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支苍狼箭同时散射,战场的上空回荡着那苍狼箭特有的刺耳锐啸声,犹如万狼咆哮。
战马希聿聿的悲嘶,仿佛被箭啸声惊吓住了一样。
独龙奇**的战马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颗石弹呼啸着飞来,蓬的一下正砸在了独龙奇的脸上。十数斤重的石弹,在抛石机的射下,力量很大。独龙奇的脸被砸的血肉模糊,惨叫一声就摔在了地上。数十支苍狼箭随即落下,瞬间把独龙奇射成了刺猬一样。
“左大将死了!”
当头曼听到噩耗的时候,脑海中一片空白。
“大单于,快看……右贤王冲进去了!”
一名亲随,指着战场大声的叫喊。头曼用力的甩了甩头,凝神向远处眺望。只见伊牙思率领千余名匈奴士兵,从侧翼冲破了秦军的防御,越过了战车组成的栅栏之后,突入秦军大阵。
“全军攻击!”
忽悲忽喜的情绪,让头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他再也无法忍耐住,大声的喝令。却没有现,当伊牙思虽然冲进了秦军的大阵,但毕竟是人数太少。突入敌阵之后,立刻就陷入了重围。如林的矛戈剑戟,很快就将这些人斩杀。
伊牙思更惨,被砍掉了一只手臂,倒在血泊之中,已经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头曼更没有现,当他指挥大军动攻击的一刹那,地面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震动。从匈奴大军的后方,传来了隐隐沉雷声。有精明的匈奴人扭头向后看去,可这一看,却吓得魂飞魄散。
“秦蛮子的骑军。是秦蛮子地骑军!”
时值正午,阳光明媚。
只见一股黑色的洪流在山后出现,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靠拢过来。粗略计算。人数大约有三四万。清一色的黑甲骑士,在靠近之后,万箭齐。苍狼箭的历啸声,与人喊马嘶声交相辉映。头曼地脸色顿时变了,忍不住大叫一声:“秦蛮子狡猾。我们中计了……”
话音未落,喉头突然间一甜。
一口鲜血喷出,头曼从马上摔了下来。
王公领们一见,也慌乱了……
“撤兵,撤兵!”
此时匈奴大军刚动了攻击,遭遇这突然的袭击,顿时军心大乱。有的想要往前冲,有的想要往后跑。在一片开阔地上乱成了一团。而秦军的弩车和抛石机。此时又产生了作用。
万箭齐。碎石如雨。
只杀得匈奴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头曼悠悠醒来,心知大势已去。忍不住一声长叹,“撤兵,立刻撤兵!”
当扶苏所率领地骑兵出现时,蒙恬就已经知道,此战已经结束了。他一直在观察匈奴人的动静,轻轻点了点头,手握成拳头,用力一挥。从牙缝之间挤出了四个字:“全军。出击!”
咚-咚-咚咚咚-
千百声号角同时吹响,无数面战鼓擂动。震天介的回荡苍穹。
那真是地动山摇,胆小一点的人,会被这鼓声,号角声吓得魂飞魄散。而秦军将士,却热血沸腾,心好像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一样,忍不住大声的呼喝起来,兵器和兵器交击,杀气冲天。
方阵在瞬间,变成了进攻队列。
在数千辆战车的引导下,十万步卒在三四里宽的开阔地上,如同一座黑色的大山压向匈奴人。
狂热,勇猛……
憋了整整一个晌午地秦军,齐声呐喊,如同一头头出闸地猛虎。
战鼓声,喊杀声,惊天动地。
扶苏已经冲散了匈奴人的后军。头曼麾下的将领,疯狂地率领骑军一次次的冲杀,试图为头曼的大队人马,留下一个突围的口子。在四周砍杀的金铁交鸣声中,在箭矢飞石的袭击下,后撤的匈奴骑阵,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在战场上乱成一团。即便有各部领拼命的归拢,却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地抵抗。二十余万大军,如同一片赶散地羊群,慌乱退却。
蒙恬指挥兵马,从三面动攻击。
望楼车缓缓的推进,不断变化着旗语。扶苏地骑军,自动分为两部,从两侧进行攻击。
战车,步卒呐喊着,如潮水一样的掩杀过来。他们凭借着浩大的兵势,像猎人一样的射杀着挤压在前方的羊群。好一场恶战,从正午时分,一直持续到了夕阳西下,两支大军纠缠在血染的开阔地上,直杀得人仰马翻,天昏地暗。
头曼在无数匈奴人拼死的掩护下,终于杀出了一条仅止三四百步的血路。
然而,二十五万大军经此一战,只逃出了三万余骑。一直退出六十余里,在子夜过后,秦军才算是停止了攻击。
月色下,无主的战马在嘶鸣。
战场上不是传来一声声低弱的呻吟,秦军在各部将领的带领下,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蒙恬和扶苏,则站在望楼车上,看着眼前尸体堆积如山的战场,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了一口气。
匈奴人经此一战,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
可以说,始皇帝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一半。接下来就是整顿兵马,再接再厉。
“上将军,何时动第二波的攻击?”
蒙恬笑了笑,“头曼这一败,必然会退回朐衍。我拟在休整三日之后,向朐衍动攻击,将胡蛮子彻底击溃。”
对于战阵之事,扶苏并不是非常精通。
而且在离开咸阳之前,始皇帝已经告诉过他,临战之事。他必须要听从蒙恬的分派,不得擅自干涉军务。换句话说,扶苏虽然是始皇帝的长子,但是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官。
不管蒙恬怎么看,扶苏却是牢记住了自己的身份。
他轻声道:“如此甚好,能够在今秋之前结束河南地之战,父皇想必会非常高兴。此战也多亏了上将军运筹帷幄,否则又怎可能如此迅的获得胜利?呵呵。当初我还以为,要持续些时日呢。”
蒙恬叹了一口气,“非是我运筹帷幄,实在是将士们用命。说实话,若非那老罴在富平做的那些事情,迫使我不得不改变既定战略地话,只怕到现在,我们还在和匈奴人僵持着吧。
只可惜了。富平的那些好汉。”
扶苏没有接口。因为他是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蒙恬。他很清楚。虽然获得了胜利,但蒙恬怕是不会开心。他说的没错,这一场胜利。是以富平万余人的性命为代价换取来。其中,有蒙恬欣赏地人,还有蒙恬最亲的人……即便是扶苏现在想起来,也感觉到了几分愧疚。
“蒙疾蒙克他们,还没有消息吗?”
蒙恬摇摇头,转过身,凝视着战场……
就在这时,一队骑军风驰电掣般从昭王城方向赶来。马上的骑士一边奔跑。一边大喊:“上将军在哪里?上将军在哪里?义渠六百里加急。义渠六百里加急,有紧急军务。有紧急军务。”
蒙恬一怔,连忙摆手示意亲军回答。
“上将军在这里,来人报名!”
“我乃老罴营司马李成,有紧急军务,求见上将军。”
老罴营?
蒙恬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大声道:“立刻带李成来见我……大公子,老罴营还在,老罴未死!”
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蒙恬此刻激动万分。
他快步走下了望楼车,扶苏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下了望楼车的时候,李成地马已经到了跟前。就见李成翻身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气喘吁吁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副白绢,“平侯有六百里急件,请上将军过目。”
许是这一路赶的太过匆忙,以至于李成连手都抬不起来。蒙恬急忙过去搀扶住了李成,从他手中接过了白绢,“刘军侯……他们还活着吗?”
“军侯尚在,不过我们在朐衍,现了匈奴人不寻常的举动。”
早有亲兵过来,从蒙恬手中接过李成。蒙恬展开了白绢,扶苏手持火把,来到了他的身旁。
就着那火光,蒙恬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召平的急件。
许久之后,他忍不住一声长叹,“若非老罴,险些误了大事……传令官,立刻传我命令,各部人马不得休整,立刻出,追击头曼。谁第一个追上头曼残部,当进爵一级,能拖住头曼的脚步一日者,进爵两级。各部兵马从现在开始,人不卸甲,马不离鞍,给我追击,追击!”
扶苏不由得诧异地看了蒙恬一眼,“上将军,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蒙恬深吸一口气,把白绢交给了扶苏,“那头老罴在峻极岭现,头曼地儿子准备撤离河南地,并且把女人孩子全都带往河北。他这是要保住匈奴人的元气,以期他日卷土重来。老罴已经率兵偷袭朐衍……拖住冒顿的兵马,同时关门打狗,将头曼阻隔在朐衍以东,试图全歼胡蛮。
平侯已经骑兵,向临河渡口进,准备断了匈奴人地退路。
不过,那老罴说,他可以打下朐衍,但至多能拖住胡蛮子一日。如果头曼残部抵达,他怕是连一日都顶不住。老罴营如今只余一千多人,冒顿和头曼两下夹击,他定然会全军覆没。
大公子,看起来我们是不能休整了。
我当连夜领骑军追击,你率领中军随后跟进……
沿途不得休息,凡阻我大军行动者,你可酌情处理,不需向我禀报。李成,你且下去休息吧。”
蒙恬解释着,扶苏也看完了白绢上的内容。
忍不住笑了起来。“上将军,看起来这老罴端的是让人头疼。你的部署,全因他而改变……不过他这个消息的确是很重要。如果一俟那胡蛮退到了河北,我们再要攻击。可就难了。”
的确,过了河北,就是万里草原。
匈奴人是游牧民族,到了草原之后,再想要攻击。就不那么容易了;而秦军到时候则要面对着孤军深入的麻烦。且不说河北之地尚有月氏等国,单只这粮道辎重,就是一件头疼地事情。
所以,必须要把匈奴解决在河南地,也只能解决在河南地。
扶苏突然对蒙恬口中地那头老罴产生了浓厚地兴趣。这头老罴,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蒙蒙亮。
扶苏心里地那个了不得的人物,此刻正头疼无比。
在昭王城大决战开始的时刻,刘阚对朐衍。也动了一场偷袭。吕释之带领这百余名秦兵。在屠屠的陪同下,悄然的潜伏在了朐衍城内。天黑之后,吕释之接到了刘阚地信号。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朐衍城门口的卫兵,然后打开城门,放刘阚等人进入城中。
一千多名老秦军,夹带着富平惨败的恨意,杀入朐衍城中。
留守在朐衍的匈奴人,根本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一支秦军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城中。
一边是仓促应战,一边却是计划完善。
双方甫一交锋。匈奴人就立刻溃败。黑夜之中。他们也弄不清楚他们面对的究竟有多少秦军。
灌婴、任敖、樊哙、刘阚四人各领一支人马,杀入城中之后。展开了一场极为血腥的屠杀。
怀着为那些富平人报仇地信念,秦军悍不畏死,凶猛无比。
朐衍守将苏勒醉醺醺地率领亲兵出来抵抗,却被任敖一箭射杀。于是乎,朐衍群龙无,匈奴人狼狈而逃。刘阚等人几乎是兵不刃血的占领了朐衍,可是他却现,这朐衍城中的情况,其实挺复杂。
城里还有一万多准备被转移到临河渡口地女人和孩子。
居然依持着一处营寨,抵挡住了刘阚等人的攻击。这匈奴人,是一个马上的民族。即便是女人和孩子,也能拿得起刀枪,拉得开弓箭。当然了,这并不是让刘阚头疼的原因。如果真的打起来,营寨里的女人和孩子,根本不是刘阚等人的对手。她们连兵器都不全,刘阚要是下了狠心,拿下这营寨也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问题就出在,刘阚还真就下不得狠心。
“军侯,打吧!”
灌婴苦笑道:“那是一群母狼和小狼崽子。但凡你有半点心慈手软,必然会面临万劫不复之况。”
“是啊,咱们打吧!”蒙疾咬牙切齿道:“军侯难道忘记了,秀军侯是怎么死得吗?还有富平地那些百姓……匈奴人杀起我们地时候,可不见半分心慈手软,咱们又何必在意她们呢?”
刘阚何尝不知道,不解决这营寨中的女人和孩子地话,一俟匈奴人反扑,他就要面临内忧外患的窘境。没错,匈奴人杀中原人的时候,从不会在意什么女人和孩子。但是让刘阚这么做,他还真的就下不了这个狠心。可是,不尽快解决这个问题,那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
怎么办?
陈道子……不,应该称呼他做陈平,这时候突然开
“军侯,这些女人,怕是有领!”
峻极岭的一番交谈之后,陈平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他也反问刘阚,为何知道他的名字?
对于陈平的这个问题,刘阚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成告诉他,我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我知道你陈平很厉害,所以想要拉拢你一下。
对于此,刘阚只能含糊其辞的解释道:“冥冥之中,自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我幼年时曾有一位好友,也叫陈平,非常的厉害。可是后来那个陈平和我分开了,多年以来,我一直很想念。故而你兄长告诉我,你也叫陈平的时候,我深感亲切。而且我有一种直觉,你就是陈平。”
这种回答,放在后世的话,谁也不会相信。
可是在这个敬天地,信鬼神的时代,这样的说辞,总是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存在。
陈平还真的就接受了刘阚的解释。
他告诉刘阚,当初他兄长在他面前提起刘阚的时候,大加赞赏,说刘阚将来一定能成就大事。
于是,陈平就生出了好奇之心,想要来看看这个被他兄长称赞的人,究竟有甚本事。
他没有使用大名,而是以陈道子的身份,来到了刘阚的身边。几年来,他一直在默默的观察刘阚,甚至在几次大事生的时候,他也都参与其中,想要弄清楚刘阚,心中的真实想法。
从刘阚自宋子城回转沛县,而后杀雍齿,大闹沛县开始,陈道子渐渐的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刘阚在害怕!
他的心狠手辣,他拼命的向上爬,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他内心中的那种不安。
为什么不安?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陈道子越来越好奇,于是在刘阚到了楼仓之后,也一路随行过来。如今,天下太平,虽说不上国富民安,甚至偶尔还会有事情生。但总体而言,还真的就没有什么值得刘阚恐惧的事情。
刘阚坐拥楼仓,手下人才济济,家中良田万顷。
可以说是生活无虞,官路亨通。老婆孩子也有了,事业也有了,他又在害怕什么?
或者说,刘阚看到了一些,他陈平现在还没有看出来的事情?如果是这样,刘阚还真不简单。
陈平没有再询问刘阚。他知道,当刘阚能和他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
刘阚闻听陈平的话语之后,眉头微微一蹙。他登上了战车,向那营寨看去。只见营寨的中央,有一座很华丽的牛皮大帐。心里一动,他转身向吕释之询问:“小猪,这营寨是谁的?”
吕释之想了想,“我听人说过,这营寨原本是冒顿的驻地。不过冒顿如今在临河,不在朐衍。”
冒顿的驻地?
那就很有意思了……
“可听说过,冒顿有什么人亲人,留在朐衍?”
吕释之挠着头,似乎很苦恼。好半天,他轻轻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好像冒顿的阏氏,并没有随他一同前往临河……一定是她,那个冒顿的阏氏,好像是叫做,叫做呼衍珠,就是呼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