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营州本地的官兵却是初次经历,尽管心中飘飘然,却生怕损害自己的形象。不由挺胸凸肚,一本正经的坐在马上。
只是营州民众远比长安百姓热情,看到大军过来时,许多百姓不顾旁边阻拦的士兵,涡涌而上,嘴里欢呼着万岁,同时将一些家中带来的食物塞到军士手中,甚至有一些少女大胆的将自己的手帕,荷包等贴身物件丢过来,整个迎接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杨勇的亲兵大惊,连忙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杨勇围在里面,好在众人都是骑在马上,民众挤不进来只得作罢,就这样,杨勇在马上还接到数个荷包,让杨勇哭笑不得。
几乎是有点狼狈的回到刺史府,热情的民众才散去,杨勇对着跟在后面的韦世康道:“营州百姓实在太过热情,若是当初长安百姓也如此,本官可就吃不消了。”
韦世康呵呵一笑:“大人亲率大军扫平营州两害,得到百姓如此热情支持也是应该。”
杨勇突然问道:“对了,那个高句丽的二王子高建武如何?”
“回大人,高建武关押在刺史府,除了精神稍有萎靡,其他并无问题。”韦世康恭敬的道。
杨勇沉吟了一下:“这次我军俘虏了三百多名高句丽人,俘虏中有一女子是高句丽平康公主。她是高建武的妹妹,你不妨让他们见见面,然后分别关在对面。”
韦世康不禁有些迟疑:“大人,那平康公主……”大军行进缓慢,韦世康每日都能得到大军的详细汇报,自然知道杨勇曾亲手救过平康公主,又同住一个帐蓬数夜。和其他人一样已经把平康公主当成杨勇的女人。
看到韦世康地神色,杨勇猜到他心中所想,没好气的道:“她和本官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
“是。”韦世康口中应道,心中却有点不太相信,那女子既然贵为一国公主。姿色自然不俗,杨勇血气方刚。对方又无抵抗之力,怎么会不动。只是以为杨勇脸嫩,不肯承认罢了。
杨勇刚回营州,征尘未除,但许多事还是不得不与韦世康立即处理,答应士兵的赏赐必须尽快发下去,那么多的牛羊,马匹等牲畜必须赶快安置。从高保宁处带来的三百多名女子,杨勇曾答应过她们如果在大周有亲戚可以让她们投靠,没有的话也会妥善安置。
杨勇的身份既然公开,本来要到草原对此次出力地契丹各部封赏不能再去,而是直接宣布由罗艺出任领护东夷校尉。持节对契丹各部宣抚。
处理完这些,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杨勇才挥手让韦世康回去,数名亲兵将晚饭端了上来,杨勇匆匆扒了几口。记起一事,顿时吃不下饭,对身边一直跟着的杨石问道:“郑雄安排的如何?”
“大将军,卑职已托韦冲校尉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替郑大人查伤,现在已安排郑大人在内院休息。”
“嗯,我去看看他。”要说这次出征唯一的遗憾莫过于郑雄的重伤,郑雄自从担任杨勇亲兵队长以来,一直忠心耿耿,宛如杨勇左膀右臂,他这一受伤,让杨勇颇不习惯。
这座院子自然是杨勇未出征前所住地院子,在杨勇出征期间,韦世康一切保持原样不变,倒是不需要什么收拾,杨勇一回来,院子直接由杨勇的亲兵接管,此时各处地***已经点亮,整个院子都是一片***通明,看到杨勇和杨石两人,各处守卫的亲兵吩吩行礼:“大将军!”
杨勇朝所有行礼的亲兵都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小心说话,亲手推开郑雄的病房,此时天色刚黑不久,数名没有当值的亲兵什长正围在郑雄的床边说话,见到杨勇,连忙行礼。郑雄也要挣扎起身。
杨勇连忙将郑雄身体按住:“你身上有伤,不必多礼。”
看到杨勇来看自己,郑雄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大人,末将无能,累大人蒙耻,实在是该死之极。”
郑雄受伤之后骑马奔上山,失血太多,只对杨勇说了数句话便昏迷过去,醒来之后郑雄才知道由于无人可以应战,杨勇不惜命人将那名高句丽将领暗箭杀伤,这对杨勇的声望是一个巨大伤害,让郑雄更是自责不已,这些天养伤时每天都是耿耿于怀,自己太过大意,否则至少也应当和高句丽人两败皆伤才对。
杨勇连忙轻声安慰:“你已尽力,不用责怪自己,记住,本将需要你,尽快养好伤才是正理。”
郑雄哽咽的道:“大将军,卑职遵命。”在杨勇未看他之前,郑雄心中一直有心结,见杨勇没有怪他,此时心结才解开。
杨勇在郑雄病房待了半响,问过郑雄详细伤情,知道伤势只需静养数月就会全好,放下心来,怕耽搁郑雄休息才离开。
杨勇虽然任命罗艺为领护东夷校尉,让他处理契丹事务,又对他提点了半夜,毕竟心中还是放心不下,这段时间杨勇就继续驻扎在营州,一方面随时关注罗艺地进展,一方面静候郑雄养伤。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杨勇在院中深深呼了一口气,现在已到初冬,这个院子却还有不少绿色,让刚刚在草原上奔波了大半个月,眼中尽是枯草的杨勇大感惬意,他刚要舒展一下筋骨,见韦世康匆匆赶来,不由问道:“韦刺史,如此匆忙可是有何要事?”
“大人。虽然不是大事,但牵涉到大人所带来的人员,所以下官还要请大人决断。”
杨勇“咦”了一声:“什么事牵涉到我的人?”
韦世康苦着脸:“大人,刘虎将
句丽俘虏杀了。”
“刘虎?”杨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刘虎是谁?”
“大人,刘虎就是大人带到营州的那名少年。”
“哦。”杨勇才记起来,自己确实在来营州地前一天带过来一名少年叫刘虎,杨勇出征时。虽然刘虎死活要跟着,自己嫌他太小,就将他留在刺史府。记起刘虎地来历,杨勇连忙问道:“怎么回样?”
原来刘虎听到大军带回来三百多名高句丽俘虏,一大早就跑到关押俘虏地地方观看,刘虎是杨勇亲自交待留在刺史府中的人。这些天在刺史府内又已混熟,看守的卫兵对刘虎并不在意。没想到刘虎看到一名俘虏面容时,突然不克自制,竟然抢过一名守卫身上地佩刀,将那名俘虏捅死。
这下整个牢房都引起了轩然大波,若不是高句丽俘虏全部被关押,守卫又弹压及时,恐怕所有高句丽俘虏都要暴动,死一名俘虏是小事。但没有命令在后方擅自杀俘就是大事,只是碍于刘虎身份,韦世康不便处理,只得过来向杨勇汇报。
听完详细,杨勇差点跳了起来:“这个兔崽子这么小就敢杀人。真反了他了,他在哪里?把他押过来。”杨勇骂别人是兔崽子。倒是忘记自己并不比他大,周围的亲兵也没有觉察有什么不对。
杨勇的话一落,两名刺史府侍卫顿时将刘虎押了过来。侍卫对刘虎很客气,只是收缴了刘虎夺来地凶器,并没有让刘虎吃什么苦头。
杀了人,刘虎脸上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反而是一脸轻松,杨勇气不大一处来,这个小兔崽子当初强要跟着自己,没让他做什么事却尽惹祸,顿时对刘虎喝道:“跪下。”
刘虎虽然在山村长大,但并非不通世事,不但沿途官员对杨勇恭恭敬敬,连刺史府对他也不敢怠慢,自然知道杨勇是了不起的人物,闻言倒是没有抗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说,你为什么要杀人?”
“回大人,就是那个高句丽人杀了我父亲,我杀他是为父报仇。”
原来刘虎这二年念念不忘找高句丽人报仇,他当初被父亲藏在柴草堆里时,曾透过缝隙看过数个高句丽人的容貌,其中一人脸上有黑痣,映像特别深刻,这次听到有高句丽俘虏,他就急忙查看找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没想到竟然天网恢恢,真的找到那人,他二话不说,乘守卫不注意,拨刀就杀了他。
杨勇对刘虎地话觉得不可思议,哪有那么巧之事,莫非这个刘虎杀了人想到的脱罪之辞,只是看刘虎地样子不象说慌,二年前入寇扮成高保守手下的高句丽人还真有可能和这次歼灭的高句丽人是同一批人,只是即使如此,此事也太过巧了。
杨勇转向韦世康:“韦刺史,你看他是否说的是实事?”
“下官以为刘虎的话可信,来之前下官曾问过守卫,刘虎查看其他高句丽人时并无异常,唯有查看到脸上有痣的那名高句丽人才突然发狂。”
“嗯,本官也认为刘虎没有说慌,只是虽然情有可原,但法不可免,杨石,擅杀俘虏是什么罪名。”
“回大人,二十军棍。”
死一条人命才打二十军棍,杨勇听了也觉得可以理解,这个时代俘虏根本就不当人看,若不是在军中,俘虏贬为奴仆之后,恐怕杀了最多罚点钱,连军棍都不用挨。
“刘虎,你擅杀俘虏,本官判打你二十军棍,你服不服?”
刘虎重重了磕了几个头:“回大人,能为爹娘报仇,刘虎被打多少棍都愿意。”
杨勇不再客气:“拉下去,重打二十棍。”
韦世康搞不清刘虎在杨勇心中地位如何,连忙求情:“大人,他还是一个孩子,二十军棍太重,能不能酌情减免。”
杨勇摇头:“军法就是军法,岂能酌情,拉下去,打!”既然杨勇坚持,韦世康不再相劝,免得自讨没趣。
两名卫兵正要将刘虎拖下,杨勇突然道:“等等,把他拖到关押高句丽俘虏的地方行刑,杨石,你去监刑,给我打结实了,不准任何人徇私。”
“是。”杨石连忙跟着卫兵后面,一同押着刘虎前往行刑。
看到此事解决,韦世康告辞而去,杨勇在院中活动完身手之后,杨石才返回,对杨勇汇报:“大人,那小子有种,打了二十军棍连哼也没有哼一声。”
杨勇点了一下头:“有种就好,去,将为郑雄治伤的郎中请来为他医治,千万不可留下后患,既然是可造之材,就不能浪费。”
“是。”得到命令,杨石又匆匆下去。
为方便郎中医治,刘虎养伤地地方也就安排在内院,挨着郑雄的房间,这小子挨打的时候不叫,郎中治伤的时候倒是叫的惊天动地,让杨勇听地暗自好笑,到底还是小孩,知道他的心思,恐怕不愿在高句丽人面前示弱,如今疼痛难忍才会叫得这么大声。
一天很快过去,入夜之后,杨勇返回客厅用饭,却是神色一愣,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厅中烛火高燃,已摆好了一桌酒菜,除了门口两名亲兵守卫,还有一名女子端坐在桌边盈盈守候。
见到杨勇到来,女子连忙行礼:“大将军好。”这名女子一身绸缎,脸上薄施脂粉,烛光下艳光四射。杨勇半响才想起来:“你是冯氏?”