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准备妥当的桑榆便带着凌霜与秋意,还有为她赶车有些工夫的招财上了路。
辛老爷在门前目送女儿离去,好似女儿这一去就是出嫁再也不归似得,眼眶红彤彤的,很是不舍。
桑榆看的有些哭笑不得却也知晓不能多说什么,免得辛老爷半途改了主意,她想虐渣渣可就有些麻烦了。毕竟大晋朝对于女子还是比较严格的,可没有东凌那般开明。
一路北上,也不着急,沿途还顺带游玩一番,一走便是一月有余,这一日,桑榆来到某个小镇比较有名的大凉山下。
听闻这山上有座寺庙很是灵验,正逢庙会第三日,她也准备去凑凑热闹,瞧上一瞧。
马车停在专门停放的位置,桑榆身着一身米白锦袍,一下车就引得不少戴着围帽的女子注意。
“这是哪家公子呀?好似未曾见过呢!长得可真俊美,小葵,稍后你去打听打听。”一位黄衣小姐看着桑榆的面容,面色发烫小声的对丫鬟吩咐。
丫鬟虽有些惊讶,可看到那位公子的长相也就不惊奇了。
“知晓了,小姐放心。”丫鬟领命,其他看上桑榆的小姐们也都有吩咐自家的丫鬟。
秋意太过柔弱,是以还是丫鬟打扮,凌霜则穿着白色上衣下身为红色的侠女服饰,偏中性许多,一头长发竖在头顶,很是利落干净。
“公子,这处人比较多,若是您想上去瞧瞧,便早些去吧!”凌霜也有些武功,听到那些小姐的吩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有些习惯了。
这一个月来,看上她家小姐的女子可不在少数,正是如此,凌霜这才上前与桑榆这般亲密的说话。
桑榆恶趣味升起,一把勾住凌霜的细腰,笑的很是风流,手指挑了挑凌霜的下巴。
即便知晓自家小姐是女儿身,凌霜还是羞红了脸。
秋意跟在身后捂嘴小看,招财则尽职的站在桑榆身边保护着,那些个小姐看到两人如此亲密,恨不得撕了手里的帕子。
“那是谁?”不远处来了一辆豪华马车,窗口帘子被掀开,光看着头饰妆容便知这是个华贵的贵女。
“奴婢不知,若是郡君想知晓,奴婢这就去打听一番。”丫鬟也看了眼,随后回复道。
女子点头,放下帘子,看了看山上的庙宇,她已经快要十九了,族人明着敬她,却是不太管她。
外家也只剩下一个不太熟悉的表哥,总不能因为婚事去劳烦皇上赐婚,她也该为自己找个归宿了。
她是大晋朝封城郡君,母亲乃是安亲王的嫡女,父亲乃是镇北大将军,固北侯,十年前父亲出征被心腹背叛死于沙场,母亲追随父亲而去。皇上念在她尚且年幼,生怕父亲这边的族人抢夺家中财物。
便册封她为宁惠郡君,承袭母亲封地,不然,她怕是早就被族人啃食的不剩骨头了。
方才那男子芝兰玉树,丰神俊朗,甚是和她心意,也不知可曾有妻房。
若是没有,只有妾侍,她倒也能够容下。
想到此处,她面色红润起来,幸好今日听了红昭的话来庙会走一遭,亦果有收获,即便他有了妻房,能够遇到这样的公子,也算一件美事。
宁惠倒是性子开朗,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桑榆倒是不知这位郡君的心思,已然开开心心的上山去了,一路上去,引得不少姑娘面颊绯红,想入非非,甚至还有那大胆的对她抛起了媚眼。
桑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有些疯狂了。
走了一段,秋意走不动了,在半山腰的迎客亭前停下,不想里头已经有一位头戴围帽的女子在休息了。
见她进来,丫鬟在那小姐耳边说了些什么,桑榆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身后女子娇柔的唤道:“公子留步。”
桑榆转身看向女子,对方竟是掀开了围帽,姑娘长得倒是不错,杏眸柳眉,小小的瓜子脸,不大不小的鼻子下一张适中涂着粉紫色唇彩。
身着一件鹅黄色斜襟袄衣,下身一条翠绿色的绣花流水裙。
好一个美人儿。
“小姐唤住在下可是有事?”桑榆也学着大晋朝男子的模样,知礼作揖询问。
小姐面色娇羞,更添一份娇柔。
“并无要事,只是观公子似是乏了,却因见到小女在此休息便要离去,这才唤住公子。这并非隐秘之所,大庭广众,朗朗白日,小女并不怕旁人说甚闲话。若是公子不弃,还请过来歇息片刻吧!”女子说话得体,声音也很好听,倒是引得了桑榆的好感。
“如此,在下便叨扰了。”桑榆点头,反正左右不过她也是女子身,并无不妥之处。
方坐下,那女子又开口了:“公子,小女有件事想与你请教。”
桑榆看向对方,已然猜到,秋意,凌霜,甚至招财都是一脸惋惜的看着那位小姐轻轻摇了摇头。
“但说无妨。”桑榆笑的明媚,恍了对方的眼。
小姐有些激动,压下心底的激动,半晌才开口道:“小女子乃是锦城韦家嫡次女,今年正值双七,还未说人家。公子芝兰玉树,丰神俊朗,小女心生欢喜。不知公子家中可有妻房?”
桑榆看着娇羞不已的小姐,叹息一声,随后笑着作揖,道:“在下家中并无妻房,多谢韦家小姐厚爱。辛某此生并无娶妻之念,多谢小姐垂爱。”
“为,为什么?”韦家小姐不解的追问。
桑榆看着她只笑不语,不想多言。
韦家小姐心中的激动欢喜全数落下,有些接受不了打击似得。
桑榆有些不忍,叹息一声,上前一步,那丫鬟连忙警惕上前,低叱道:“既然公子无意娶妻,又何故再来招惹我家小姐。”
“唉。”桑榆再次叹息,不顾那丫鬟的阻挡,上前拉住那小姐的纤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韦家小姐顿时睁大了眼睛,不置信的惊呼道:“你,你,你……”
“是,如小姐所见,辛某当真无法娶妻呢。多谢小姐厚爱,因独身带着丫鬟小厮北上不甚方便。才不得已为之,若有伤到小姐之处,还望小姐宽恕。”桑榆也不会让人吃自己豆腐,当她知晓自己身份后,便退后了几步,再次作揖道歉道。
韦家小姐有些慌张,更是娇羞不已,亦是起身福身:“不,是我的过错,小女还要感谢小……公子告知真相,此处留给公子,小女先走一步了。”
丫鬟不解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疑惑不已的跟着自家小姐离开了。
桑榆舒了口气,刚坐下,身后便再次传来一道女音:“不曾想芝兰玉树乃是美娇娘,倒是真叫一众女子芳心错付了。”
桑榆看向来人,是她在山下时,曾注视过自己坐在马车中的那位贵女。
“小姐有礼。”桑榆起身作揖,依然男子做派。
宁惠亦是回了一礼,让丫鬟退下些,也在一旁落座,细细打量着桑榆,果然发现了玄机。
耳垂上隐约还是能够看到些许耳洞痕迹,不过她很好奇的是,为何对方会有男子才有的喉结?
“不知你是如何办到的?”宁惠好奇的指了指喉咙处。
桑榆摸了摸,笑道:“在下自幼修习药术与武艺,虽不精,易容却是学的不错。不过是些小玄机罢了,小姐若是想要,我可送你几个玩玩。”
“那这脸,也是?”宁惠很是好奇。
“是,人皮面具,不过并非真正的人皮,而是辅佐一些药物做出来的。这种东西并不适合长期佩戴,待我入了京城,便不会再用了。在下乃是临安人士,距离京城路途不长不远,却也要走上两月有余,途中不便。这样倒是安全许多。”桑榆解释,宁惠点头。
“我闺名宁惠,这是我府上的令牌,若是公子回程途径封城,可否以真容来府上一叙。公子虽是女扮男装,但我真的很敬佩与欢喜你呢。”原本还心有所属,如今知晓对方乃是女子之身,她却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反而觉得这女子很有意思,更令她佩服,她的确很是喜欢,想与之相交一场。
“好。”桑榆接过令牌,在她出现时便已经知晓其身份,自己支线任务其一之主便是她了。
两人相谈甚欢,桑榆故意忽略告知对方自己的名讳。
“郡君似有烦恼,可是与婚事有关?在下亦随口一提,郡君婚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为好。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必然能够遇到真心待你的佳婿。”桑榆看着宁惠笑着道。
“可是,我已经十八了。”宁惠迟疑了下,还是说道。
“十八又如何?我也已经十八之数了。说了这么久,还未曾告知你在下名讳,我姓辛,名青萝。”桑榆用手在石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宁惠看着她面上的笑容,再次有些恍惚。
她这一生,大多活在府上,何曾有过如此明媚的笑容,更未曾有过如此肆意的人生。
同为女子,对方却可以得到父亲的支持,让她变装出门,而她,身为郡君,没有人管束,却自己管束着自己。
忽然间,仿若想通了般,心中枷锁放开,宁惠脸上也扬起了明媚的笑意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之前,有一个小族,国风很是开明,若是觉得不适合了,双方可以平静和离,女子亦可以再次嫁人。有那么一对年轻人,少年时期相爱成亲了,女方还给他生了两个可爱的儿女。五年之后,女子突然提出和离。男子不肯应允,女子执意,男方因太过爱着女方,最终还是同意了。两人去了官府和离,之后男子一直不舍女子,成日求佛。终有一日,佛显灵在他梦中。他对佛主说,他不舍妻子,想与她再续前缘。佛主却说他们的姻缘已经缘尽,不可能再团聚了,男子不信,还在哭求。”
“佛主无奈,给他看了他们的前世。那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海滩,海滩之上躺着一具裸、着身子的女尸。很快,来了第一个旅人,他看了女尸一眼,叹息一声:好可怜的女子。跟着便离开了,很快第二个旅人也过来了,看到女尸,心下不忍,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给她盖上,也离开了。很快,夜幕降临,第三个旅人来了,他看到女尸,弯腰抱起女尸来到陆地,没有趁手的物件。便用木块,石块甚至双手,为女子挖了一个坑,将她包裹妥当埋了进去。”
“看到这里,男子流下泪来。他已经明白佛主要告诉他什么,他便是那第二个旅人,为妻子盖了一件衣裳。这一生,妻子嫁给他五年,为他生儿育女,缘分尽了。报完恩情了,所以她该去找那位真正将她掩埋的男人去了。梦醒之后,他沉闷了一天,之后振作起来,想好好养育儿女。三个月后,孩子们的娘,嫁给了另外一个村子里的老光棍,长得不好,家中更是清贫不富裕,可是她却是开开心心的嫁了过去,并与他好好过日子,为他生儿育女。夫妇俩一起努力,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男子知晓,妻子如今的相公便是曾经为她挖坟埋葬的人。所以,并非每一段姻缘都是这般,但是,该属于你的,永远跑不掉。他不会在乎你的身份,你的家世,你的容貌,他只在意你。宁惠,你是个好姑娘,值得遇到那个对的人。”
桑榆讲完,才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皆是静静的听她说,女子中甚至还有低泣的。桑榆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是给人洗了一波脑。
“谢谢你。”宁惠亦是红了眼眶,看着桑榆真心感谢。
桑榆笑笑,起身道:“不如陪我一起走走?”
“荣幸之至。”宁惠展颜欢笑,跟随在桑榆身边,若桑榆真是男子,倒也真应了那句话,郎才女貌。
桑榆并未久留,当天下午就与宁惠告别,再次北上了。
不知为何,桑榆心里有些迫切更有些慌张,她不再游玩,开始全力往京城而去。
抵达京城那天,天阴沉沉的,方安顿好,吃过午饭后,天便降下了这年的第一场雪。
“小姐,天寒了,拿个手炉暖暖吧!”秋意递过来一个手炉,桑榆接过,靠在窗前,不让秋意关上,秋意叹息一声,只能去拿了一件厚些的披风过来给她披上。
桑榆这间房临街,虽喧闹,却也可以让她多看一看这条街的繁华。
正发着呆,一辆马车从远处而来,她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这感觉,桑榆值了身子。
北风刮过,厚重的帘子飞起一角,隐约间看到一个锦服青年端坐其中。
或是心灵感应,那人也伸手掀开了帘子,如星辰般的眸子看了过来,与桑榆对视。
百里君伸手摸了摸心口,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如此悸动,他总觉得那少年郎很是熟悉,至于是谁,他又一时想不起来。
“停车。”百里君突然开口,车夫连忙停下马车,百里君从车中走出,抬头看着客栈方向,那人已经离开了窗前。
百里君突然有些心慌,吩咐了一声,抬脚朝客栈而去。
当他踏入客栈,原本还算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掌柜的回神,上前行礼:“草民见过摄政王。”
“草民等见过摄政王爷,王爷万安千福。”一众食客全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百里君没有多看,留下一句免礼便上了楼。
聪慧如他,不多会儿,就找到了桑榆所在的天字一号间。
“公子找谁?”秋意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便瞧见以为俊朗公子站在门前,不禁疑惑的询问。
百里君侧了侧头,越过秋意看向屋内,并未看到方才的人,不禁皱起眉头来。
“方才坐在窗前的人呢?”百里君有些焦急的追问。
秋意愣了愣,很快明白对方指的是自家小姐。方才小姐的确坐在窗前,水送来后,便进了内室沐浴去了。
“公子是找我家小……主子?抱歉,京都寒凉我家主子自幼身弱,这会儿在沐浴。我们并非京都人士,我家主子怕是不认识公子您。若是您找我家主子有事,不妨等我稍后告知我家主子一声,公子您留个……”
“秋意,是谁?”桑榆已经确定,此人便是她的辰,是以不等秋意赶走人,便已经走了出来。
百里君看到的便是女子身着翠色衣裳,外头一件绛紫色绣花披风,披散着长发从里屋走了出来,娇媚的桃花眸水波流转,仿若小猫的爪子般,紧紧扣住了他的心。
这模样虽与他梦中之人完全不同,可气质感觉不会错的,百里君喃喃自语:“榆儿。”
“我在,辰。”桑榆轻笑,轻启红唇,回了一句。
百里君脑中轰的一声,跟着神色变了,看着桑榆的眸子不再疑惑,满是宠溺柔情,上前一步,将人抱在了怀中。
秋意,凌霜皆是张大了嘴巴,好久才回神就要上前呵斥,却被桑榆阻止了。
“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故事么?因那次落水,我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他便是我生生世世认定的夫君,我原名桑榆,他叫……南辰。”
“南辰。”两人同时说出,随即相视一笑,南辰恢复了原本的记忆,对于此世的人,他们还是得找个借口。
不然凌霜与秋意定是要怀疑的,听的两人如此默契的说出对方的名字,秋意凌霜互视一眼,她们已然相信了,毕竟小姐醒来后的确改变了太多太多,想到两人此生还能再见,眼底满是羡慕与感动,旋即不再多说什么,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口。
“难怪玉宝先前支支吾吾,原来你此次竟是失去了记忆。不过,为何你这么快就想起来了?当初的我,可是许久才想起你来的。”桑榆坐在凳子上,任由南辰给她擦拭头发,一边好奇的问道。
南辰满目的宠溺,笑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我见到你,便会想起你。就算想不起来,我也一定会爱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这是我曾经对天道许下的诺言。”
“怕也正是如此,加上咱们的红线与旁人不同,所以才会心心相惜,即便你我都不认识对方也能牵引我们走到一起。”桑榆笑着点头。
“嗯。只此一次,我再也不会弄丢你的。”南辰抱着她,歉疚的道。
“你并没有弄丢我。”桑榆转身,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既然是自己的转世,那么便无需避开亲密了。
“此次你任务不少啊。”南辰与她靠坐在一起,把玩着她的纤手说道,桑榆点头,又问:“你有任务么?”
“嗯,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要再让小皇帝疑心,护住他不要被妖妃迷惑。”南辰点头。
“唔,那你这个转世是被小皇帝与妖妃害死的?前世你有遇到我么?”桑榆很是好奇,不过她的记忆中没有出现过百里君此人。
“嗯,有,匆匆一见,心生好感,却没来及护住你,我便因故离京,再次回京你已经不在了。而那时候我的处境也不太好,不过我死前,把沈琼与贾修元给一起拖下了地狱。”南辰回忆自己这一世的前程旧事。
桑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靠在南辰怀中沉默不语:“辰,你说,我们每一世都有交集,那么,我们是不是在很久前就认识了?比如,这一世,我成了文桑榆,在东凌,再次遇到你,却不用再继续转世。反而还能来弥补我们曾经转世经历的不好的事情。那么,我们曾经又是谁?”
桑榆的话引起了南辰的注意,更让暗中观察的人冷汗直冒。
那人害怕的看了看一身华服的美艳女子,后者只是浅浅一笑:“无妨,与你无关,终有一天,他们会想起一切的,一切随缘即可。并非你的过错,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以了。”
“是。”前者恭敬应声。
“外婆,我娘快要生了,爹爹急的不行,让我来叫您过去呢。”又一道华光闪过,又是一个锦服宫装少女,少女长得很是美艳,眉宇间却有些冰冷,看着美艳女子却满是笑意,丝毫不见焦急冰冷之色。
“好,你爹爹都已经做了三回爹了,还如毛头小子般急躁。”美艳女子取笑着少女的爹爹,随后消失不见。
少女看了看底下的位面,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来,眉宇间的冰冷直接消散,看着位面中依靠在一起的情侣,满目的宠溺。
“好好照看着榆儿,若有事可通知我。”少女对身边的黑衣男子吩咐,那人惶恐应声:“公主放心,一切有小的看顾着。”
少女应了一声,再次恢复冰冷模样,消失不见了。
黑衣男子,乃是此处位面的天道,见大佬们都离开了,这才吁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底下恩爱的情侣,脸上也扬起了笑意。
当初他的失职才导致两位小主子的错过,总算如今苦尽甘来了,对小主子是,对他更是。
桑榆却是不知,她的猜测已然应验,只是还不到她知晓真相的时候罢了。
南辰要求桑榆住进摄政王府,却被拒绝了,桑榆眨眼道:“此次我可是许诺我爹爹我要娶个女婿回去的,你身份这么高,怕是难咯。”
“无妨,不做这摄政王又如何,只是,暂时还不行,我这一世的心愿还没完成,却是不可辞去摄政王的身份,但是嫁给你却是可以的。”听了南辰的话,桑榆笑的更加明媚了。
“你怎么这么好。”桑榆勾住他的脖子,笑的甜蜜。
南辰抵着她的脑袋,心下很是满足安逸。
当天,南辰就进了宫,见了小皇帝百里瀚,求了一道赐婚圣旨。原本小皇帝还有些防备,毕竟皇叔这么多年来可没提过要娶妻之事,生怕是哪家小姐,会更加壮大他的势力。
等他听到皇叔说要嫁给临安某个大户家的嫡女时,也是怔楞住了。
“皇叔,你是我们大晋朝的摄政王,怎么可以入赘?”百里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一直以为摄政王把持朝政是想篡位,可是如今摄政王却是说要入赘给一个大户做上门女婿?
开什么玩笑?
“瀚儿,今儿皇叔也跟你说些体己话,你已经十八岁了,也该到了可以亲自摄政的年纪了。之所以我还把持着朝政不肯给你实权并给我想做这个皇帝。若当真想做这个位置,当初我便不会让给你父皇。你做皇帝也有快十年了,坐在这个位置上给你最大的感悟是什么?起的比谁都早,睡得比谁都迟,即便如此,你还要去后宫宠幸那些你并不喜欢的女子们。只为她们母家能给你支持,巩固你的地位。这个位置并非那么简单,亦不可任性为之,因为你代表着大晋朝。皇叔真的看不上这个位置,只愿守着我心爱的女子,护她一世安宁,陪她白首偕老便也足矣了。如今,我还不能将权利全部给你,但是我也相信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帝王。有自己的判断,所以,今日是你我叔侄交心之日,亦是我将重担正式交给你的日子。这是兵符,从此以后,大晋朝的重担就落在你身上了。皇叔老了,剩下的日子要好好陪伴你未来皇婶儿了。”说着,南辰将原先的自己一直守着不肯交出的兵符交了出去。
小皇帝原本一心想要拿回兵符,如今兵符就在眼前了,听着皇叔真挚的叮咛,还有他眼底并无丝毫野心的态度。他有种自己要被抛弃的感觉,竟是不肯接了,他宛若个胡闹的孩子般,有些可怜兮兮的道:“皇叔这是不要瀚儿了么。”
如今想来,皇叔也就比他大了几岁罢了,可自打父皇去世后,每当有什么危险,有重要公文他无措之时,皇叔便一直在自己身边。
小皇帝突然想通了,就如皇叔所言,若是他真的想要这个位置,当初便轮不道他来坐。
当年父皇的皇位便是皇叔让的,自己的皇位更是皇叔让的。当初皇叔可是皇太弟,父皇重病之后,皇叔再次拒绝登基,反而将皇位给了他。
若是皇叔真如他那些所谓的心腹所言,觊觎皇位,当初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出皇位来?
听着小皇帝任性可怜的话语,南辰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你呀,刚夸你有些稳重了,便成了个孩子模样。”南辰对这个只小他七岁的侄儿也是真心疼爱,只是当初的自己太过古板老成了些,反而将叔侄间的感情推远。
更因枕边风加疑心,最终导致有了那样一个结局。
“不管,皇叔,你不可以离开瀚儿。瀚儿同意下旨赐婚,但是皇叔您不可以辞去摄政王的职责,瀚儿没有了您在身边,会慌的。兵符瀚儿也不要了,有事日后瀚儿也会与您多商量,多交流,不会再听信小人挑唆,对您疑心。”打定主意后,小皇帝诚挚的对南辰说道。
“好,瀚儿,你记住今日皇叔与你说的话,既然你选择相信我,便要一直相信我。只要你信我,我便会替你守护好大晋朝江山。皇叔今日在此起誓,只要大晋朝存在一日,我百里君与后世子孙便会永远辅佐帝皇,永不背叛,永不会肖想帝位,如违背此誓言,百里君与后世子孙便断子绝孙,永不能与心爱女子携手白头。”
听了皇叔的誓言,小皇帝更加感动了,心里的疑心与枷锁放开,再无芥蒂。
听着玉宝在他脑海恭贺他任务完成后,南辰也展颜笑了。
玉宝提示他这一世的心愿完成,那就代表小皇帝信任了他,不会在疑心他,更不会因此再如当初那般杀害自己了。
剩下来,只需要陪着自家老婆大人完成她的心愿与任务,便可陪着老婆大人在此次转世的世界安享晚年直至寿数到来离开了。
隔天,客栈便迎来了赐婚圣旨,不过却是密旨,桑榆看了看,大概就是摄政王愿下嫁给辛青萝为夫婿,因摄政王身份特殊,还赐辛青萝为王妃身份罢了。因摄政王要求,男子统一姓辛,若得女儿便姓百里,小皇帝也注明了,若真得女儿,会特赐公主名号,授予临安所在郡地给桑榆长女为封地。
桑榆叩谢皇恩,宣旨太监却是不敢躲开了,而后恭敬扶起。
开玩笑,这可是摄政王未来的王妃,摄政王愿意入赘,这得多宠爱这位啊,别说他不敢代替皇帝受礼。怕是皇帝本尊前来也会让开不敢受这一礼吧。
很快,摄政王即将迎娶王妃的事情便如长了翅膀般传遍了整座京都,赐婚圣旨也由快马加鞭去了临安,会有知府亲自前去宣旨。
桑榆也被南辰接到了他另一座宅邸居住,等待婚礼的到来。
这一日,南辰进宫办事,桑榆无聊带着秋意凌霜出门闲逛,在一家首饰店中遇到了意外却又料想之中的人。
“辛小姐,许久不见,你倒是越发俏丽了。”青迎身后跟着个丫鬟,身上穿着光鲜,算算日子,沈琼与贾修元也已成亲有两月有余了。
这青迎不过离开临安不过四月,竟已经得了沈琼的同意进了府做妾?
当真有些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