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风凌一路走来,众人越过石浮桥,越向前行,林云与墨冰儿便越是发现万妖谷的不凡之处。
这山谷当真是不负其名,虽自称“万妖”,但谷中的妖兽又何止上万!
重重叠叠的山峦,山脚处皆是建成了村落,谷中的妖兽来来往往,兽类、禽类纷纷驻足。
妖兽天生便是能够分辨出人类,因此墨冰儿与林云倒是吸引了大批的目光,但这些妖兽见有风凌、千月在侧,自是不敢多加造次。
“林哥哥,难得来一趟,不如便先引你见妖帝,如何?”风凌问道。
“妖帝?”林云心中不免打起了鼓,能够统领数十万妖兽,十位妖帝的实力定是不凡。
至少听风凌的意思,她与千月的实力与地位在十妖帝中分别排行老九与老末,即便如此,风凌本人亦是有着相当于人类修士周天巅峰的战力,其余八位妖帝的实力可见一斑。
向前行过数里,万妖谷中的情景略有些繁华起来,再向前行,已化人型的妖兽数量骤然增多。
“风凌大人。”妖兽们纷纷上前行礼。
风凌从容不迫,淡然道:“这两位乃是我妖族贵客,快带我去见风帝大人。”
“是。”妖兽们不敢抗命,自在前方为风凌引路。
见状,风凌微微扬起下颌,向林云摆了个得意的神情。
林云哑然失笑,风凌在万妖谷中生活数年,对谷中的路途自然是熟稔无比,之所以差众妖于前方引路,想必是为他和墨冰儿的到来加些排场。
“林哥哥,稍后可不要出言不逊哦,风帝大人的脾气可不比姐姐与我。”行至一处洞口外,千月出言提醒道。
“我自然知晓。”林云正了正面色,面对万妖谷中的首脑人物,他当然不会选择去无理冲撞,至少不能落了风凌的面子才好。
“风帝大人,风凌求见。”风凌轻轻叩了叩洞口石门。
一阵狂风掠过,石门应声而开。
“快走吧,林哥哥,风帝大人愿意见你。”千月在身后推了林云一把,两只眼睛眯成月牙,给林云做了个打气的手势。
林云报之一笑,看来妖族中的十妖帝地位亦是不尽相同,风凌与千月对洞中这位风帝颇为尊敬,如此看来,这位风帝的辈分当是不低。
一手揽着墨冰儿,林云轻手轻脚地向洞中行去。
山洞中并不似林云所想一般奢华,除了一方石椅,几尊石凳,外加几个蒲团外,便再无其余物品存在。
在石洞尽头的石椅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面色如水,看上去无喜无怒,他的须发眉毛乃至衣衫皆是深沉的灰色,给人以一种厚重却又轻灵的矛盾感。
“小子林云,见过妖帝。”林云上前略一拱手,向那被称为风帝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
风帝眼皮微微一合,缓缓开口问道:“你便是,昔日救下风凌的人类修士?”
林云闻言暗道古怪,这风帝话语间几乎不带任何情绪,令人难以从其语气中判断出其喜怒。
那种感觉倒也不是冷漠,只是令人感觉,这风帝已经超脱于天地之外,仿佛此方天地间的所有都与他不再有任何关联。
若是佛道两门的大能们心境达到极致,大抵便也是此等状态了吧。
林云身子一颤,心中对妖兽的印象大为改观。
见林云并不作答,那风帝倒也不以为忤,只是伸出纤细地手指略微一点,微风吹拂,两只石凳缓缓挪动至林云与墨冰儿身侧。
“坐。”风帝道。
林云与墨冰儿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读懂了“惊骇”二字。
难怪此人自称风帝,原来对风的掌控竟是达到了此等“覆水能收”的境界。林云瞧得明白,方才那风帝操控微风推动石凳,风力几乎无任何一丝外泄。
以最通俗易懂的话来形容,那便是以最弱的风推动最沉重的事物。
如果是我的话,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吗?林云不由扪心自问,风力乃是火脉的一条分支,他多少也能掌控些风的力量,但是如今仔细想来,自己那御风手段似乎比三岁孩童也强不了太多。
事实上,不只是林云做不到这样的程度,他见过的所有人也都做不到。
是谁说妖兽已然没落?
林云苦笑,若是妖兽有心与人类争锋,只怕仍是有着一战之力。
妖兽较之人类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团结。但是妖兽又有着一个最大的缺点,他们的修炼速度比起人类要缓慢太多,这也是妖兽不可能斗过人类的最大原因。
任尔再强,我子子孙孙无穷尽,只要耗费个十数年,便能够达到与你对等的境界,这还怎么斗?
“风帝所言不差,昔日小子在赤焰山附近游历,恰好遇到风凌,机缘巧合下将她救下,却不想如今她竟然有这样的缘法。”沉吟片刻,林云开口。
风帝嘴角一动,道:“如此倒好,也免得族中的那些个老家伙怪罪风凌将人类带回万妖谷。”
见风帝似乎露出浅浅的笑意,林云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若是无甚要事,晚辈便不打扰风帝前辈清修,先行退下了。”
“小友稍待。”风帝伸出手掌做了个阻拦的手势,“若我所观不差,小友的体内竟有五种不同的法力,人类何时出了此等俊杰人物?”
最后一句话他像是在问林云,又像是在问自己,更像是淡淡的自嘲。
林云一时语塞,墨冰儿适时开口:“前辈不知,他这等情况在整个大陆也算是绝无仅有了,只此一例。”
风帝微微一笑,道:“人类出现此等人物,对我妖族真个是万分不利,若是以往,我定是要将这位小友斩杀在此的。”
说完,他将手指轻轻一点,一缕强大的疾风向林云心窝剜去。
这疾风的锋利程度较之百炼利刃也要胜过万倍,若是击中,林云的下场不必多言。
墨冰儿悚然一惊,青皮葫芦脱手而出,厚厚的青色光罩将林云牢牢罩在其中。
“冰儿,撤手!”林云沉喝一声,御起七星步飞身向前,踏出光罩范围,亲自迎向那道风刃。
他心中明白,风帝出手伤人是假,试其斤两是真。
心头略微一动,林云鬼使神差地使出了自己久久都未曾动用的雷电之力,一撮雷芒凝聚在指尖上,与那缕风刃双双抵消了去。
自打林云修成了全五脉法力后,便是很少再动用雷电之力,毕竟五脉法力以剑婴之法汇成相成之势后威力要远远胜过雷电之力。
只是,他不知为何,先前在见那风刃袭来时,心头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丝奇异的冲动,这才忍不住动用了雷电法力。
在风与雷接触于一道时,令他始料未及的一幕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疾风狂舞间,那雷芒的光芒大盛,虽只是一瞬间,但已足以令林云惊讶至极。
说起来,他原本心底已经打算放弃雷电法力了,这种法力在法术的开发方面着实是有些困难。
实力低些的时候,他还可以借着以水脉法术加持雷电的方式创造出独特的雷水法术,可随着实力增强,水脉法力的纯度无限提升,雷电根本再难以自水脉法力中传导。
“果然有些门道。”风帝微微一怔,随后眼中出现了几分嘉许之意。
林云不禁陷入了沉思,风雷风雷,古人总习惯于将“风”置于“雷”字之前,这两者之间是否也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呢?
倘若果真如此,那么又如何令这种特殊联系具现化呢?
思索再三也不得要领,林云只得先行将此想法搁置,转而起身对风帝道谢:“多谢风帝前辈指点,晚辈受益匪浅。”
风帝略一点头,忽然眉头一皱:“今日除了你二人之外,可还有其余人类进入了万妖谷?”
林云愣了一下,茫然摇头道:“若无谷内高人引路,外人实在是难以寻到入谷道路。”
“当真如此?”风帝目光灼灼,紧紧盯着林云的双目。
“不敢欺瞒前辈,晚辈实是不知。”林云苦笑。
几人沉默半晌,风凌昂首进洞,先向林云微微颔首,又对风帝拱手道:“风帝大人,谷中星盘忽然大乱,也不知是何缘故。”
林云听得云里雾里,但据风帝方才所说,大致也能够推测一二。想来是这万妖谷中混入了其余人类,因为导致什么星盘大乱,听上去,似乎又是件麻烦事。
“此事我已知晓,其余几位妖帝皆已闭关,你与千月去谷口一观吧,一个人类小子迷失在了谷口迷阵中,将他擒来问个明白。”风帝向风凌吩咐道。
“是!”
“我两个与你一道前去吧,万一遇到麻烦,好歹也是个帮手。”林云笑道。
风帝微微颔首,客气道:“如此多谢了。近来谷中不甚太平,其余妖帝又闭关,老夫手下无甚晚生后辈可用,只得麻烦林小友与墨小友了。”
“前辈言重。”林云拱手,心中却暗自叹息,看来这万妖谷也不似他所想的那般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