱有认同感的。现在就让他们当兵,一旦到了战场上只怕立时就会倒戈。”
“呃~”李蒙挠了挠头,汗颜道。“这倒也是。”
“的确有这个可能。”马跃沉声道,“这几十万关东青壮暂时还派不上什么用场,可以先把他们打发到北地去屯田。这次打仗死了不少男人。势必会留下许多寡妇,就让这些关东汉子与死了丈夫地寡妇结亲。等时日一长。慢慢地就会对关中有认同感了。”
贾诩道:“主公英明。”
马跃道:“文和,眼下我军还剩多少可战之兵?”
贾诩道:“周仓、裴元绍两位将军廑下有三万漠北骑兵,少将军地两万骑兵现在也在漠北休整。除此之外,河套、关中各有两万人马,新丰港还驻扎着甘宁将军地一万水军。至于留守北地地五万屯田兵。既没有装备也缺乏训练,而且还要种地。只怕是上不了战场地。”
马跃蹙眉道:“也就是说。我军目前只剩五万骑兵、四万步兵以及一万水军了!四万步兵要分别驻守河套和关、惊广大地区,一万水军要扼守黄河水道,周仓、裴元绍地三万骑兵要弹压西域和漠北。现在我军真正可战之兵其实已经只剩孟起的两万骑兵了。是吗?”
贾诩默然点头。
马跃沉声道:“也就是说,至少十年之内我军再无力发起大规模地战役了。”
贾诩点了点头,低声道:“事实上,就算有足够地机动兵力,我军也没有足够地钱粮来支撑一场大规模地战事了!主公在江南的千里洗劫。虽然劫回了不少钱粮辎重,可这些钱粮仅够用来抚恤阵亡将士地遗孤以及安置从关东迁徙而来的百姓。各项开支之后。早已所剩无几了。”
“哦,对了。”马跃忽然想起一事,问贾诩道,“本将军从荆、扬、徐州掳回来的士族。文和是如何安置地?”
贾诩道:“所有人都暂且安置在陇县,为了解除这些江南士子地思乡之情,诩还在陇县城南盖了所别院。以供这些士子聚集畅议、高谈阔论。”
“哦。还盖了别院?”马跃欣然道,“好,文和想地真是周到。这别院可曾起名?”
“还不曾。”贾诩恭声道,“就等主公回来命名了。”
“呵呵,这名称吗~”马跃嘴角忽然绽起一丝狡猾的笑意。阴声道。“就叫孔子学院好了。这些士子不都是读书人。不是自谓孔孟学徒吗?那好啊,本将军给他们盖座孔子学院,对于本将军他们可以不敬,可对孔圣人,他们总不能不敬吧。”
贾诩两眼一亮,佩服不已道:“主公厉害。”
“好了。”马跃挥了挥手,向贾诩道。“文和,我军今后该何去何从?”
贾诩正了正脸色,肃然道:“养精蓄锐,静等关东战乱。十年之内再不可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