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些都不知道,一旦失手,如果是放火,宋芸儿要背着虚弱的白素梅逃离火海那还是有相当难度的,要是自己身先士卒埋伏在哪里,凭自己的身手在大火里,只有当烤鸭子的份,弄不好可就满盘皆输。如果是投毒,防都没地方防去,只有等着领尸吧。
这种种不利在杨秋池脑海只是一闪,他就已经知道,绝不能冒险,既然没有办法对抗,就只有进行战略转移,保存革命力量。所以,昨晚上杨秋池在宋芸儿耳朵边嘀咕了好一会,就是让宋芸儿夜深人静的时侯,将白素梅转移出殷家大院。就算殷德没动手,也要躲几天再说,等杨秋池拿回卡车上的装备,查出殷德究竟是不是凶手,再作下一步打算。
昨晚那场大火燃起来之后,杨秋池很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宋芸儿这个小丫头是否按照自己的安排实施了,有没有什么意外。直到他离开火场,在殷家后花园对面的房脚处找到了宋芸儿留下的记号,一个拳头大的“芸”字,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表示顺利离开殷家,这才放心。
宋芸儿从家里拿出来的那个包袱,里面就是夜行装备,是她专门订做的,原本是闹着玩的,因为她认为作为一个习武之人,没有这样的装备那就没什么味道了,想不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昨晚上等殷德他们全部离开之后,宋芸儿观察了周围的动静,在夜深人静时,将昏睡的白素梅用布带子捆在背上,用夜行抓钩抓住窗户,背着白素梅爬下了阁楼,躲过巡逻的家丁,用抓钩翻出了围墙,按照杨秋池的安排,将白素梅送到了杨忤作原来在城西的老房子里。
杨秋池离开火场之后,赶往杨忤作的老房子。白素梅已经醒过来了,杨秋池问她知不知道真正的凶手,她不理,拿纸笔让她写,还是不理,只是一个劲的咳嗽着低声哭泣。无奈,杨秋池只能叮嘱宋芸儿好好保护白素梅,然后离开了老屋回了衙门。
杨秋池一直搞不懂,这白素梅为什么不写出凶手的名字呢?殷德虽然是她老公,可也是杀死她妹妹的凶手,还差点害死了她,难道她不想为她的妹妹报仇吗?肯定不是。
那又是为什么呢?难道凶手根本就不是殷德?而她害怕凶手报复?还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凶手手中?又或是有所忌惮?再或者,她根本就没看到凶手?
杨秋池一边大口啃着馒头,一边思索着。
这馒头是杨母一大早起来和冯小雪一起做的,杨母见儿子喜欢吃,心里很高兴,说道:“慢点吃,别噎着……对了,你还没起床的时候,有个官爷来咱家,说话很客气,说等你起床之后,到什么……什么……”杨母皱着眉头回想着。
“马渡马大人住所”,冯小雪接过话说道。
“对对对……让你到马大人住所去,说马大人在等你呢。瞧我这脑子!”杨母笑道。
杨秋池点点头没吭气。这马渡一大早叫自己去,还不是为了谢寡妇那件案子。这案子该如何继续下去呢,杨秋池此刻一点主意都没有,他下意思往桌子上那顶草帽望去,戴这草帽的人会是谁呢?他在哪里呢?
杨秋池一边吃着馒头稀饭,一边拿过那草帽来细细观瞧。这是一顶普普通通的草帽,老百姓常戴的那种,只是尺码很大。
看着看着,忽然,杨秋池浑身一震,扔下馒头,双手捧着草帽走到门外,在阳光下仔细观察。
原来,杨秋池发现,草帽里面的缝隙里,夹着一根短短的头发!
这根短短的头发大概只有一毫米长,不仔细根本不会发现,难怪自己昨晚上没注意到。
这草帽里的短头发,很可能是从戴草帽的那人头上脱落的。明朝男女都是长发,而这是一根毛干只有一毫米左右短发,加上毛根,最多不过两毫米,仔细观察这头发,有毛根、毛干,就是没有细细的毛尖,拦腰被一种锐器削断了,断口很整齐,很明显,应该是剃刀剃的,这么说,这根头发应该是剃了头刚刚长出来的。剃头?明朝什么人会剃头?难道是……
杨秋池眼睛一亮,破案的希望在眼前闪现。他将那帽子小心地放在房间的大柜子里,叮嘱杨母二人不要乱动,然后就往门外走。
杨母叫道:“你吃完早饭再走嘛。”
“不吃了,我有事。你们吃吧。”
杨秋池到衙门签押房找宋知县请假,发现知县没有来,衙役们都在传,说昨晚上殷家的大火,把知县老爷的千金小姐和殷家大奶奶给活活烧死了,尸骨都没找到,内衙的太太、姨太太们已经哭成了一团。
杨秋池听到这话,决定先去内衙看看,马渡那边就先放一放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杨秋池回到家,叫上冯小雪,提了一些礼物,来到了内衙,小黑狗当然紧跟着杨秋池。
看守内衙的门子带着杨秋池和冯小雪进了内衙,来到客厅。
离老远就听到宋知县哑着嗓子在吼:“怎,怎么会找不到呢?你,你有没有仔细找!”
一个声音回答道:“老朽无能,大老爷恕罪。不过,这火势的确太大,足足烧了一夜,今天早上才熄灭呢,咳……咳咳……”话说急了,引起了一阵的咳嗽。
听声音就知道,这说话的正是杨忤作的师父,那个老忤作。杨秋池站在门边,没有进去,想听他说完。
老忤作咳嗽了一阵,才续道:“老爷您也看见了,殷家那整个后花园,都已经烧成了一片白地。我和衙役们寻找小姐和殷夫人的遗骸,什么都没找到,……这火太大了,连铜香炉都烧熔化了,何况尸骨呢,一定已经化成灰了。”
“我的儿啊……”
“呜呜呜呜……”
随即响起了女人们杂乱的哭泣声。
杨秋池迈步进了屋,客厅的地上,跪着老忤作,一脸的无辜。宋知县正坐在客厅正中椅子上,两旁坐了四五个女人,都在拿着手绢抹眼泪,坐在最末一个穿着花哨的女子,看见杨秋池进来,偷偷向他上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