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傅昊天揉揉太阳穴,姜慕青真是到了更年期,一件事反复念叨,“都来这几天了,你还没完。”
“我当然没完,你知道那天我在安检处有多难堪。”姜慕青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安检人员拿着身份证对她上下打量,又把她带到隔间问了半天,最后以证件不全拒绝她登机。她给凌子宇打电话,凌子宇说在开会,这又是家事找别人不合适,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让傅昊天开车送她。
“难得出来一次,看看风景多好。”傅昊天特意带她来到附近的森林公园散心,这里草色茵茵,如世外桃源般幽静清雅。
“知道了,下山时候最好不要走来时的那条路,颠死了。”姜慕青揉揉腰,旁边的傅昊天无奈的看看她,真想提醒她回家之后服用点缓解更年期症状的中药。
傅昊天把车停在公园外的停车场,两人先在广场转了一圈,然后往山里走去,林荫路上能听到悦耳的鸟鸣,各种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映入眼帘,烦躁的姜慕青渐渐的感受到森林气息带来的惬意与舒适,安静了下来。
“这里空气真好。”姜慕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是不错,只是……”傅昊天看看周围,十年前他们来这里时,山里的饭庄还很兴旺,而刚才路过的几个饭店明显是倒闭了,门都没锁,一副落败萧条的景象,而且来的路上也没有看见其他的人。
“只是什么?”姜慕青看到头顶上飞过一只漂亮的小鸟,尾巴很长,不由得笑了。
“没什么。”落日的余晖照在姜慕青的脸上,傅昊天贪恋这难得的笑靥,默默压下心头的不安。
一直到天色渐暗,傅昊天有点担心,对前面的姜慕青说:“咱们往回走吧。”
“这不是有路灯吗?姜慕青兴致一高,体力也上来了。
“路上都没有人,一会儿天要黑下来了。”
“再走一段,到我们以前看到的那个石碑那再往回走。”十年没来过了,姜慕青想再摸摸那块石碑。
傅昊天只好答应了,等姜慕青如愿的摸到了石碑,天都黑透了,幸好路两边还有昏黄的路灯。两人往回走,黑暗中的大山死一般寂静,风也比刚才冷了,姜慕青打了个喷嚏,傅昊天连忙脱下外衣披到她身上。
“谢谢,”姜慕青转头看看身边的傅昊天,“活了四十多岁,最后还是你对我最好。”
“谢谢你能这么想,”傅昊天停了一下,扳过姜慕青的肩膀面对自己,“那,你愿意到我这里来吗?”
姜慕青愣了,傅昊天对她而言,是影子是家人是兄长是知己,但从未想过会是爱人,“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如果你过得好,我就一直看着你幸福,什么都不想,可你现在过得不好。”傅昊天严肃的说。
“我哪里过得不好,我什么都不缺。”姜慕青挣脱开傅昊天朝前走去。
“这些年,你把怨气带给每一个人,他们都在躲你。”傅昊天说的是事实。
“你怎么不躲?”姜慕青停下,回头狠狠的瞪他,她最受不了接受事实。
“我要是躲了,你怎么办?”傅昊天声音放软。
“没有你,我一样过。”姜慕青尖声回答。
十分钟后事实证明,没有傅昊天,姜慕青根本就不行。森林里从远处传来几声狼吠。傅昊天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姜慕青以为他在赌气。
“你听到狼吠了吗?”
“听到了,不就是狼吠,”姜慕青哼了一声,“狼吠,啊”她刚要尖叫,被傅昊天捂住了嘴。他知道了,这条路为什么没有人,饭店为什么关门,这山里居然有狼。
“快走。”傅昊天拉着腿发软的姜慕青狂跑。
“它们会来这里吗?”姜慕青颤声问。
“不知道,我们得出山,越快越好。”傅昊天不敢告诉她,这条路上灯光昏暗,听声音狼就在不远处,闻到猎物的气味一定追到这里的。
果然不出傅昊天的所料,两人还没跑到广场,后面的狼叫声一声比一声近,傅昊天左右看看,借着灯火看到一座废弃的小饭店,他把姜慕青拉到屋里,把门关紧。
“你怎么样?”傅昊天打开手机上的电筒,查看窗户是否关紧。
“我没事,就是有点腿软。”姜慕青也算见多识广了,这种事还不至于吓晕。
“那就好,窗门还算结实,里间还有卫生间,可以避一会儿,你的手机有信号吗?”傅昊天巡视了一圈,这里目前还算安全。
“也没有,现在还在山里,啊”门外突然出现爪子挠门声,姜慕青尖叫一声,傅昊天马上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关上手机的亮光。
“不要喊,没事的,它们进不来。”听声音,好像还不止一只。
“你过来点,我害怕。”黑暗中姜慕青紧紧抱住傅昊天,这样的经历还从未有过。
“你刚才说可以没有我。”傅昊天轻抚姜慕青的后背,说话可以让她放松一点。
“你这个时候还挑字眼。”眼前的男人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小心眼。
“不然我能干什么?”两人这样紧紧相拥,无疑在傅昊天这棵千年干柴上浇了一桶97号汽油。
“你想干什么?”姜慕青这辈子失败就失败在这张嘴上,永远的犟嘴。
十秒钟后,姜慕青终于尝到了犟嘴的苦果。傅昊天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他不再想做她永远的兄长和忠实的守护者,他要做她的男人,当然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也努力的实践了自己的想法。
姜慕青再也不用害怕外面的野狼,耳朵里也听不到野兽的低吠,相识了四十年的男人燃烧了自己全部的爱,那一刻,姜慕青下定决心,以后……
一定管住自己这张嘴。
第二天清晨,太阳从山的一边升起来,护林车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响声从山里转了出来,傅昊天拉着浑身疼痛的姜慕青爬上了小卡车的后斗,一路颠簸总算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两人永远也忘不了临走时护林员语重心长的叮嘱:“你们两个人下回上山时一定记住要带上脑子,没看见入口处三米见方的告示,上面八个大字,山中有狼,不得进入。”
车上的傅昊天罕有的沉默,面无表情的开着车,他没有后悔昨晚的冲动,该发生的迟早要发生,只是他还没有想好下一步,毕竟面对的是凌家和姜家两个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大家庭。
姜慕青斜眼看着旁边的傅昊天,心里这个气,到底谁才是被摁倒的那一个,这个时候他应该和她道歉才对吧,想要发飙又有些胆怯,这样的傅昊天是陌生的,不是她能掌控的。
“你不想说点什么?”姜慕青闭上眼睛,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怒气。
“没什么可说的,我做我想做的,你做你该做的。”
“我该做什么?”听到这种回答,姜慕青的脑血管快要爆掉。
“我在开车,你小声点。”傅昊天依旧波澜不惊。
“那就停车,把话说明白再走。”
如她所愿,车子停到路边,傅昊天从车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姜慕青,“你的婚姻早就破烂不堪,早点结束对谁都是解脱。”
“我的婚姻不是说离就能离的,再说从昨晚前,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在一起。”
“你真的从未想过。”傅昊天扳过姜慕青的肩膀,让她直视着自己。
“对我来说,你,”姜慕青闭上眼睛,“是我一生的守护者。”
傅昊天放开姜慕青,启动车子,低声说:“现在,守护者开始变得贪婪了,你好自为之吧。”
“等一下。”姜慕青拽住傅昊天的胳膊。
“干什么?”傅昊天心中一荡。
“你都对我做出这种事了,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划花了我的身份证吗?”这个人才是始作俑者,要不是她被拒绝登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慕青,我们认识了四十多年,有一句心里话我从来没说过”
“什么话?”
“有时候你真够二的。”傅昊天把姜慕青的手指掰开,甩到一边。
“……”姜慕青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恶狠狠的盯着傅昊天,说什么忠诚的男人,说什么无悔的守护一生一世,以前对她毕恭毕敬,如今到手了,居然开始说她二了。
两个心不在焉的人提早结束了行程,回到凌家时正是周末,姜慕青一言不发的上了楼,傅昊天在书房找到凌浩然,“有空吗?出去喝一杯。”
凌浩然放下手中的书,略微思考了一下点头答应,傅昊天很少邀请他喝酒,应该是有什么事。
四十分钟后,凌浩然手里的酒杯差点一滑,他惊讶的看着傅昊天。
“你这是通知我,我已经被带了绿帽子。”惊讶片刻后,凌浩然哑然失笑。
“不是通知,是坦白,我对她是有感情的。”傅昊天很认真。
“我知道你对她有感情,从十几年前我就等这一天,等啊等,等到现在我都绝望了。”凌浩然笑了,干了手里的一杯酒。
“让你拱手相让有点不仗义,应该和你说声对不起。”
“别说那种话,我巴不得今晚就能拱手相让。”凌浩然当然高兴,居然有人要收了姜慕青,他就差放鞭炮了。
“你们也夫妻二十多年了,至于吗?”傅昊天看到凌浩然的反应有点啼笑皆非。
“只要你不退货,我谢谢你。”
“不用了。”
“今晚我家没人,要不你去住吧。”
“……”
傅昊天看出来了,凌浩然彻底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