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浑连磕了数次头,杨勇才开口道:“狠狠惩处就不必了,不过,这样的人不适合留在京城,你自己看着办吧。”
若是哪个权贵人家的子弟,杨勇金口一开,流放,刑杖,甚至抄家杀头都没有问题,此人只是申国公府的管家,杨勇反而不好亲自处理,否则皇帝亲自处理一个管家,那皇帝也太掉价了。
“是,微臣遵旨。”李浑心中对自己的管家大骂,从皇帝口中李浑多少猜到事情的始末,在这样快过年的日子,连累家主被皇帝叫到宫中责备了一顿,不管这个管家曾经多受家主信任,等待他的惩罚恐怕远比皇帝所想的流放要重。
果然,刚刚回到家的李浑便怒气冲冲的将自己的管家找来,二话不说,马上吩咐将管家重打二十大板,能当成一府管家,绝对是八面玲珑的角色,平时也能讨得府中诸人的欢心,而且这名管家和李浑的一名小妾有点远房亲戚的关系,那名小妾还想替管家求一下情,没想到刚开口就被李浑喝斥下去,若不是皇帝有交待,李浑恨不得将管家直接杖死。
二十杖下去后,管家已是皮开肉绽,李浑毫不怜悯,宣布让管家马上收拾东西,滚出京城,虽然皇帝只是淡淡的提了一下申国公府的管家不适合在京城。并没有指明具体去处,不过,李浑下意识的让管家离开京城越远越好,虽然没有发配到婆罗洲,也直接将管家送到了琼州。
管家挨的这顿打莫名其妙。流放到琼州更是让申国公府的一干下人吓得有点不知所措,直到李浑下令以后严禁族内子弟和家人在京城街市上纵马时,才知道原因所在,定然是管家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不过,谁能让家主大人亲自对管家如此惩罚,并宣布以后家中无论主仆都不得在街市上纵马,大家却不敢乱想。
屈突盖将这数月来关于京城权贵子弟在街道上纵马伤人地案卷送到宫中后,杨勇以连夜的时间看完,不由感到触目惊心。此时大隋国力强大,大隋骑兵丝毫不逊于突厥,吐谷浑等游牧民族,京城马匹单是军队就达十多万匹,加上皇宫,世家保有的马匹数量粗粗估算不下二十万匹。
此时的战马犹如后世的汽车,一个二十多万辆汽车地城市却没有什么交通法。而且伤人只是赔一点钱了事,不用想就会知道有多乱,屈突盖上任以来还算尽责,几乎到过京兆尹府衙告状的民众都能得到赔偿,虽然这笔钱对于这些世家子弟来讲不算什么,对于那些被惊马所伤之人却是能够救命,这三个月,几乎每月到京兆尹府状告之人都会有所增长,这应当不是伤人之事增多,而是有人看到官府当真会做主所至。
不过。屈突盖这样做虽然会使那些有马的权贵子弟稍作收敛,却起不了多大作用,相比于他们纵马在城中狂奔的乐趣,区区金钱恐怕他们不会看在眼中,何况十起事故也不一定会有一起事故上告,他们更是不会在意。
“看来要重修一下开皇律了。”看完案卷,杨勇自言自语的道。
第二天,杨勇让人召吕沐霖进宫,表达了自己要重修“开皇律”之意。
“开皇律”成于开皇三年,杨勇本身也参与其中。杨坚修“开皇律”的目的在于前朝“律尚严密,故人多陷罪,每年断狱,犹至万数。”
本着删繁就简的原则,新律比前律删去死罪八十一条。流罪一百五十四条。徒杖罪一千余条。新律共计只有十二篇、六百三十二条,其中杨勇本人就补充进一百一十四条。
这部新律可以说是简单严密。为大隋前期的迅速安定作出了极大的贡献,不过,到了杨坚晚年时,新律又几经更改,以前废除地许多刑法重新恢复,原先宽大的刑法重新变得森严起来,杨勇一登基,又重新恢复了开皇律,得到了百官和几乎所有民众赞同。
吕沐霖现在是秘书监,为正三品高官,与各部尚书平级,听到皇帝要重修开皇律,眼睛陡然睁大,如果所修律法能够超越开皇律,仅凭此点,参与修律之人无疑就能名存千古,这几乎是一个文人不能拒绝的诱惑,只是仔细考虑了一下,吕沐霖还是道:“皇上,修律仍是大事,不可轻易决断。”
“爱卿所说,朕皆明白,只是此律必修无疑。”新皇登基不到数月就要修律,不免让人有朝令夕改之意,若是能超越前法还好,若是不能超越,新皇的威信也会损害,不过,只要增添的内容有利于朝庭,杨勇就不怕自己的威信会受到损害。
开皇律包括:名例、卫禁、职制、户婚、厩库、擅兴、贼盗、斗讼、诈伪、杂、捕亡、断狱十二篇,现在杨勇大概估算了一下,至少需要增加契约、交通、专利、卫生四篇,这四项法加上去,可是前古未有,若是真能取到作用,其效果比开凿大运河还要对中华民族有利的多。
杨勇只是将新添地律法稍为一提,吕沐霖尽管没有完全弄是明白,还是大为振奋,道:“即如此,微臣愿助皇上完成此事杨勇前世并非法律专业,虽然脑中有这些法律存在,但条文可是一条也不清楚,何况千年之后的法律也不一定就适合现在,一切都要摸索着进行,如果要等到法律完成实行,恐怕至少要数年时间,可是权贵子弟在京城纵马的问题却是每天都在发生,这是杨勇难予容忍之事。
不过,好在皇帝的金口玉言同样可以代替法律,皇帝不惜在过年前的几天将各个重臣一同召进宫中,将京兆尹府状告各个权贵子弟纵马伤人的案卷丢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管教自己的子弟,否则日后京兆尹再接到这类状纸,将不再只是赔钱了事。
这份案卷让一些大臣看得脸红耳赤,有些大臣却不以为然,不过,申国公府管家之事短短时间几乎就传遍京城各个大臣的府第,对于皇帝的意思自然清楚,没有人敢对皇帝当面反驳,回家之后,京城各个世家的家主几乎同时和自家地子弟警告,今后凡在街道上纵马伤人者,除了赔偿受害人费用外,将给予流放三千里以上,一年时间以上的处罚。
对于罚钱,哪一个权贵子弟都不会害怕,听到要流放,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大隋的流放可真正是不毛之地,数月前,连牵涉到谋逆的那些犯官的家眷和仆役都是流放了事,若是让这些权贵子弟也流传到那样的地方,恐怕比自杀还要难受,有了申国公府管家的前车之鉴,倒是没有人敢以身试法,一时京城秩序大好,百姓也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新年。
这个年,对于杨勇来说也过得非常舒服,登上帝位后,虽然事情千头万杂,不过,作为一个皇帝,要偷懒也是容易之事,何况再也不用为自己的地位是否会保住而战战兢兢,也不用压抑自己的各种性情,从腊月二十八开始起,整个皇宫就开始张灯结彩,布置地美轮美央,皇宫的歌舞和酒宴一直没有停止。
正月十五上元节时,皇帝更是宣布与民同乐,废除文帝时禁止的灯游,在皇宫前的大广场搭建了一个大舞台,举行大灯会,皇帝从民间足足购制了数万花灯,用了二千个花灯挂在舞台四周,将舞台照得亮如白昼,又在皇宫前的大街上,花费了二万余花灯,将整条街都挂满了花灯,这些花灯,上元节晚子时一过,就允许百姓每人取一个回家。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皇帝还下旨,允许京城富户自行出资将自己府外地街道装扮一新,在元月十五日晚挂上灯笼,所有文武百官陪同皇帝一起赏灯。
这种做法导致了尚书左丞李纲地批评,指责皇帝太过铺张浪费,杨勇一边唯唯诺诺,一边却照常进行,把李纲气得差点吐血,只是也无可奈何。杨勇这么做倒不是纯粹的铺张浪费,在开皇初期,由于国家穷困,皇帝厉行节约,带着百官一起节俭成风,连同上元节百姓自发而形成地灯游也被禁止,如今到了大业,国家仓禀充实,百姓也富足,若是一味节俭,商品不通,倒是成了危害,不过,由于大隋还得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这种节俭造成的危害处于封建时期的大臣都看不到,杨勇只有自己以身作则,带动消费的风气,只是这种带动无法和大臣们明说,否则过犹不及,整个国家奢侈成风,并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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