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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帐东西,你裴老子在盐水滩本过的逍遥快活,若非受人所托,谁耐烦趟这浑水?”
“盐水滩?”
麋沅冷笑道:“我道是何方人物,不过是盐水滩偷鸡摸狗之辈,也敢在你家麋二爷面前张狂?”
裴绍眼中闪过一抹冷芒,“偷鸡摸狗?”
他冷冷一笑,“奴心,便让这家伙知道咱们这些偷鸡摸狗之辈的厉害。”
话音未落,就见从裴绍身后冲出一人,跃马拧枪,便冲向麋沅。这人是随同裴绍前来的两个同伴之一,看年纪大约在二十出头。个子不高,跳下马也就是172左右的身高,却生的极为浑实,一脸精悍之色。他的马非常快,眨眼间便到了麋沅身前,二话不说,拧枪就刺。
麋沅也是麋家家生子,但却素来高傲。
从小练习枪马,武艺也相当不错……早在听说对方来自盐水滩时,便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却不想,裴绍等人说打就打,等他反应过来,那名叫‘奴心’的男子,已经到他近前……
那杆长枪扑棱棱一颤,分心便刺。
麋沅拔刀相迎,就听铛一声脆响,麋沅这才反应过来,这名叫奴心的家伙,手中长枪竟然是通体生铁打造。
刀枪交击,麋沅就觉一股巨力传来,手中大刀一下子脱手飞出。
麋沅不由得大惊,连忙拨马想要闪躲。可这奴心显然经验丰富,不等麋沅闪躲,大枪一招拨草寻蛇,直奔麋沅心口扎来。
一旁麋涉吓了一跳,连忙想要上前阻止。
却听刘闯喊道:“兄弟,枪下留情。”
奴心冷哼一声,枪势随之变化,改扎为拨,啪的一下子,把麋沅从马上打下来。
虽说是手下留情,可这劲道却不小。
麋沅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下来,直摔得头晕眼花。
“这次只是警告你方才的出言不逊,别以为使得一回刀,就能天下无敌。
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早些年,就冲你方才那一句话,老子便要取你项上狗头。
以后说话,小心点。”
说罢,奴心拨马,缓缓退回裴绍身后。
几名麋家管事上前搀扶麋沅起来,那麋沅此刻,脸通红,眼中闪烁着仇恨之光。
裴绍看他这模样,虎目一瞪,手指麋沅道:“小子,若再敢瞪我,老子便取你狗命。”
“二弟,还不向裴老大道歉。”
“让我向他道歉?”
麋沅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麋涉叹了口一口气,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傲了些,不知进退。
刘闯这次跟过来,说实话也没太大的意义。只是他留在朐县,三娘子就有事没事的找他玩耍。二老爷就是不想让两个人接触太多,才让刘闯随行前往淮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实裴绍他们跟不跟的,并不重要。方才看奴心出手,麋涉便知道,裴绍这三个人,不好对付。
不过转念一想,若有这三个好手跟随,路上岂不是更加安全?
再者说了,裴绍是朱亥介绍过来……有刘闯在队伍里,他们也不可能有不轨企图。
想明白这件事,麋涉心里其实挺乐意裴绍三人随行。可谁想到麋沅居然是这么一个态度,让麋涉非常不满。
“裴老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情理之中。
刘闯兄弟说起来也是自己人,有他在,又怎可能出事?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明输了,却恶语相向,非大丈夫所为。这次去淮阴,你就不用随行了……回家中与二老爷表明,若是我处置不当,回来后自然会在二老爷面前领取责罚。就这样吧,你现在就回家去吧。”
麋涉轻描淡写,语气非常平静。
麋沅涨红脸,恶狠狠看着麋涉,突然转身跳上马,打马扬鞭,离队而去。
见麋沅走了,麋涉立刻露出笑脸,“裴老大,方才我兄弟多有得罪,还请裴老大你能够多多包涵。”
裴绍眼睛一眯,看了麋涉一眼,半晌后笑问道:“那我可不可以随行?”
“裴老大既然愿意随行,我求之不得。”
“好了,既然这样,方才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裴绍说着话,便摆手示意身后两人跟上。
他来到刘闯跟前,“少了个不顺眼的家伙跟着,倒也清静不少……怎样,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刘闯微微一欠身,“求之不得。”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就这样,车队再次上路,朝淮阴方向缓缓行进。
麋涉坐镇车队中央,刘闯和裴绍三人,则落在车后押队。
路上,裴绍向他介绍了那两个随行的同伴,那名叫奴心,出手教训麋沅的青年叫做裴炜,乃荆州人士。奴心,是裴炜的表字;另一个青年叫常胜,豫州人氏,跟随裴绍已有多年……用裴绍的话,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心腹。这次朱亥请他前来,自然也不好带太多人随行。
刘闯向裴绍表示了感激之意,一路上更有意无意,暗中观察常胜和裴炜二人。
看得出来,这两人都非善类,手里绝对攥有人名,是见过血的亡命之徒。
不过,看他二人的举手投足中流露出来的气质,颇有行伍之气。裴绍是个亡命之徒,他身边跟随的自然也是亡命之徒。可不知为什么,刘闯总觉着裴绍这几人,并非等闲亡命之徒。
翻遍了记忆,刘闯实在想不出,三国时期有这三人的信息。
其实不止是裴绍三人,包括朱亥在内,刘闯也觉得非常陌生。可若说他们是普通人?刘闯却不太相信。特别是朱亥……当初朱亥曾说,他是被刁奴陷害,以至于家破人亡,落难朐县。
真的是这样吗?
刘闯不信!
看朱亥的气度,也是豪勇之士,哪里有半点他自己所说的‘缙绅’之姿?
刘闯觉得,朱亥也好,裴绍也罢,都像是那种久经沙场的悍将。若论勇力,朱亥或许和刘勇相差不多,甚至可能逊色于刘勇。但刘闯却未从刘勇身上,感受到如朱亥等人这样的杀气。
有蹊跷!
刘闯深信,自己没有判断错误。
但他也相信,朱亥绝不会害他……
虽然朱亥没有说明,可刘闯却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他的食物中配有名贵的药材,否则也不可能每天被操练的好像死狗一样,一觉醒来,便恢复如初。联想到之前朱亥讨要走的那个药方,刘闯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只怕是朱亥拿了药方之后,依照药方偷偷配制药物,并夹在平日的饮食之中。
就凭这一点,刘闯就相信,朱亥不可能害他。
只是,他又生出几分好奇。
他曾拿着药方里一味主药去药房询问,一支二十年的辽东参,差不多要一金的价格。这一金,就是15000钱,凭朱亥的收入,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加之刘勇执意不肯接受朱亥的帮助,甚至宁愿自己辛苦一些,走危险商路来赚取钱帛……难不成,朱亥暗中做了无本买卖?
再联想之前朱亥让刘闯送东西到盐水滩,刘闯就越发怀疑。
那盐水滩,说穿了就是个黑市。
朱亥又要送什么东西,去盐水滩呢?
不过,刘闯也只是怀疑了一下而已,并没有去考虑太多……心里暗自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好好报答朱亥这份情意。
从朐县到淮阴,并不复杂。
出东海郡,经曲阳之后,便可以直抵淮阴。
自黄巾之乱以后,徐州历经战火,更遭受曹操洗掠,以至于流民四起,盗匪横行。
从曲阳到淮阴,一路上并不太平……不过麋家的旗号在徐州还算响亮,所以车队并未遭遇太多麻烦,甚至说是一路风平浪静,顺利抵达淮阴县城。
提起淮阴,刘闯就会想起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
只是昔日一字并肩王,早已化为冢中枯骨,而淮阴城,在历经岁月洗礼,更成为淮水下游的名城。
勒马淮水河畔,刘闯看淮水东逝去,脑海中浮现出一首古诗,忍不住放声高歌。
“天色混波涛,岸阴匝村墅。
微微汉祖庙,隐隐江陵渚。
云树森已重,时明郁相拒……”
诗,名《渡淮河寄平一》,是唐代诗人祖咏所作。
刘闯前世编撰县志的时候,曾读过这首诗词,与眼前景色却也相和。
一旁裴绍三人,乃至于麋涉在内,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诧异向刘闯看去,心中疑惑颇多。
裴绍三人是从朱亥那里得知刘闯的情况,说起来对刘闯并不是特别熟悉。
但麋涉却不一样,他和刘闯可说是一起长大,虽然彼此间没有太多交集,可是却了解颇深。
曾几何时,这胖子居然变得如此文采飞扬?
就在麋涉心生疑惑的时候,却忽听从河面上传来歌声相和。
麋涉抬头看去,就见一叶扁舟,正缓缓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