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后,杨勇将东宫的属僚召集起来,介绍给章仇太翼,言语中极力对章仇太翼称赞,其实也是激起大家的不服,对章仇太翼发难。
太子宫中官制最高的是太子太师田仁恭,太子太保柳敏,太子少傅公孙恕,太子少保苏威,不过这四人本身就是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田仁恭是观国公,柳敏是武德郡公,公孙恕是济南郡公,苏威是开府大将军,他们前面挂着的太子府职位只是虚衔,负有教导太子之责,时常只是轮流在东宫对太子进行督导。今日在东宫的正是太子少保苏威。
而常在东宫负责辅助太子的官员,最大为太子詹事李纲,太子詹事,职比台尚书令、领军将军,是正三品的高官,太子詹事以下是太子左庶令斐政,太子右庶子刘行本,太子家令邹文腾,太子舍人唐令,太子门大夫姬威,左卫率司马屈突通等人。
听到杨勇对章仇太翼的介绍,许多人果然不服,纷纷向章仇太翼发难,章仇太翼不慌不忙,一一回答,大有诸葛亮舌战群儒风采,最后连苏威也忍不住问了几个问题,丝毫没有难倒章仇太翼。
杨勇听得暗暗惊异,这个章仇太翼还真有几分才能,杨勇却不知。此时的术士行走于各个王公显贵之家。推行宗教的各种理念,当然要精研各种学问才会得到这些人地认同,后世那些只会骗吃骗喝地和尚道士根本不能与之相比。
“李詹事。太子府中五品以上官职还有何空缺?”
众人都听得大为羡慕,在座之人官职最低都是六品以上,只是他们进太子府之前已经是朝庭同等级官员,哪象这个章仇太翼,从一介白身一下子就要授五品以上官职,只是众人刚才驳不倒他。也不便反对。
“禀太子,尚有太子洗马,太子左右卫,太子直合等职。”
太子左右卫是武官,杨勇理想的人选是从以前玄龙军的旧部选拨,含笑对章仇太翼道:“那还请先生屈就太子洗马之职如何?”
章仇太翼却是摇头:“太子客气了,太翼本是一名布衣,只愿一身所学不被埋没。却不愿为官职所拖累,若太子认为老夫不是吃白食之人,愿白衣留在太子府。”
杨勇心中有点不喜,所谓白衣。其实就是来去自由,而且不受太子府其他人员管束。虽然无品,事实上地位超然,不过,既然章仇太翼不愿为官,自己也不便强迫,而且他地地位能不能超然,取决于自己对他的重视程度,自己若是重视他,太子府其他官员才他会重视他,若是他得不到自己重视,不用赶他,太子府他也待不下去:“如此,那暂请章仇先生任客卿之职,各位不可怠慢。”
“多谢太子。”章仇太翼才接受下来,朝众人拱了拱手。
等众人退下,杨勇才向章仇太翼道:“本宫有一事不明,不知先生可教我?”
“太子请讲!”
“此次突厥四十万大军入侵中原,奈众将士苦战,终于将突厥人击退,有功人员都得到皇上奖赏,何以皇上偏偏对立功最大的长孙晟不赏,本宫不惜向皇上相询,皇上也不肯道明原因,这是为何?”
“此事易矣,长孙晟仍前魏皇室杰出子弟,皇上对其不封赏自有道理。”章仇太翼抚着颌下长须,微笑着道出答案,他与杨伯丑一到长安就看出了杨坚的这一点心思,杨伯丑本有为朝庭效力之意,否则也不会来到长安,只是见到杨坚气量如此狭小,才脱下官衣而去。
杨勇皱着眉,还是不解的道:“本朝前魏皇室效力者不少,本宫岳丈,薛国公长孙览,兵部尚书元岩,太仆元晖等皆为前魏皇室,皇上为何单单对长孙晟呵求?”
“太子,皇上对长孙晟呵求,实是为太子作想。”
“为本官作想?”
“正是,太子所提之人都是数朝老臣,皇上有生之年自然都可压制,而长孙晟英气勃发,又与太子交好,若皇上不加予压制,等到太子即位时,长孙晟恐怕是升无可升,又怎能让长孙晟安心为臣。”
杨勇细细思量,章仇太翼的话颇有道理,原来真是自己地原因才让长孙如此委屈,这倒是出乎当初与长孙晟结拜时意料,难怪自己在皇帝面前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对于章仇太翼条理清晰的分析,杨勇顿时服气,除了皇帝,自己接触朝庭的机密可以说是最多,许多东西却不能一下子看穿,自己虽然多了后世千年的知识,在政治上终究太嫩,这个章仇太翼若真能全力助自己,未尝不会成为一大臂助。
长孙晟刚回来时,谁都以为他马上就会荣华富贵聚于一身,长孙家许多子弟更是认为如此,待所有将士都封赏过后,依然没有长孙晟的名字,长孙晟的堂兄长孙炽怕他想不开,来到长孙晟的府中安慰他,没想到长孙晟自己倒想得开,对长孙炽道:“我为国举贤,杨伯丑却在朝堂使皇上颜面尽失,皇上没有对我怪罪,不封赏也是应该。”
长孙炽不以为然,皇帝没有封赏长孙晟,绝不是因举才的原因,自己才华远不如长孙晟,地位却比长孙晟高了数级,只是他不愿伤长孙晟之心,只得叹息着离开。
长孙晟为五品地车骑将军,俸禄微薄,至今还寄住在叔叔长孙览的一个别院,杨勇过意不去,让李纲给他秘密购置了一个中等宅院,长孙不愿接受。杨勇将长孙召入东宫。告诉他是让他早日迎娶高兰的贺礼,长孙晟才勉强接受了下来。
在开皇
月,杨勇亲自为长孙晟和高兰主婚。长孙晟才离开入杨勇所赠的院子,真正有了自己地家。
开皇元年底到开皇二年初,新生地大隋抵住了突厥四十万大军地进攻,重新进入休养生息的阶段,不过。杨坚并没有忘记统一全国地使命,开始集中精力,增强军事实力,为日后一统南方作准备。
其实在杨坚刚刚登上皇位之后就开始了暗中经营,以图南方,他向高颖询问南征的将帅人选,高颍向杨坚推荐了贺若弼和韩擒虎两人,皇帝升贺若弼为吴州总管。镇守广陵(今扬州),升韩擒虎为卢州总管,镇守庐江(今合肥),伺机对南陈进攻。
大隋刚刚建立。出于权宜之计,为了迷惑南陈。杨坚派出使者到南陈,表示愿意两家友好相处,并命令前方捕获到南陈间谍时,发给衣服和马匹,礼送出隋朝边境。
不过,杨坚的这些举动并没有得到南陈的回应,陈宣帝还命令边军频频侵入隋境,让杨坚大为恼火,不得不调集大军准备对南陈大举反击,只是这个行动却被突厥打断,若不是长孙晟的妙计,大隋说不定会陷入亡国边沿。
在突厥人对大隋进攻时,南陈却没有抓住这次良机对大隋夹击,并非南陈转变了自己国策,而是因为陈宣帝自己得了重病,数个儿子都对皇位虎视眈眈,南陈自己朝局不隐,只得白白错过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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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皇二年的元月,就在突厥人退出大隋边境时,陈宣帝地病缠绵良久,自知不久于人世,他头脑一发昏,不但将太子陈叔宝召入宫中,又把外地的始兴王陈叔陵、四子长沙王陈叔坚也一并召入宫中服侍医药。
始兴王陈叔陵一直对皇位垂涎三尺,得此良机哪会放过,不过此人算是愚蠢透顶,他以为杀了太子陈叔宝自己就能当皇帝,打算趁着陈宣帝病死时混乱的时机,自己亲自动手杀太子。
只是宫中不准带兵器,陈叔陵找到了办法,命令掌管药材的官吏将切药刀磨快,甲寅日,陈宣帝病死,宫中一片忙乱,陈叔陵又重新命令亲信到宫外取剑,令人发笑的是亲信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给他送来的是上朝作装饰用的木剑,陈叔陵无奈,只得重新取了一把切药用地药刀备用。
陈叔陵的动作引起了长沙王陈叔坚的注意,顿时留心观察着二哥的一举一动,第二日晚,陈宣帝尸体入敛,太子陈叔宝抚棺痛哭,陈叔陵冷不防从衣袖中抽出切药刀向陈叔宝脖子上砍去,一刀正当陈叔宝地脖子,陈叔宝当即倒地昏迷。
陈叔陵正要再补刀时,太子生母柳皇后急忙跑过来救儿子,被陈叔陵连砍数刀,太子母也正在殿上,见此情景,从后面抱住了陈叔陵的胳膊,太子得以醒转,急忙逃离,陈叔陵又去抓太子衣服,被太子奋力挣脱,陈叔坚见此情景,才上前将已发疯地陈叔陵顶到柱子上,把他手上的切药刀抢去,并用丝带将陈叔陵绑在柱子上。
陈叔陵和陈叔坚同为亲王,陈叔陵虽然今日大逆不道谋杀太子,没有太子的命令,陈叔坚却是无法外置陈叔陵,此时太子被他的乳母扶出了大殿,陈叔坚只得出去寻找太子下命令,绑住柱子上的陈叔陵趁机挣脱,逃出殿外。
陈叔陵逃出去后,还没有死心,在城中聚集了一千名左右士兵,企图攻打皇城,太子舍人司马申马上向柳皇后禀报,柳皇后以太子名义征召右卫大将军萧摩诃平乱,陈叔陵的大军不堪一击,被萧摩诃带着数百人击破。
眼见大事不能成功,陈叔陵回内室将自己的妃子和宠妾全部杀死,带着数百名部下想乘船过长江,投奔隋庭,只是一行人很快被官军拦下,陈叔陵也死于乱军之中,他的皇帝梦只作了几天就死于非命。
此番叛乱,对南陈来说虽然没有引起大的动乱,太子也保住了性命,只得脖子上受了重伤,无法处理朝政,陈叔宝登极之后,只得尊奉生母柳皇后为皇太后,暂时由皇太后处理朝政,陈叔宝自己在承香殿养伤,长沙王在此次叛乱中救过皇帝,被封为司空,并兼任骠骑将军,扬州刺史。
南朝的这一变故在开皇二年二月底就传到了长安,隋庭上下都是大喜,眼下南陈新皇刚立,而且不能亲自理事,无疑是南陈最虚弱的时刻,此时若对南朝进攻,当会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是隋庭自己也刚刚与突厥大战一场,眼下伤口还没有愈合,许多边境遭遇兵灾的百姓需要朝庭救济,开皇元年积累的一点财富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此时再与南陈交战,未免太过穷兵黩武,即使赢了,对国力也是无补。
杨坚举棋不定,召集群臣商议,朝堂上各大臣吵成一团,武将们都嗷嗷叫着一统南方,许多文官却纷纷反对,眼下隋庭犹如大病一场的病人,如何能再承受一场战争,礼部的官员更是从礼不伐丧说起,要求撤回大隋边境人马,并派人去南朝吊。
对于礼部官员的说法,武将们斥之以鼻,打仗又不是儿戏,哪管对方有没有丧事,不过度支尚书杨尚希的发言却让那些头脑发热的武将们宛如从头浇了一盆冷水,大隋国库至多可以勉强支撑官员的俸禄到夏收,如果战事一起,所有官员的俸禄停发,也不过支撑一支数万大军一月的用度,一月过后,要么士兵自己从战场上抢,要么饿着肚子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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