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楼亭建仓的工人越来越多,已近七百人。这其中,有大约三百多人是楼亭本地的居民。
其余的全都来自于周边,使得楼亭一下子热闹起来。
刘阚来者不拒,只要你来了,就可以在这里工作……粟米嘛,和本地人一样,一人分一斛。
不得不说,正是这些外来人的加入,使得楼仓的工程度,加快了许多。
可是曹参却觉得不甚心安。无他,在这些来自于楼亭之外的帮工当中,有不少相貌凶恶之辈。更有数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来路。由于是来自他处,所以就集中居住在那些刚建好的房舍当中。
“老唐,再这么招人的话,我看会出大事情。”
私下里,曹参忍不住和唐厉诉苦说:“这些人来路不明,我们有无法查证。如果是别有用
唐厉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牢骚:“老曹,阿阚不傻!”
刘阚不傻,曹参也不傻!
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就足以说明清楚。
是啊,阿阚那小子可不傻……每天都会去工地巡查,又怎可能看不出这里面存在的问题呢?
自己能看出来,他想必也明白。
之所以到现在也不吭声,想必是已经有了盘算。
不过,刘阚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也许除了唐厉之外,整个官署的人。都不会清楚。
还有那蒯彻,至今仍不见人影,又唱地是那出戏?
曹参心中疑惑不解,但还是忍住了好奇,没有追问下去。
说到底,他只是个打工的。既然刘阚有安排,做下属的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的为好。
不过。他还是悄悄的把一些他认为有问题的人,列出了一个名单。
其中有一人最为有趣。是个广陵人,名字叫邵平。不过用楚声音,就很容易听成召平。
这个人,绝不是一个干体力活的粗人。
白净净地面皮,清瘦修长的身板儿,还有那双手,保养的非常好。可偏偏要装成一个粗人,混在帮工之中。闲暇的时候。就围着官署打转,有时候还会和几个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真当这里的人是傻子吗?
曹参下意识的给这个邵平增加了工作量。
但奇怪的是,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家伙,每每都能完成他的活计。
这也越让曹参对他留意起来。这个家伙地来历,绝对不会简单了,甚至可能还是个头目。
把这个情况偷偷的呈报给了刘阚之后,刘阚只是说了声知道了,就不再理睬此事。
是真的胸有成竹?
还是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曹参不禁感到了一丝惶恐。可偏偏又没办法明说,只好在暗地中,更加强了对邵平的留意。
一晃又是十余日。
北方这时候已经连下了好几场大雪。据说留守在胶东郡的大将军王贲,也因病不得不返回咸阳。
其实,自入夏以来,王贲的身子骨就不太好。
强撑着身子陪同始皇帝巡狩完毕。在入冬以后一病不起。王贲这一走,使得齐鲁之地暂时陷入群龙无的状况。好在各地官员都很尽责,战战兢兢的做事,倒也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到了十二月中旬,楼仓的建设,也进入了尾声。
这一天,刘阚正在官署当中和人商议事情,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僮县县长派人押送辎重粮草。抵达楼仓。押送辎重地官员,还要求刘阚立刻派人清点接收。听那话岔子,似乎非常紧急。
周昌诧异道:“尚未接到郡守大人的命令说启用楼仓,怎么这就提前把辎重送来了?”
不禁周昌感觉奇怪,曹参程邈也同样有些不解。按道理说,僮县长送来辎重粮草,至少该提前打个招呼。怎么说送来就送来。而刘阚这边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是不是太匆忙了?
刘阚抬起头,和唐厉相视一眼。两人的脸上,同时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推开:“老曹,老周,你们两个陪我过去看看吧……说不定又是个麻烦。”
周昌和曹参,都是精于此道的人。
所以刘阚只叫上了他二人,而没有让唐厉随行。
三人出了官署,骑马直奔仓廪。远远的,就看见一行牛车,大约有七八十辆左右,停在高岗下面。为地是一个的官员,见到刘阚之后,嘴角微微一撇,眼皮子耷拉着,也不说话。
“下官刘阚,敢问……”
“本官乃僮县县丞,县长大人之命,押送辎重粮草入仓。你就是刘阚?清点一下吧。”
这县丞老爷好生的倨傲,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旁边有佐史捧着一卷清单走上来,双手呈在刘阚的面前。
展开木简,刘阚不由得微微一蹙眉,“大人,下官并未收到楼仓启用的命令,县长大人这时候把辎重送过来,而且还有这许多的兵器盔甲,怕是不太好吧。再说,县长也未有通知啊。”
“废话,县长大人办事,难不成还要通知你吗?莫忘记了,你楼仓还是我僮县治下,朝廷虽然未曾下令启用,可现在县长大人需要使用,难道还要争得你的同意?快快接收,末再耽搁。”
刘阚脸色顿时变了!
一个小小的县丞,论秩比,和刘阚不过同级。
深吸一口气,刘阚再次扫了一眼清单,眉头旋即扭成了个川字形状。
“五千石粗粟,两千副铠甲,七万支黑凫箭……”
那佐史上前压低声音道:“这些都是来年转运百越地辎重,如今县城库府有些拥挤,故而提前存放此处。刘仓令,且清点收存吧……这件事乃县长亲自下令,你不接受,我们不好办啊。”
“这样啊……”
刘阚想了想,颇有些为难的点头答应:“既然如此,那我先收下。不过我会立刻通禀郡守大人,若是郡守不同意启用仓廪,到时候还要烦劳你们把东西拉回去。这种事,我担待不起。”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佐史说完,押送辎重的士卒往仓廪中搬运。刘阚派周昌和曹参二人协助,在一旁清点起来。
他也没有理睬那位高高在上的县丞,带着人转身走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县丞突然叫住了刘阚,“年关之前,还有一批辎重将会抵达僮县。县长已向郡守大人请出虎符,调周兰所部往僮县协助。刘阚,这些时日,就要烦劳你派人在这里多辛苦一下,大概在年关之后,周兰所部就会回来……不过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只几天而已,你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
刘阚惊怒不已,“调走周兰,我这里可就无人看守了。”
“这不关我的事情,我只是奉命而已。对了,你不是和郡守大人熟悉吗?尽管和郡守大人呈报吧。”
那县丞的话语阴阳怪气,说完之后撇了刘阚一眼,拨转马头悠悠而去。
只留下了刘阚在原地咬牙切齿,半晌一顿足,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又把人抽走了?
任嚣这是搞的什么鬼?
回到官署之后,刘阚把情况和唐厉说了一边。
哪知唐厉听完却笑了,“端地是没有半点新意,又抽调周兰?哈,这僮县长倒也算是个妙人。”
刘阚也笑了!
“没想到第一个上钩地人,居然是这位僮县长。”
“一个僮县长,已经够大了……阿阚,看起来那些人要有动作了,而且就是在这几天之内。”
刘阚冷笑一声,“让他们来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也许,他们已经来了吧说完,唐厉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辎重清单,“好大地一份礼物,但不知道,那些人能吞的下吗?”
“吞不下去,正好憋死他们!”
刘阚冷冷的一笑,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