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住的人多,你们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住一个屋子,可以吧。”
“陈兄客气了,有住的地方我们已经心满意足了,哪还敢挑剔。”
陈昊天很想知道赵宏飞他们的来历,因为很少有人在气势上压过邵飞,由此可见,此人开头不小。
三人走了二十分钟,来到一座小洋楼前面,门口站着两名卫兵。在小楼周围不远的墙角,蹲着很多难民,他们的存在和这座华丽的洋楼产生了不协调感。
陈昊天道:“到了。”
奢侈和贫困这种不协调感让赵宏飞感到不悦,问道:“都说国军将领都是有钱的主,看来所言非虚。陈兄,贪污了多少军饷才有这样的住处?”
陈昊天并不介意赵宏飞的直言快语,反倒有点欣赏,于是道:“贪污?我倒是给国军送了不少钱粮,何来贪污之说?我家是开粮行的,宜昌码头是入川重要的中转站,自然有我陈家的住处。”
赵宏飞道歉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二人跟随陈昊天进去屋子,管家迅速上前迎接。
“少爷,您回来了。”
“马上通知商行给我准备一车的粮食,还有两千大洋。不,三千!立即送往宜昌中学。”
“是,少爷。”
管家迅速前去办理。三人随即进去客厅,在客厅里坐着蓝灵、刘盈还有快要临产茹雪。这段时间,刘盈一直在这照顾茹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赵宏飞笑道:“都是美女啊。陈兄,艳福不浅啊。”
“哪来的叫花子,说着这么没品!”
赵宏飞轻浮的言语惹怒了刘盈,上前就是一顿臭骂。现在刘盈恼火的很,邵飞已经好久没有音讯了。
“美女,够辣的。我长得的这么帅,哪里像叫花子了。”
赵宏飞的语气很像邵飞,刘盈立马被镇住了,问道:“你是谁?”
赵宏飞回道:“当然是你老公请来的贵客了。”
陈昊天没理会他们,只当看热闹。自己走到沙发前坐着,一手搂着蓝灵的肩膀准备看好戏。
刘盈再次被赵宏飞的话镇住,问道:“老公,帅,你和邵飞什么关系?”
赵宏飞也感到惊讶,问道:“那你和邵飞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未婚夫。那你呢?”
“这小子,打仗也不忘把妹。”说着笑了笑,道:“不过长相比我的还是差了点,看了我胜他一筹。谁叫我比他帅呢。”
易仁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个人从新兵连开始,什么都比,无聊至极。于是,走到里面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刘盈似乎想起了什么,伸出指头问道:“你是赵飞?”
赵宏飞回道:“我现在叫赵宏飞,你是刘盈吧?邵飞提起过。”
刘盈点了点头,内心五味杂陈,整个人楞在了那里。她知道,赵宏飞这次过来是来带走邵飞。
他们的对话陈昊天一直都听着。之前是有所怀疑,现在就很确定了,他们两个都来自未来。
邵飞已经强的像怪物,赵宏飞在气魄上强于邵飞,看来这两人都是怪物级别的。
所有人都坐回到沙发上,下人给迅速上前倒了三杯茶。
陈昊天拿一杯,道:“我之前在第五战区当参谋,听说在皖西突然出现了一支抗日的队伍,应该就是你们吧?”
赵宏飞笑而不语,喝了一口,道:“茶不错。”
陈昊天接着说道:“听说你们掩护154师残部撤离罗山,最后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来了这里。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代表川军谢谢你们,因为我也川军。”
“惭愧。”
赵宏飞只是淡淡的回了两个字。他不想去回忆那次战斗,被一个日军中队打败没什么可炫耀的。
这时,之前那管家走了过来,道:“少爷,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陈昊天拄着拐杖站了起来,道:“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个地方。”
“好啊。”赵宏飞和易仁都站了起来,赵宏飞道:“如果留下,非被人吃了不可。”
从刚才到现在,刘盈那不善的眼神一直都在注视着赵宏飞。
三人走后,蓝灵才开口说了一句:“看来他们和邵飞是同一类人,还有之前那个叫高小玮的。如果这四个人在一起,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陈昊天带着两人来到宜昌中学。学校早就休课,学生和老师不是回家就是前往了四川。宜昌迟早会成为沦陷区,没人愿意做亡国奴。
学校无论是操场,还是教学楼、宿舍全已经挤满了人。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在操场上,随处可见临时搭建的帐篷,那些帐篷无非是破木头上搭着几块破布。而那里所住的人是些普通的工人,低下层的公务人员。不过他们还算幸运,至少比那些露宿街头的难民好的多。
至于教学楼和宿舍,那里住的是些公职人员、武汉过来的学生、老师、知识分子、小官吏等。
卢作孚把到来的川军残兵安置在教学楼里,这已经是一种仁慈。小小的宜昌,怎么能容下十几万人,更何况还有大量的人员正朝这边赶来。
之前那上尉在焦急的等着陈昊天,发现后,立马带着手下赶来。
“长官,你真的来了。”
“我也是川军,你不知道吗?我怎么会放着你们不管,粮食随后就到。”
那上尉低着头,似乎有难言之语,半天后才吐出一句:“我们想回家。”
陈昊天舒了口气,抱歉道:“这事我帮不了你们,必须有卢先生安排。”
“卢先生也是四川人,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人着想呢!?”
这是发自内心的抱怨。四川出兵最多,出的钱粮也最多,可是,川军装备是最差的,待遇也是最差的,永远被人看不起,永远被排在了最后。
民生航运是四川的,可带不走自己的兵;陈家粮行是四川的,可吃饱的永远是嫡系,挨饿的还是川军。
陈昊天安只能抚道:“我希望你能理解卢先生的苦衷。后天第一批运送的人员是保育院的孤儿,我们不能跟孩子争对吧?”
那上尉无言以对。这时,一辆装满粮食的卡车从外面开了进来。
“粮食到了,带你的人准备卸货。车上有三千大洋,平均分给你些兄弟,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说完,陈昊天往教学楼走去,去看望那些伤残的士兵。而自己的内心有点很沉重,虽然这些士兵幸运的活了下来,可他们之后的命运不用想也知道。而现在他们唯一的盼头就是回家,和亲人团聚。
三人进入一座教室,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空气中充满着血腥和浓浓的药味,还夹杂的一点腐臭的味道。至于场面,惨不忍睹。
那些伤员有断腿的、断胳膊的、瞎眼的……,轻的也是垫着一只脚,搀扶着拐杖。
那些伤残的士兵见到陈昊天后,能站起来的纷纷站了起来,不能站起来的,只能带着哀悯的目光望着陈昊天。
教室里的桌椅早就被搬一空,地上铺着草席,还有大量的生活垃圾。
陈昊天朝里走去,一些士兵纷纷敬礼。
“长官~”
“长官~”
“……”
一句句长官像刀子一样扎在陈昊天的心窝里,无比的疼痛。而这一幕对赵宏飞、易仁内心的震撼也是极大的。
这时,一名受伤的士兵鼓起勇气,问道:“长官,我们想回家,啥时候有船啊?”
陈昊天不忍心再说之前的话,让这些士兵绝望。于是道:“会有的,你们一定可以回家。”
说着,陈昊天敲了敲自己的假肢,说道:“我是陈昊天,也许你们当中有人知道我是陈家长子。就算没有船,我们陈的家车队也要送你们回家!”
陈昊天的话叫所有人感动,也看到了回家的希望。同时也感动了他身后的赵宏飞和易仁,在他们眼里看到的是一名将军的担当。
战争让很多人终身伤残,陈昊天也是其中之一,他能深刻的体会那种痛苦。
回家,只是人很简单的本能愿望,可对这些为国征战的士兵而言是一钟奢望。看到成千上万的人不断的朝宜昌蜂涌而来,看到堆积如山的物资越来越多,这种奢望已经变成了绝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