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没有智叟,这些话也迟早得和孩子们说,不如趁此机会,提前说出来吧。
“咱们家世世代代居住于此,从古至今,一直受到大山的阻隔,进出一趟需要绕很远很远的路,可以说这辈子,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绕弯路。我们自己受苦不要紧,只是子又有孙,孙又有子,子子孙孙是没有穷尽的。我想了大半辈子了,一直被这个问题所困扰,难道祖辈是这样过的,接下去的子孙后代,也要过同样的生活吗?”
愚公心里想定后,愚公脸朝着智叟,实际上话却是对孩子们说的:
“我心里很担心,担心等我死后,我的后代来到阴间的时候,在他们死之前,家的前面依然屹立着一座大山,他们的人生就是每天早上一起来,就看到被大山挡住了前途!”
说到这里,愚公指着身后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道:
“京城氏家的小宝问过我,说我们为什么不搬家,把家搬到山的另一边去呢?他还小,问这样的问题已经是难能可贵。我想可能你们有人也想过这个问题。孩子们,搬家是容易,可是我们不能遇到困难就放弃,一遇到困难就换个地方另起炉灶。当我们习惯了这种想法时,生活中遇到了难题,第一反应就会想着放弃。当这种精神当成了一种传承的时候,那我们这一家,包括你们的子孙后代,就永远都不会有出息了。”
愚公说到这里,总结道:
“现实中的大山我们可以绕行,可以搬家远走他乡。但是每个人人生之中遇到的大山,你是必须直视,必须面对的,只能硬着头皮翻越过去,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愚公说完后,除了智叟,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神情,包括已经变作看热闹的路人甲的两个山神。
愚公一班人向东,智叟向西,分别离开后,两个山神恢复原状,太行叹了一口气道:
“老王,你说的没错,这个智叟确实是徒有其名。我输了。只是,这愚公心志如此坚定,并且懂得如何鼓动人心,长此以往,周围的村民定会受其影响,集体投身到移山大军之中来啊。届时王屋太行二山不保,你我二人的职位也不保啊。你我二人可还有三千年才到法定退休年龄,到时工作丢了,可没有养老金啊。这可如何是好?”
王鹤一听先是乐了,心想原来神仙也有法定退休年龄和养老金这一说啊,然后淡定地道:
“慌什么。我们不能赶走村民,难道还不能让山挪地方么?只要山保住了,我们的工作不也就保住了吗?”
太行将手中的蛇杖在地上顿了两下,气恼地道:
“老王你说的什么疯话,这山在什么地方是就有了界线的,怎么能说挪就挪。再说了,你想挪也挪不动啊。你这个家伙向来不靠谱,我向你求教简直是对牛弹琴。我……我看我还是向嵩山山神求助吧,看看他有没有好办法。”
王鹤轻松地笑着道:
“我和你打赌,你就算是找遍全天下的山神,最后还得按我的办法来解决。不信你就找去吧。”
太行从鼻子上喷出两股白烟来,留下三个字后一剁脚走了:
“我不信!”
过了一周后,在太行山顶,大松树下的石凳上,王鹤笑道:
“小太,怎么样?找着解决的问题了吗?”
一周不见,似乎老了几岁的太行垂头丧气,低哑着嗓子道:
“没……”
王鹤劝道:
“我就知道你不见黄河不死心,所以也没去拦你。经过这一周的奔波打击之后,你应该有心情听听我的办法了吧?”
太行有气无力地道:
“你说吧,我听着呢。”
王鹤分析道:
“我说让太行王屋两座山挪地方,并不是信口开河的。你精通《山神律》,知道按现有的律法,我们对村民的行为无可奈何。而且我们还不能以实情向上级汇报,说我们连自己管理的山都保不住,那样我们就会成为所有山神的笑柄了。”
太行郁闷地道:
“是啊。这两天我找的山神,都是许了许多好处给他们的,否则他们难免不会把我们的遭遇到处宣传。”
王鹤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道:
“小太啊小太,你还是太年轻啊!你许个屁的好处啊。你不但不能许好处给他们,还应该找他们要好处才对。”
太行诧异地抬头,两只大眼睛里全是问号:
“此话怎讲?”
王鹤纯纯善诱:
“你光会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怎么不自己端着到处走呢?你就和他们说,如果不给你保密,就鼓动他们周围的村民,让他们也有样学样,人人都当愚公,全民移山。咱们的日子不好过,也不能让他们过好日子!如果他们那边的村民没有经验,不要紧,你可以让愚公的儿子到处培训,免费教学。”
太行听得是目瞪口呆,紧接着跳了起来,大喊一声:
“我他娘的真是笨呐!我这就找他们去!”
“等等等等。”
王鹤一把抓住他,将他按回在凳子上道:
“别着急。他们跑不了。先解决我们的问题再说。”
太行这下对王鹤刮目相看,有了信心了,像一个小学生一样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上,两眼放光地道:
“没错没错。老王你快说快说。我全听你的!”
王鹤这才把想的办法说出来:
“咱们还得向上级汇报,否则这个挪山的计划无法实施。不过汇报跟汇报还不一样,咱们不能完全按实情说,那样未免显得咱俩太过无能。小太你精通《山神律》,这个报告就由你来写。”
太行拍了下胸口大声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