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正是王韶,拜见太子殿下。”王韶虽然是晋王的师傅,可以在晋王面前拿大,却非不通情理之人,见到杨勇说到他,还是不得不上前一步行礼。
杨勇的手虚抬了一起:“不敢当,王大人既然是阿摩的尊师,也是本宫的尊师。”
王韶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退了下去,他自不会把太子的话当真,杨勇的目光扫向另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人:“这位是……”
“微臣晋王府参事薛道衡参见太子。”中年人主动开口道。
“原来先生就是薛道衡,本宫早闻先生才名,今日才得相见,真可谓相见恨晚。”杨勇大声笑起来,心中却有几分苦涩,父母对于杨广实在是太过偏爱。
薛道衡为北齐官僚世家,六岁时父母双亡,成为孤儿。但他专精好学,十三岁时,读《春秋左氏传》,有感于子产相郑之功,作《国侨赞》一篇,词藻华美,世人称为奇才。
齐亡后,周武帝用薛道衡为御史二命士,薛道衡自以为不受重用,便弃官归乡里。后来又入仕途为州主簿。不久又为司禄上土。杨坚作相时。薛道衡效力于大将军梁睿府下,参与平定王谦之乱。如今与李德林、卢思道齐名,三人都为大隋文坛领袖。
眼下大隋已成功将大敌突厥分裂成东西两部。西突厥已向大隋投诚,而东突厥不出意外,这次长孙晟出使之后,也必定会向大隋低头,阻挡大隋一统中原的障碍已经消除,只要再休养生息数年。就可以将南方一统,武功如此显赫,日后自然要转为文事,卢思道已垂垂老矣,李德林已遭到皇帝猜忌,而薛道衡正当壮年,数年过后,薛道衡恐怕就要成为大隋文坛第一人。这样一个人,如今成为晋王府参事,可想而知,对于晋王的名声会提升多大。
听到太子口中之语。薛道衡不由有几分疑惑,没听说过太子喜欢诗文。怎么口中好象对自己很重视一般,随即想到是自己地名气,这才释然。他此时入晋王府不过一月时间,晋王小小年纪,倒也诗词皆佳,在晋王府薛道衡颇为重视,自然没有什么改换门庭地想法。向杨勇道:“太子谬赞了,玄卿不过略有薄名而已。”
杨勇淡淡一笑,若说薛道衡是略有薄名的话,那大隋文坛就无人有名了,王韶和薛道衡身后却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也和杨广一样,一身甲冑,正是晋王府总管张衡,杨勇却没有理会他,直接向王韶和薛道衡作了一个往里请地手势,两人连忙谦让,杨勇也不客气,携着杨广的手先行入内。
若是以前,大哥肯牵他的手,杨广会非常乐意,只是他已成亲,自觉已是大人,加上成亲之后王韶对他的管束也减少了许多,在并州基本上说一不二,对于杨勇的牵手之举颇有一点不自然,用力抽了一下却并没有将手抽出,最后还是乖乖让杨勇牵着入内。
众人坐下后,云媚儿和杏儿两人端着茶水袅枭的走了上来,看到两女姿容艳丽,尤其是云媚儿更是美艳不可方物,王韶紧皱着眉头,他不知两女地来历,只当是太子出巡向地方官收取的美人,心中暗叹,太子喜好美色,非大隋之福,冲动之下就想起身规劝,想起自己是晋王的老师才只得忍住。
“大哥,这可是杏儿和媚儿两位姐姐,两年未见,出落的更加标致了。”杨广啧啧赞叹,杏儿杨广少见,云媚儿却和杨广相熟,虽然隔了两年,杨广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正是。”杨勇含笑点头。
王韶才知自己错怪了太子,只是听到杨广语气中有羡慕之意,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喜,若不是太子在,他马上就要向杨广规劝了。
杨广扫了一下王韶的冷脸,就知道王韶心中想得的是什么,忙将两女身上的目光收回,向杨勇发出邀请:“大哥身为储君,难得出门一场,是否驾临并州?让阿摩也可向大哥请教学问。”
杨勇摇了摇头:“我这次出来已耽搁太多时间了,并州暂时去不了。”
“哦。”杨广脸上有明显的失望之色,如今并州百姓安居乐业,这些都是他地政绩,杨广心里不知为何,总想能让大哥看到。
“王,薛两位爱卿都是学问渊博之士,若说学问,我却是远远不如他们,有他们的辅助,想信阿摩能将并州治理的非常出色。”看到杨广面上的失望之色,杨勇顺口赞道。
两人听到杨勇地称赞,连忙起身:“微臣德疏才浅,不敢当太子殿下称赞。”
杨勇摆了摆手:“两位爱卿赶快坐下,不必如此拘束。”
就在杨勇和几人谈话时,院中杨广带来的护卫已被隔开,晋王府总管张衡单独留下,正襟危坐在一个小厅内。小厅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吕沐霖含笑走了进来。
张衡连忙起身跪下:“下官参见大人。”
吕沐霖自找位置坐下:“起来吧。”
张衡起身向门外望了望,见没有人影,脸上呈现出失望之色,吕沐霖咳了一声:“不用看了,太子殿下正在和晋王谈话,不会过来。”
张衡脸上一片讪讪之色,按照级别,张衡是晋王府总管。吕沐霖是
中之人。两者风马牛不相及,张衡却不但与吕沐霖礼参拜。显然吕沐霖的地位在张衡之上。
“张总管,你把这次晋王出兵的详细经过说一遍。”
“是,接到太子诏令后,晋王听说太子殿下有危急,马上将并州地将领召集,告之宇文造反之事。晋王坚持亲自领军,一路上马不停蹄,数天之后就到了汾州,听到叛军没有向汾州进攻,晋王马上带着大军向河东郡赶了过来……”
“慢,你说晋王听到太子危急,当真马上下令召集并州将领,没有丝毫犹豫。”
张衡心中一跳。还是硬着头皮道:“正是。”
“不对,晋王接到诏令后,事先召集了王府亲信商议,然后才召集并州将领吧。”吕沐霖地声音听起来透着阴冷的味道。
—
“这……”张衡有点理塞。只是马上想到应对之词:“回大人,确实如此。只是大家都觉得太子有危险,不能不救,并没有耽搁时间。”
“难道就没有人反对救太子?”
张衡心中惊骇无比,吕沐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是试探还是真有所指,他刚要硬着头皮否认,吕沐霖地声音已经传来:“王爷深受陛下和娘娘宠爱,只是生得晚了二年才未得太子之位,如今宇文作乱,若太子有难,岂非王爷机会,这话是谁说的?”
张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几句正是晋王将太子诏令公开时独孤盛的原话,当时报信之人将情况说得危急万分,太子殿下已处于叛军包围之中,一旦救兵不及,太子甚至有生命之危,独孤盛才会说出如此之言。
只是话一出口,就遭到了王韶和晋王的大声喝斥,独孤盛才不得不灰头土脸收回了自己的话,当时参加会议的不过七八人,连薛道衡都没有资格,吕沐霖怎么会知道,太子到底安插了多少耳目在晋王府,张衡这么一想,顿时冷汗迭出。
“吕大人,太子和晋王是兄弟,独孤盛将军是两人舅舅,独孤大人地话,下官如何敢随便乱嚼舌根。”
“嘿嘿,你不敢乱嚼舌根,你别忘了,你如今端着的是谁的饭碗。”
张衡将头磕得咚咚作响:“是,是,下官想差了,还请大人能在太子处美言,日后下官必定会事无巨细都向大人相报。”
“别磕了,小心头上留下印子让人怀疑,这次就算了,日后若是再有隐瞒,就休怪本官保不得你了。”
“是,是,是……”张衡如鸡啄米般点头,他的背上已湿了一大块。
吕沐霖又盘问了半响,张衡再也不敢打马糊眼,有问必答,杨广每日三餐吃什么饭,和王妃感情如何,谈到太子时口气是否恭敬,有没有说过想作太子之话,张衡都一一交待。
杨广在万荣县只留了一天,第二天就带着护卫起程回并州,杨广走后,吕沐霖才将从张衡那里得到的情报一一向杨勇禀明。
通过这一天的相处,杨勇可以清楚的感到,杨广至少现在对自己还是非常尊敬,张衡的情报也印证了这一点。
“吕卿,你说,本宫身为太子,在自己兄弟处安插奸细,是不是对自己兄弟太过苛刻?”
吕沐霖顿时吓了一跳,期期艾艾起来,这话他如何接口都不对,只得闭嘴不言。
“其实这是本宫为他们好,古往今来,帝位之争,不知牵涉到多少兄弟反目,甚至父子反目之事,本宫身为太子,自然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就不会担心本宫会对付他们,秦王,越王,汉王年龄还小,重点暂时放在晋王处,不过,现在就可以加紧安排人员在其余三王处。”
“是。”
“算了,你做地事已经够多了,这件事就交给杨石吧,省得你分心。”
“是,微臣明白了,马上就会交给杨石大人。”吕沐霖知道这是对他的分权,暗衣卫这个组织已经在他手里了,他的权力已经够大,若是权力再多,吕沐霖自己也要担心。
暗衣卫除了几名头领知道这个组织是为太子服务之外,其余底下之人一直以为自己是朝庭秘密组织,因此不能完全依靠他们来临视几位王爷,必须另找一个组织。
杨广离开后,杨勇在万荣县又留了一天,吩咐万荣县令送数十头黄牛到京城的农学院外,太子一行就起程离开,继续向各地进发,一路上穿山过水,过了农历八月,天气渐渐凉爽起来,路上地行程也渐渐轻松了许多。
沿途各县都知道太子出巡的消息,杨勇也没有再隐藏行程,每到一县都要留下一两日,带着随众观察当地地农耕枝术,每遇到先进的农耕之法就让人用笔详细记下,还有一些特别的植物,都要将种子带一部分放到马车上,以便回到京城后给农学院试种,看能不能全国推广。
若当地的农耕技术落后,杨勇就会亲自对其指导,以杨勇的见识,往往一个小的改动,很有可能将效率成倍的提高,其中最有用的莫过于将直犁改成弯犁,许多百姓得到杨勇的指点,都将经过杨勇指点的东西前面加上一个太子的称呼。
本来有官员觉得这些称呼对太子多少有点不恭敬,想禁止百姓命名,却被杨勇阻止,于是,杨勇身后就留下了一连串的如太子犁,太子镐之类的名字。甚至有百姓感于杨勇给他们带来的方便,对杨勇坐过的石头也称呼为太子石,坐过的坡称呼为太子坡。
电脑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