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在一旁看戏,暗自揣测着两个人的内心想法,就像猜测两个势均力敌的球队,主教练会怎样进行布置调整一样,他并没有察觉到,那两个人的动作迅捷无比,而且和他俩相隔数十米,他竟然也能够看的清清楚楚,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两人打斗当中,老钓伯挥出鱼杆使出缠劲后一拔,原本是设想将对方的长杆拔偏的,却没想到缠是缠住了,拔的时候出了意外,并没有和设想中的一样将对方拔偏,反而自己的鱼杆被对方一绕一缠一拔,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老钓伯心里一惊,没想到对方对阴柔并济的功夫掌握的如此炉火纯青,竟然在呼吸之间就将刚猛的明劲切换成了阴柔的暗劲,自己一个不小心竟然着了道。
那人连续摧动了九道缠劲,连带着老钓伯的鱼杆连续画了九个圈,圆圈越划越大,摧动到最后一道劲的时候大喝一声:
“放手!”
“嗡!”
嗡地一声后,一道青影从两人中间甩出,发出了“嗖”地一声声响后,青影击在旁边的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上,发出了“咚”地一声闷响,然后“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这道甩出的青影赫然是那人的长杆,此刻他一脸的震惊加茫然,怔怔地看着老钓伯,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右手的虎口已经裂开了,手掌在微微颤抖着,流出的鲜血,一滴滴滴落在沙滩上。
不仅仅是他感到茫然,王鹤也是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招数?敢情你喊这么大声,不是让对方放手,而是通知老钓伯你要放手?”
老钓伯把鱼杆收起来,立在地上,脸上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波动,只是淡淡地道:
“你输了。”
那人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老钓伯,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手中的异状,低头看到手上的血,摊开右手手掌,看了看手心又翻过来看了看手背,深吸了一口气,等他再看着老钓伯的时候,脸上表情已经平静了,开口道:
“我输了。从今天起,你是寨主。”
说罢左手拉开衣领,右手伸进去抓住一物微微用力一扯,然后随手一抛,把那物连着链子扔给了老钓伯。
老钓伯左手一抬抓住这个带着血的东西,摊开手掌看了十几秒钟,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最后重归平静,将手扬起,把那物又扔了回去。
那人意外的接了过来,皱着眉头道:
“你是要我在全寨的人面前传给你?好,没问题,我们回寨子召集大家……”
“等一下。”
老钓伯摇摇头道:
“如果是当年……算了,不说了,我都这个岁数了,做了寨主又能怎么样?我……我只是想劝你不要再去搬山了。”
“你说什么?”
那人突然大声喝道:
“我看你是赢了我得意忘形了吧?这么快就忘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了?”
“是你忘了还是我忘了?”
老钓伯一副你大声,我比你还要大声的模样,扯着脖子大喊道:
“这么多年你搬到了什么?因为你的顽固害死了多少人?你心里难道没有一本账吗?啊?”
那人听了这话,像是被踩到电线一样跳了起来,情绪有些失控:
“我害死谁了?你说我害死谁了?啊!他们、他们是我害死的吗?啊?你别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倒!贱祥古可是你下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钓伯冷冷地道: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下手,你以为公安能放你出来?做梦去吧!”
那人被这句话给打脸了,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过了一会儿才道:
“那你为什么要让王鹤那个打靶鬼抓住贱祥古?你完全可以阻止他的,就算是他先抓住了贱祥古,你也可以随便找个办法放了他,为什么还要送到公安手上去?”
老钓伯冷笑两声道: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贱祥古是你的亲侄子,他一肚子坏水你会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天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做什……?”
老钓伯怒睁双眼暴喝道:
“他正准备强奸秀英妹!”
那人听了浑身一震,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道:
“什么?你、你说什么?”
老钓伯怒不可遏:
“那个畜生!如果不是有两个小孩子在一边看着,我当时就想弄死他!”
那人两眼睁得大大的看着老钓伯,过了一会儿才失魂落魄地垂下头来,看起来这件事情的打击,比他刚才输给老钓伯的打击还要大,他喃喃地道:
“不会吧……不可能……”
老钓伯看那人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忍心,叹了一口气道:
“如果只有我和牛牯四两个人在,我至少会等到你回来,让你来处置他,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那个王鹤……”
那人抬起头来,有些迷惑不解地道:
“什么意思?听你的意思,王鹤那个小混蛋还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不就是走了狗屎运,帮公安抓了个杀人犯吗?”
老钓伯脸上先是露出一丝讥笑,紧接着讥笑又变成了苦笑,最后变成了深深的忌惮,半响才开口道:
“也不怪你这样想,在我没有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晓不晓得,在奇门遁甲里,有没有一门可以瞬间让硬土变成烂泥塘的功夫?”
那人听了不屑地道:
“奇门遁甲的遁或许可以吧,不过那都是事先使过手段,或是利用天时地利……这个东西还用问我?你懂得比我多才对啊。”
“那我告诉你,我看到的和遁门完全没有关系……贱祥古扭头想走时,突然之间就陷进地里不见了,他站着的位置原本只是一个山窝,一瞬间就变成了烂泥塘……而原本在他头上六七米高的高度站着的王鹤,突然消失之后,再出现时,已经在山窝,并且把贱祥古像死猪一样拖了出来……”
老钓伯把那天他所看到的描述了一遍,沉声道:
“你以为我不想把贱祥古留在寨子里吗?这种神鬼莫测的功夫,我只有在传说里听说过,不要说当时就只有我和牛牯四两个人,就算是寨子里的人全部拥上来,我相信也留不住人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看不惯他,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劝你,你千万不要想对付回春堂一样地对付他。他这种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